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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十九乐章(中) 爱的降落 ...


  •   Never got the chance to say I love you and it’s too late now……
      我都还不曾来得及说一句爱你……

      大门外,粗鲁地拽着夏诺的洛奇,从腰间拔出了一把乌黑的手枪,用脚狠狠地踹开了那扇门。
      他的嘴里咒骂着,大步走向屋内。在那里,夏诺终于见到了连日来她最思念、最担忧的两个人。
      此刻眼见到进来的人,夏霖激动地叫了起来,他挣扎着,绳子磨得他本就受伤的手腕再次流出血来:“姐!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把她怎么了?!”
      “姐,他们把你怎么了?你怎么身上会有伤!”
      “小霖,你别担心,我没事!”看着伤痕累累的弟弟和爱德华,夏诺心痛的不能自已。她想要挣脱开洛奇紧紧箍着自己胳膊的手,来到夏霖身边,看看他是否安好,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爱德华此刻却愤怒、担忧地地看着洛奇:“你这混蛋,你快放开她!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你要把她折磨死么……”
      她瘦弱的身体此时就像一片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看着她苍白的脸,爱德华简直想要立刻跳出去,扑到洛奇的身上。
      “Edward……”看着眼前这两个她此生最亲、最爱的人,夏诺几乎无力再思考。想到洛奇带她来的冰冷目的,在这样的危急时刻,不假思索,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失声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杀他们!只要你肯放了他们,我什么都愿意!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求求你,不要杀了他们……”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这幽暗的冷清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不、不,Rebecca。”爱德华痛苦地看着她,拼命地摇头、呼喊。此刻他视她如生命,他又怎么能,眼看着她为自己受伤、流血。
      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洛奇狠狠地将她推开。夏诺重重地摔在地上,压迫到头上的伤,震得她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看着爱德华,洛奇逼近了两步,杀意越来越凶狠:“狗娘养的,你的老子里昂,还是派人来救你了!而且下手真狠,居然杀了安德鲁。我要拿你的命,给安德鲁报仇!”
      听着洛奇的话,夏诺全身冰凉、肝胆俱裂,她挣扎着爬起来:“不!不要!”
      她扑到洛奇的身边,抱住他举起□□右臂:“不要!不要杀他!”
      爱德华激动地难能自抑,也更加的害怕。他拼命地加重力度用手腕磨着身后的凸起,想要冲破最后的一丝束缚;他害怕,却是因为想去保护那个此刻正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Rebecca!不要那样做!不要求他!离他的枪口远一点……”
      “想要杀我可以!你放了她!她只是个女人,和你们的复仇无关!我才是里昂·温特华斯的儿子!”爱德华拼命地喊着,唯恐那黑魆魆的枪口随时会在迁怒中伤了她。
      洛奇一声冷哼,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你放心,你的命,我会拿走的。”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枪响,伴随着夏诺的惊叫响起在昏暗的屋内。
      她想要扑向他,却被洛奇死死地钳制住。
      爱德华一声闷哼,他的左臂随即有血流了出来。殷红的伤口,汩汩而动的红色液体,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可是,他却拼命地忍住剧痛,身后的手腕依旧慢慢地磨动着,直到他终于自由,挣脱开最后的那一丝束缚,蓄势待发。

      忽然,立在屋内的洛奇,神经质般地伸手抚上正在哭喊中的夏诺的头发:
      “嘘!嘘——宝贝儿!安静下来!”
      夏诺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吓到,她看着洛奇啜泣着,不敢再移动,缩在他的手臂中瑟瑟发抖。
      “瞧,我多体贴你!宝贝儿!”他依旧做着噤声的姿势,然后将手中手的枪移向爱德华,瞄准,然后,又移向夏霖,再瞄准。
      “我会让你来选择,谁先死!”洛奇轻声道,同时把她抓在怀里,摁住她的头,让她看向手枪上的准星的方向。
      而此刻,准星的前方,是他的唯一的弟弟,小霖。
      她惊恐不已,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向她的脑海,她双手握住他抓着□□手:“不,不要!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求你不要杀他!求求你……求求你……”
      洛奇听了,诡异的笑了起来:“你不想我先杀你的弟弟,可以。那么,我们就先从他开始——”
      他挥开她的手,手臂转而指向爱德华。
      夏诺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Edward……我从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上帝安排我,同时把你和我的弟弟小霖摆在天秤的两端,并要我做出选择——而这选择,好难、好难。
      Edward……我的爱人,能够在死之前了解你对我的爱,也让你了解我对你的爱,那是多么难得的一种幸运。
      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我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学会了安然,学会了真实的去感受和珍惜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遇到你,我却再次变得急切、再次变得贪心起来。
      我多么想抱着你的胸膛,听你温柔地告诉我,你爱上我的一切细节,也和你分享我所有的经历和喜乐,一点一滴……
      我多么想为你好好地流一次眼泪或者痛哭一次,告诉你当你难过的时候,我的心也会是多么的伤悲……
      我多么想牵着你的手臂,和你一起,就像这世间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穿过忙碌的人群和绿荫下的街道,一起细数叶子间的清风和夜空的繁星……
      我多么想和你一起去看一场电影,骑一次单车,一起去野餐,然后当我们累了,我会告诉你我的感动,我的忧愁,然后靠在你的怀中,和你一起甜蜜的相拥……
      我多么想和你一起去母亲最爱去的那片原野,和你一起去看飞行的蒲公英……
      我都还不曾好好地牵过你的手,好好地看着你的眼睛,好好地给你我的一个拥抱,好好地吻一吻你……
      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是那样的多,可我们的时间,又是那样那样的少;就在那一刻,我心生贪图……
      能够认识你,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又幸福的事。只是,这时日太短暂,而上帝先生又太过仔细小气……
      我都还不曾来得及说一句爱你……

