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千翅》langyaya

5、 偶遇

　　与织锦分开后的魏无心，在街市上闲闲的晃悠着，看到手工艺品的小摊，上前赏玩了一把，在小贩期盼的眼神下，飘然离去，与树荫下的老伯对弈，讪讪的输掉了身上的银子，两袖清风的往群鹰堡的方向逛着，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冲上了热闹的街市，拉车的马匹好似疯了一般，毫无规律的狂奔着，马车了传来惊叫的声音，好管闲事的魏无心，足尖一点，跃上车，直接将里面的人，一个拦腰，飞身离去，街道上的人们都在闪避着狂乱的马，魏无心只好一个借力，闪避人群，跃上离自己较近的一个屋顶，看了看四处乱窜的马车，忍不住的直摇头，当初真应该学学驭马之术。

　　就在他摇头之时，一青衣之人，单手扯住缰绳，用力一拉，将那匹疯狂的马的头扯进怀中抱住，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马身，同时不停地在马的耳朵旁说着什么，魏无心只能看到那青衣人的嘴巴上下开合着，速度有点快，好奇心重的他，此时有想要学习唇语了，多么实用的东西啊！还没感叹完，身边就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恩公可否放开在下？”

　　魏无心看了看说话的人，白净书生，第一感觉这人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黑油油的发整齐的束在发顶，一丝不苟，感觉是个有些洁癖的人，白净的脸上有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一袭纯白无垢的丝绸外衣，湛蓝色的腰带上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宝石边上有一只指节分明的手，越看越觉得这手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他顺着手的线条看去，猛地抽手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心底一阵鄙夷，自己的手都不认识了，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白净书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顺便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只是在那腰侧不由的多拍了两下。

　　魏无心眼角一抽，刚想发火，却在看到他大拇指上玉扳指时，压住了刚要爆发的火气，以手做扇，象征性的扇了两下，当降火了，这人看来有些来头……

　　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然平静，马车早已消失，青衣人也不见了踪影，魏无心寻了个空地，不顾白净书生难看的脸色，一把抱起，直接落地，放人，拍手，离去，说不出的潇洒。

　　”主人，就让他这么走了吗？“不知何时那青衣人已来到白净书生的身侧，面无表情的盯着远去的魏无心。

　　”那可是难得的恩公呢，怎么可以这么简单的放手，至少要报个恩吧！“白净书生一边重重的拍着身上的衣衫，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脸上却挂着好看的笑意。

　　魏无心刚刚走上群鹰堡的台阶，就看到了匆匆的管家花非花，一个好奇，快步上前，拉住花非花的左手衣袖，直接忽略掉那在瞬间黑掉的脸，真诚又显担忧地的问：“花管家，急什么呢？我能帮上忙吗？”

　　花非花抬头看着魏无心，二话不说，反手拉起魏无心的臂膀，往内疾行，那速度叫个快啊！

　　魏无心正常的步伐已经感觉到些微的吃力了，不得已只好使用了那么点轻功，终于好受了些，那好奇心就又冒上了头，“花管家，何事如此急啊堡主快不行了？”能让这大管家如此着急又跟自己相关的事，应该也只能是跟堡主有关了，正思量着时，突然感觉到手臂被人往后扯，一看，花非花那脸都黑透了，好比那黑夜的天空，眼神锐利的犹如天上之月，亮橙橙的难以忽视，若是尖锐的匕首，他想自己现在被这眼神穿透了心脏。

　　“魏大夫，你这张嘴还真是无遮拦！堡主从昨天开始要求见你，你倒好，消失了，现在堡主下了通牒，再见不到你老人家，我这颗俊美的头颅就要和这帅气的身子分开了，你说我能不急吗？”花非花有些忿恨的解释着。

　　魏无心听着心里咯噔一跳，难道昨夜发现了我？织锦会是这里的堡主吗？还是身份暴露了？这么急，会是什么事呢？一堆疑问升起，只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中已有主意的魏无心，咧嘴一笑“那我们就快点吧！别让堡主久等了！”

　　花非花有些狐疑的看着魏无心一副猴急的模样。

　　收到怀疑的目光，魏无心才发现自己已经攀上了某人的臂膀，像是挽着师兄那般，急的不得了，连忙讪讪的笑了两声，一个标准的弯腰行礼，配上恭敬的一声‘“花管家，请。“

　　像是满足了般，花非花弹了弹衣袖，负手于身后，信步向前踱去。

　　魏无心摇了摇头，虚荣心这东西还真是人人喜欢呢！

　　明晃晃的大厅内，一股沉闷的气息四散，首座上的人冰冷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二十岁，银色的面具遮掩了他的面容，柔软的发丝低垂前额，感觉一种慵懒，颀长纤细的身姿端正的坐在红木椅中，威势显露无遗，魏无心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除去那过于不讨喜的眼神和那略显单薄的身姿，这人还是很和自己胃口的，若此人真是织锦，他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对胃的样貌相处起来也轻松点嘛，不经意间脑海里却浮上了那位高大英俊的织锦来，不由感叹道这世上美人还真是很多啊！

　　“魏大夫，魏大夫？”

　　衣袖一扯，魏无心看了看身旁的小厮，有些不解，一进大厅，那位忙碌的管家就不见了，他也只顾着打量这位可能会是自己恩公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其他人，更不知道此人已经叫了自己多少次了，挂起灿烂的笑，他问：“有什么事吗？”

