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春》艳靡

3、003

　　北地的天气时而燥热，时而闷热。时常弄得浑身臭汗，心情不免烦闷，最初来仪也是不适应的，但是渐渐的也习惯了。
　　因为她性子温和，所以她分得的冰块是最少的，不过对此她也不在意。
　　每日就寻了稍微凉快的地儿，支上摇椅，着些清凉的裙裳，寻上一本从京都带来的书籍，晾上一杯清茶，一坐便是一整天。
　　曾一度，来仪都产生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样从天亮枯坐到天黑的日子又过了半月，这天傍晚，管事嬷嬷突然命人送来了艳丽的绸缎裙裳和精美的珠钗玉饰，说是王爷回府了，要她们去侍奉。
　　她们！不是她，是她们五个。
　　来仪不由得蹙眉，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京城权贵甚为荒唐，常常喜欢招来姬妾一块儿嬉玩儿，场面十分下作和无耻。
　　这北疆王是打算折辱她们吗？
　　来仪捡了她们挑剩下的裙裳和钗饰，由着琴儿替她打扮。
　　琴儿一边替来仪挽着云鬓，一边轻声说道：“来仪姑娘，不论您心底到底如何作想，但是在北疆王的眼里，您都已经是落上了圣上的痕迹！您何必在徒劳挣扎？”
　　“琴儿，现在的你只是我的丫鬟，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来仪透过铜镜目光清湛的望向身后的琴儿。
　　对上来仪的眼神，琴儿竟然生出一种畏惧之感。仔细瞧去，那双清眸又似乎并无任何犀利之处。
　　等到来仪出了门，见浓妆淡抹，姿色各异，却都别有风味的四人早就立在了院门处，仿佛等得不耐烦了，不过见她姿色平平，露出了不悦的鄙夷之色。
　　来仪低敛着眉目，道了一句：“让各位姐姐久等了。”
　　“没事。”苏氏见几人都不说话，便出口不冷不淡的回了两字。
　　这时，一个丫鬟恭敬的上前道：“各位姑娘，请跟奴婢来。”
　　一路行来，王府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
　　这是五人三月来第一次见到北疆王府，仰头望去大得看不到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华美程度堪比京城王孙贵胄的府邸。
　　不过，北疆王本来就是皇家贵胄。
　　不一会儿，五人便来到了一大门前，大理石堆成五阶丹墀，从门缝里透出明亮光线，大理石好似蒙了一层彩色斑斓的霜。
　　“请各位姑娘在此等候王爷召唤。”丫鬟半弯着腰身，低垂着头，从只打开一个小缝隙的门中无比恭敬地猫身走了进去。
　　过了少许，丫鬟再次出来了，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这时，大门才缓缓拉开，顿时一片激昂而热烈的鼓乐之声夹带着男女的嬉笑声传了出来。
　　空气里有酒的浓香，女子的胭脂香，还有男人的汗水味，浑浊得让来仪不仅微微锁起了眉头。这一切的场景，她觉得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她堪堪作呕。
　　“见过王爷。”五人齐齐俯身，声音妩媚婉转，精美裙裳随着婀娜的姿态飘逸出美丽的弧度。
　　眉目英俊冷漠，气势咄咄的北疆王半靠在垫了软垫的靠背上，下巴倨傲的扬起，几乎是一种睥睨的冷锐目光睨着低下行礼的五人，道：“抬起头来。”
　　这样冷酷的命令口吻让五人有些畏惧地缓缓抬起了头。
　　北疆王的视线从五人的脸上扫过，散漫的语气淡淡道：“圣上的礼物一年不如一年，难道京城的美人儿都被收入了后宫了吗？”
　　原本含娇带羞无比期望的四人听了北疆王的话，脸上的红晕淡去，只余下几分被羞辱的楚楚可怜。
　　“你们，既然是圣上赏下来的，本王看不上，但是本王的属下大都未娶亲，你们自个儿看看中意哪位，选了带回家。”北疆王大口喝着美酒，微微眯着的眼似笑非笑，更多的是冷酷的犀利。
　　忽地，姚氏四人齐齐跪下，泪光涟涟，哽咽声道：“请王爷怜惜，妾身（们）只愿跟随王爷。”
　　北疆王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房间中央唯一没有跪下的来仪身上，他可没有忽视刚才他说话时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之色。
　　难道她是真的不愿意？还是这反其道而行之的行为只是迷惑他的手段？
　　来仪心中也是存在着怀疑，所以大着胆子向北疆王看去，却正好接触到他冷酷的审视目光，立刻低敛下眼眸，咬了咬嘴，道：“奴婢来仪愿意听从王爷安排。”
　　奴婢二字道出了她对自己的定位，北疆王觉得这女子当真。。。。很聪慧！只是希望不要聪明过了头，不然命都不长。
　　这个北疆王跟她想的不一样，丝毫没有武将的孔武跋扈之态，沉淀了年轮，目光犀利而内敛，却令人心头直跳。
　　皇家贵胄的风姿从他随意的举止中顿现，既不显得过分的傲慢，但又让人心生敬畏。
　　这样的男人是含了巨毒的毒药。
　　“哦？”北疆王这下来了几分兴趣，道：“这么说你愿意跟随本王的属下了？”