      当枪响过后,她的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
      她扑到自己的身前,伸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身前的衣襟——
      转瞬之间,她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然后用尽全力抬起头,想要看着他。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
      他的嗓子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
      洛奇意外地看到,爱德华挣脱开已经断裂的绳索,用那双被石块磨得血肉斑驳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下坠的身体。
      “Edward……”她喃喃道。
      有血从她的嘴角、胸前流了出来,她张张嘴,想要说话。红的触目惊心的血流了下来,浸透了他的衣服。
      她的一滴眼泪从脸上滑落,无声地滴在了他的胸口。
      “不!Rebecca! Rebecca!”他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仿佛意识中的一切,都已开始轰然倒塌——
      “姐!”夏霖痛苦的一声哭喊。
      “Edward……”她的声音此时,虚弱的就像一阵随时会飘走的轻烟。
      “我……”她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襟,用上仅存的气力,她说道:“我……”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她紧紧抓住他衣襟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
      她的身体缓缓地从他怀中滑落,仿佛一朵随风飘散凋零的蒲公英,马上就要消散到他就要看不到的地方……而他,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甚至根本无法去挽留。
      那一刻,他难过得快要死掉,他想要发疯,他真的忽然也想那样死去,和她一起,离开这世界……
      “Rebecca……Rebecca……”他和她一起跌落在冰凉的地边上,紧紧地抱住她,忘记了此刻洛奇的枪还在对着他。他痛苦地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他祈求上帝,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随即,伴随着一声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洛奇的匕首,便刺进了他的后心。一阵略带麻痹感的钻心的疼痛,立刻从那里,四散开来。
      而愤恨的洛奇并不满足,他再次举起枪,对准爱德华的右肩,又开了一枪。

      他的身体,随着子弹晃动了一下,鲜血就很快从肩头流了出来。他的血和她的,流在了一处。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阵阵的发黑。
      他看到焦急的洛奇走近,用枪尾打晕了身旁的夏霖,然后抱起了倒在血泊中的夏诺,转身就要离去。
      “看着那个小的。如果明天天亮之前,还没有人找到这里,杀了他,然后你们就从这里撤离。”洛奇狠狠地道。
      ……
      “Rebecca……”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的头渐渐垂了下去,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喊。

      去年的入冬时分,就在那一天,他在肯尼迪机场的贵宾室里第一次到她。后来的日子里,那幅如同定了格的画面,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那时的她再次悄然离去。
      那时的他时常患得患失。
      那时的他想,假如失去了这些鲜活的记忆,他是不是只是一具活动着的行尸走肉而已……
      就在那一天,那个东方女孩,背对着他,跪立着伏身在沙发的靠背上,对着身后的落地窗玻璃。她戴着白色针织绒线软帽,帽檐斜斜地压住一边的鬓角,乌黑的头发就那么随意的散在肩上。
      她往玻璃上呵着气,用她纤细的手指在玻璃上写着东西。
      她写着:Hold On, Pain Ends. (要坚持住,痛苦终究会过去的。)
      然后她回头,看着他璨然一笑:“你好!你就是来接我的爱德华先生么?”
      哦,Rebecca。
      假如我们不曾相遇,假如,我不曾像现在这般爱你——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在这个神思混乱,彷徨无措的时刻,站在黑浪滚滚、波涛冰凉的礁石上,面对着深沉汹涌的大海和冰冷的海风,端木,感到前所未有过的迷失。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分不清错与对,这种分裂的伤痛,让他感到他内心深处的自我,正在渐渐地消退。
      他无法破除她的执念,更无法去理解那个人的。
      原来从始至终,那个人都活在无边无际的欲望里;而他因着他的欲望,从始至终都活在深深的罪孽里。
      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选……

