42、傻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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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的竹叶挡住了落日的余晖，瑰丽的夕阳给万物都染上了暖色，却偏偏染不暖叶孤城。他那双亮如寒星的眸子定定看了眼温文尔雅的花满楼，良久才沉声道：“花满楼？”
有人就是能将疑问句生生变成陈述的语气，西门吹雪如是，叶孤城也是如此。每一个字从他们嘴里吐出，都像是理所当然地高旁人一等，似是在俯视他人。这不可谓不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骄傲。
花满楼也是骄傲的，那是世家的骄傲；上官雪儿骨子里也是骄傲的，那是王族沉浸在血脉里的骄傲；就算是司空摘星，即使作为一个贼，他也是骄傲的，那是对自己本事的自信。但毫无疑问，他们的骄傲都是内敛的。而叶孤城之流，他们的骄傲却是与以上都不同的。西门吹雪也罢、叶孤城也好，他们的骄傲太过锋利了，孤傲的像是他们手中的剑，伤人，不知何时也可能伤己。
上官雪儿站在花满楼身边不过一步之远，但自始至终，叶孤城眼里却只看见花满楼。上官雪儿清楚地知道，这是一种轻视，甚至于无视。马车上，她面对金九龄的轻视，会心下不悦；从前，听说过对西门吹雪的描述，甚至于在见过西门吹雪后，她仍能明确地表示她的不喜。但此时，上官雪儿却只是不舒服地转了转脸。
毫无疑问，没人会喜欢看不起自己的人，但叶孤城身上，又有一种东西，一种上官雪儿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的感觉，让上官雪儿对眼前剑客的感官却是复杂了些。
没人察觉到上官雪儿此刻的沉默有什么不对，花满楼的注意力也多在叶孤城身上，他放下手，拢袖，嘴角的微笑一如既往的让人如沐春风：“是。”
叶孤城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声音却依旧是清冷的：“你知道我在这里？”
花满楼一愣，这对话和万梅山庄外与西门吹雪的何其相似？他心下一叹，点头道：“花满楼虽眼瞎，但瞎如蝙蝠。城主剑气锐利又带着道家的飘渺，除却‘天外飞仙’，实难见此风华。”
叶孤城不在意花满楼话里的赞叹，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你见过西门吹雪？”
花满楼顿了顿，才道：“曾有幸见过西门庄主。”
“他的剑气，又如何？”叶孤城神情很认真，看向花满楼的眼神都与方才不同了。
面对如此认真的叶孤城，花满楼只觉得心下为难。叶孤城会这样询问，自然是起了要和西门吹雪比剑的念头，可是，无冤无仇的两个人，又为何要拔剑相向呢？像花满楼这样热爱生命的人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赞同这种行为的。但他同时又知道，像叶孤城这样的人，他们的决定也是无人能使之改变的。
面对叶孤城的目光，花满楼只好开口：“各有千秋，在下难以评说。”
这本是推脱的话，但叶孤城却已觉得足够了。他们的剑道，除却知己、自身，旁人如何能评说？又有什么资格评说？所以，得了答案的叶孤城转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竹林中。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上官雪儿，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抹白色没入翠绿之中，漫天的残阳给人一种萧索悲绝的错觉，久久都未回神。那挺拔、似乎永远不会弯曲的背影，莫名地让她想到了上官瑾。她突然就明白了，叶孤城身上的那种感觉，她也曾在上官瑾身上见过，也曾在金鹏王朝其他遗老身上见过。那种绝望的坚持，延续的执着……
“雪儿？你怎么了？”花满楼神色略带担忧“看”向上官雪儿。他看不见上官雪儿的表情，便是下意识地就像伸手去触一触她的脸，修长的手抬到一半，他才回过神，手便僵在了半空。
上官雪儿被唤回神，脑袋猛地一转，看向花满楼，脸颊上便是一暖。上官雪儿惊讶地“咦”了一声，微垂下眸，这才发现是花满楼的手，虚虚地贴在她脸颊上。小丫头的脸唰得就烧了起来，脚下猛地就往后退了三步：“花，花，花满楼！”
被上官雪儿过大的反应惊了一下，再听到那吃惊到结巴的声音，花满楼也尴尬了，还有些说不出的窃喜。上官雪儿脸颊的嫩滑触感还在指尖，他缓缓收回手，便是掩饰性的干咳了几声，微微偏了偏头，轻声道：“我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未回神……”
“啊？啊！”这回尴尬的是上官雪儿了，她眨巴着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花满楼，“我知道了。不是，那个我刚刚走什么……哎呀！那个，我先回房了，晚宴见！”