　　“是。”来仪清亮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响起。
　　北疆王目光停顿下来仪不起眼的清秀身影上，手指磨蹭着酒杯的尖角，似在思量。
　　如果不是听了暗桩三月来的汇报，他可是会小看这个姿色平平的女子。
　　这五个女人中也就她看上去还有点意思。
　　“既然如此，本王也是宽宥之人，今天破例让你在本王的属下中选一位！”北疆王淡淡地笑着，眼底没有笑意，饶有兴趣地落在她的身上。
　　来仪缓缓地抬起头，还是那副有些木讷的模样，目光扫了一圈房间里的十几个男子，见那些怀里皆拥抱着衣着不整的美人儿，最后，娉婷起身，款款来到了一人面前，盈盈俯身，道：“请君怜惜。”
　　她认得他，那日截住她的侍卫，屋子里也就他单身一人，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十分稳重的男子。
　　李青铭颇为惊讶的看着求着自己怜惜的女子，她声音不似她清秀的平凡外貌，有着说不出的绵柔动人。
　　李青铭将目光转向北疆王，单膝跪地，言词恳切道：“王爷，属下无意娶妻。”
　　毕竟是圣上赏给王爷的，就算是王爷不屑一顾的，他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北疆王低笑出声，道：“谁说要你娶她了，不过是让你领回家，至于做丫鬟，还是卖了，还不是由你。”
　　北疆王声音有着成熟男子浑厚的磁性，更何况这般带着笑意。
　　不过这动听的声音，却让一直跪在地上的四个女子惨白了面容，眼底盛满了惊恐。
　　她们怎么忘了，她们就算是圣上赐下的，可是到了北地天高皇帝远，就算把她们卖了，杀了，又有谁管呢！
　　来仪再次咬了咬嘴，清秀的脸上似有惧意，长长的睫毛不安的抖动着。
　　就在这气氛僵化时，一人悄悄的在北疆王耳边低语了一句，北疆王带笑的面容便收敛了起来，冷沉得如同黑沉的宝剑。
　　“呵！”北疆王低沉一笑，继而似笑却没有任何笑意地说道：“不过是几位美人开个玩笑，还不把美人儿都扶起来。”
　　北疆王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李青铭面前的来仪，将她失望的神色收在了眼底。
　　北疆王都这样说了，这事儿就这样揭了过去。
　　来仪抿了抿嘴角，刚想要跟随其他人坐到一旁，却又听到：“你，坐到本王身边来。”
　　来仪低垂着头，想自己容貌平凡，肯定说的也不是自己，便径直走着。
　　气氛再次低迷，直到她旁边的秦氏悄悄地拉了她的衣角，道：“来仪，王爷叫你呢？”
　　“啊？”来仪有些迷惑地抬起头，果然北疆王正沉冷地看着她，她赶紧上前坐到了北疆王的旁边。
　　北疆王见来仪坐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也没有过多的指责，只是大手一伸，力气颇大，将她搂入了怀里。
　　被北疆王搂在怀里的来仪僵直着身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北疆王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北疆王用亲密的动作和亲密的语气对来仪说着冷血的话，来仪顿时放弃了反抗，放软了身躯倚靠在了北疆王的怀里，承受着来之其他四人嫉妒和愤恨的目光。
　　他这是想要她故意成为靶子吗？就因为她想要嫁给他的部下？
　　“王爷，高宸拜见。”门外侍卫恭敬来到北疆王面前道。
　　“让他进来。”北疆王一手搂着来仪的腰肢，一手端着酒杯，半靠着的身子疏朗里透出狂野的气度。
　　在明亮的灯光中，着了青衣的高宸踏着优雅地步伐走来，衣衫飘逸，合着他俊朗的容貌，真当是君子如玉，风度翩翩。
　　房间里的美人儿都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个丰神俊秀的男子。
　　“高宸见过王爷。”高宸温润的声音更是让人听了身心舒坦。
　　北疆王挑了挑眉，淡淡声道：“不知是什么风把高大人给吹来了。”
　　高宸站直了身子，挺拔如风雅的翠竹，润泽的目光看上北疆王时，稍作停留，道：“这不是刚巧路过就来瞧瞧喜得美人的王爷。”
　　“既然如此，那本王可得与高大人好好开怀痛饮一番不可！”北疆王挥手，指了指离他最近的新加上的座位。
　　高宸也毫不客气的掀了衣衫，盘腿坐到了垫子上，举起手中的酒杯，道：“王爷，高宸就先干为敬。”
　　“高大人实乃爽快人！”北疆王也举起手掌的酒杯一饮而尽。
　　歌舞再度升起，穿着暴露，扭动着水蛇腰的舞姬们，风情妖娆的跳着北地的舞蹈，妩媚的容颜上竟是勾人的娇态。
　　来仪安静地靠在北疆王怀里，感受到他怀抱的冷凝，低敛着眉目，低低挽成月牙髻的青丝有几根拂在了她的脸上，为她平凡的容颜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
　　高宸似有若无的目光扫过来仪，眼底流转着莫名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养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