      一直到那通十万火急的电话打来,要他赶往长老会医院。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清醒的电话,至少它成功地将端木拉回了现实。没有迟疑,因为他最珍视的朋友朋友、兄弟此刻正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如同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他强压下凌乱的思绪,火速开车前往医院。
      当他赶到的时候,爱德华已经被送入紧急手术室,没有看到爱德华是如何受的伤,可是站在手术室外,他却看到了被匆匆忙忙的护士带出来、密封好在袋中、交给警察的血衣。
      在那个神秘人将浑身是血的爱德华送进医院的时候,大厅内无疑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医院第一时间联系了警方,可是混乱之中,那个送爱德华来的神秘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伤的非常严重,后胸被刺,刀口很深,几乎要穿透身体;左臂上臂和右肩下七公分处都有枪伤。目前我们也无法确定,是否能将他救活。”此时此刻,那名飞快地对警察说出这些的女护士,将口罩戴回,转身又进了手术室。
      端木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他觉得他的胸腔如同受到钝锤的重击一般,一下又一下。沉重的负罪感,让他几乎就要支持不下去。
      踉跄地扶住一旁的长椅扶手,他木然地坐在上面,用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
      这也许,是一场对他们三兄弟最沉痛、最艰辛的一场考验;他现在几乎要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因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撑得过去。
      拿着血衣的警察看到不远处这个人的神色,走过来询问他是否是爱德华的朋友,询问了他许多问题,并告诉他必要时将需要他协助调查。可是他一直神情恍惚,木然地回答了那些问题,直到警察们离开。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的折磨和煎熬。
      两个小时过去。
      四个小时过去。
      八个小时过去。
      在漫无止境的等待将他折磨得快要绝望的时刻,手术室的灯灭了。
      大门紧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端木冲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看着他:“他伤的很重。我们已经取出了他身体里的子弹,对他的伤口进行了缝合处理,但是情况并不乐观。你是他的什么人?他有家人在这儿么?告诉他的家人,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端木听了,神思迷乱,脸色木然如死灰,医生们又说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见,然后他们离了他径自去了。

      他在医院,一直枯坐到天色大白,继而到日上中天。完全忘记了公司,也忘记了其他所有的情形。
      手术后的爱德华已然昏迷不醒,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
      站在厚厚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的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端木心如刀割。
      他这一生中最重视的两个兄弟,此刻,一个正挣扎在黑暗的深渊,一个正濒临死亡的边缘。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太阳早已正午,投下金色的光束,照在他的脚边。
      将近一点的时候,前来探视的医生经过,看到玻璃窗外他的神情,摇了摇头。
      重症监护室有严格的探访时间限制,端木无法进去。他看着医生走进去调阅着各种设备所记录下的对那位病人身体机能的多种监测信息。三十分钟后他们走了出来,端木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那位医生却率先开了口:“手术后如果三天之内他可以醒来,就算是度过了危险期。但是目前看起来,他的情况并不理想。”
      “如果病人一直以来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帮他完成吧。”
      如同一道判决书,端木白顿时没有了再开口询问的勇气。
      看着室内的昏迷中的爱德华,他终于想到了那个爱德华最有可能未了的心愿。他转身,离开了医院。
      他疯狂地拨打Lan曾经联系他的那个号码,但是Lan却如同突然从这世界上蒸发了一般,再也联系不上。
      他想请叶岚帮助寻找夏诺的下落,他知道爱德华如果醒来,一定会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可是,叶岚却再也不曾露面。
      终于,在他用尽各种方法想要查找叶岚的下落、却始终都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他的未婚妻,夏晴依。
      他风驰电掣地回了家,急切之下大步走进那栋房子。
      夏晴依也在,只是情绪低落。
      端木再也顾不得许多,他告诉她爱德华此刻正处在生死边缘的消息,然后进一步逼问她夏诺的下落。
      在他的逼问下,她终于松了口,可是她的答案,却令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你把夏诺卖了?你居然……把她卖了?!”
      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端木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前所未有过地向她大吼:“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就算是她只和你留着一半相同的血,她也是你的亲妹妹!”
      夏晴依的脸上挂着死寂。毫无情绪的起伏,她看着他低笑一声,随即淡淡地道:“我还让他们杀了她的弟弟,夏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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