话语落，上官雪儿便是顺着花园的长廊跑了个没影。花满楼惊讶地听着匆匆远去的脚步声，半晌无奈地一叹。金九龄给他和上官雪儿安排的屋子就在一个院落，雪儿这是……怎么了？
花满楼要是能看见上官雪儿染上红霞的双颊，他就知道上官雪儿是怎么了，而且恐怕能心花怒放。
奔出老远的上官雪儿，脸上的温度是怎么也下不来。她懊恼地用手拍了拍脸颊，半晌，是狠狠地跺了跺脚，又羞又恼地告诫自己道：“叫你自作多情？！花满楼喜欢姐姐才会对你多加照顾！胡思乱想什么！！”
说着说着，她倒是冷静下来了，可脸上却烧得更厉害了：“完了，糗大了！花满楼不过是让我回神，我那么大的反应……唔~没脸见人了！”
她一路自言自语着往客房走，之前满心的羞涩全成了羞恼。待一脚踏进金九龄安排的院落，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是还干了件傻事——
“花满楼也住这儿啊！真是……”小丫头无语地看了看花满楼住的东厢房，在看了看自己住的西厢，脚下一顿，便是转身就走，“不行！又干了一件蠢事，还是出去躲躲，晚上再回来！到时候，花满楼一定不记得了！对！”
躲着花满楼绕着弯又出了王府的上官雪儿，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之前就和花满楼一起逛过的店铺，她此刻却是再没兴致了。如今，她满心满眼都在想花满楼，都在猜测着他究竟是不是喜欢自己……
“陆小凤！你好的很！我去找别的男人！你去死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晚间收摊的大街上蓦地响起。
上官雪儿吃了一惊，循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摸着眼泪，从客栈里冲了出来。
她原先只是吃惊在这个时候听见陆小凤的名字，要知道，金九龄的情报已经表明了陆小凤今晚很可能会夜探王府来查找绣花大盗进入王府宝库的路径，她还想着晚上等着去看陆小凤吃瘪的情形呢，倒没想到会在这儿听到一个女人在吼陆小凤。敢这么吼陆小凤的女子，上官雪儿难免就多看了两眼，可也就是这两眼，她吃惊的对象就变了：那个女子脚上居然也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如今穿鲜红色绣花鞋的女子如此多吗？上官雪儿皱着眉头，心下怀疑，脚下却是跟了上去。比起巧合，她更愿意相信这个女子也是上官飞燕身后那个组织的一员。
江轻霞说她不知道上官飞燕的下落，上官雪儿信，也不信。她见过那个腰弯的像是背负着巨石的熊姥姥，也见过她那凶煞的眼神。霍休的事后，她只想想，便是确定了那个曾见过的老太婆便是那个组织的头儿。
一般的成员不知道她姐姐的下落，熊姥姥知不知道呢？有那样的眼神的人，自己姐姐在身败名裂、几乎再没利用价值后，若是上官飞燕回去那个组织，熊姥姥又是怎么安排的？当然，上官雪儿也知道，上官飞燕也可能没再回去，但是，只要有可能，她还是愿意去查询一下。上官飞燕的金燕子还在她这儿，没了上官家、也没有嫁妆，她姐姐的日子该怎么过？
追着被陆小凤气走的薛冰，上官雪儿疑惑地跟着薛冰三转两转，转入了一条很窄的巷子。巷子里很阴暗，地上还留着前两天雨后的泥泞，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门面也都很窄小，进进出出的，好像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人。
上官雪儿心里愈发困惑了，也更加警惕了，她皱着眉头紧紧跟在薛冰身后，耳边皆是听不懂的话，又闻见一种鲜美的味道，心里就愈发觉得这巷子诡异的很。
眼见着薛冰拐过一个弯，上官雪儿赶紧跟上去，却是在拐角处被一个邋遢的伙计撞了一下。上官雪儿“啊”的一声避过伙计手里滚烫的肉汤，狼狈地在狭小的巷子里凭着轻功转了个身，再抬头，哪还能找到薛冰的影子？
那店伙计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话，看那架势似是在道歉，上官雪儿警惕地扫了一眼那个伙计，在看出对方没有武功后，她才微微放下了心，转身看了眼前方的巷子。可她放心的太早了，就算她已是看出了这儿的不对劲儿，可她依旧掉以轻心了。上官雪儿若是知道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她绝不会大意的。
这个巷子里，至少有十个官府在追捕的逃犯，二十个手脚最快的小偷，三十个专替别人在暗巷中打架杀人的打手，这是一条黑街，而蛇王，是这里的王。薛冰之前在陆小凤的带领下已是来过这儿了，而陆小凤是蛇王的朋友，看在蛇王的面上，这些人也不会对薛冰出手。但上官雪儿不同，她跟踪薛冰。
所以，只眨眼，上官雪儿便是发现，整条巷子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自己。她脚下微动，在巷子里前后扫视了一下，心里便是一个激灵：她被围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傻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