　　“堡主问你在此呆的还习惯吗，见你半天没反应，小人叫了好多次了，你还是无动于衷，只好……”说着便又扯了扯了魏无心的衣袖。

　　魏无心脸一红，大咧咧的一笑，搔了搔后脑勺，满不在乎的说：“无碍，还要谢谢你呢！”说完，上前一步，弯腰作揖，“堡主，在下刚才走神，甚是惭愧，望堡主见谅。”

　　“小事。你既然敢揭榜，本事该是有的，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藏岚毫无起伏的声音，透露一股冷意。

　　魏无心从容的答道，“好的。”他直接来到藏岚的身侧，执起他的右手，在藏岚冰冷的目光下，开始把脉，脉象平和，并无异常，魏无心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感官顺着指尖感受下面的跳动，一起一伏，好似奏乐般，片刻后，跳动的频率突然增快，在他要放手时却又恢复正常，了然一笑，睁开双眸，“堡主如此作为是何意？”心中不免腹诽，你爷爷的，当大爷我是吃素的，服了点药，运了点功改变脉象，就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过我这无敌怪医的亲传弟子，你还太嫩了点。

　　藏岚瞳孔一缩，依旧冰冷的眸子里激射出一股杀意。

　　魏无心无所畏惧的直视着藏岚，脸上扬起人畜无害的笑，背后却因时间的流逝，冒出一颗颗冷汗，这人的眼神还真是耀眼。

　　刚才的小厮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滴落在地，忙不失的擦拭着，害怕两人殃及他这个池鱼，却又不敢私自离开。

　　藏岚慢条斯理的起身，拍了拍魏无心的肩膀，突然一笑，潇洒的离去，只是在走到那位冷汗直冒的小厮身边时，不低不高的刚好让魏无心听得到的一句话，“这人，不错。”

　　魏无心正纳闷时，那冒汗的小厮却大笑起来，刚才那害怕胆小的模样全烟消云散，信步踱至首座，一溜烟的坐下，端起手边的茶盏，享受般的抿了一口，抬起头，睿智的目光直射魏无心，“魏大夫，此行不只是为了揭榜吧？”

　　“藏堡主说笑了，揭榜纯属巧合。”魏无心悠闲的好似自己的家，径自在一边坐下，双腿交迭，有节奏的动着，看似从容不迫，却不知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那有些发抖的腿，刚才那一刻，害怕是真的，那杀意刺骨的凉，让人心底直发毛。

　　“哦！那我们还是直接问诊吧！”藏岚伸出右手，搁在桌上。

　　魏无心慢悠悠的起身，来到桌前，开始把脉，空出来的手，不住的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颔，眉头一皱，“堡主前日是否服用过芝草？”

　　“确实。”

　　“谁给你的？”魏无心不由的眼神狠戾起来，把脉的手瞬间收紧，一股热流直冲而上，震开了他的手，他眼神闪了闪，笑意扬起，甩了甩手，佩服的说：“堡主武功盖世，佩服佩服，刚才真是失礼了。”

　　藏岚不甚在意的说：“无妨，只是我很好奇，魏大夫为何对芝草反应如此之大？”

　　虽然是询问，但魏无心知道，不回答是不行，眼底那抹杀意可不是假的，芝草是他专门为师傅所研制的补身解毒丸，师傅幼年时中蛊毒未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蛊一直残留在体内，此蛊极为霸道，当时若强制排蛊，小小年纪的身体根本受不住那过程，久了那蛊就想排也不能排了，只能靠药物维持，因此师傅的身体一直很差，还好师公照顾的好，那次师傅突然吐血，让他意识到这蛊必须排出，不然是个隐患，所以他研制了芝草，既可补身又可缓解蛊毒的蔓延，三年之后，便可强制引出；研制芝草的药材名贵，他花了整整五年时间研制了三瓶，且刚好只够三年之用，但此人却于日前服用过……”芝草乃在下研制而成，且只赠予一人……“你是如何得到的，这句话不说，他想这位堡主也是明白的。

　　”原来如此，司空叔叔是你师傅吧！“藏岚眼光柔和，就像是邻家大哥哥般，揉了揉魏无心头。

　　魏无心浑身一震，惊讶的瞪着藏岚，”你认识师傅？“眼眶一酸，想要流泪，却流不出一滴，师傅你早知道我会来此？

　　”认识，前日我体内的毒发作时，正是司空叔叔救了我，那时我才知道他是我父亲的昔日忘年之交。“藏岚望着前方，眼中竟似乎泪水晶莹。

　　魏无心窦疑丛生，师傅不是一直和师公在一起，从未下过山么？难道是师傅上山前的事？还是因为自己？芝草还没弄明白，疑问又多了，装着满肚子的疑惑，魏无心决定一个个来解开，这好奇心就像是猫爪，绕的心痒痒的，既然有师傅这个大前提在，他也不必再这么文绉绉的了，“堡主，我师傅有留下什么话吗？”

　　藏岚意味深长的看着魏无心道：“确实留了。”他笑了笑，才继续道，“司空叔叔说，若有一天一个叫魏无心的少年人来此时，让我看在芝草的份上，了却少年一个心愿，还说魏无心是他徒弟，芝草是为他而研制的，世上只有他手里有此药，还说……“藏岚突然停下来，定定的望着远方。

　　魏无心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半了，师傅定是送了一瓶芝草给藏岚，以此交换他那虚无缥缈的心愿，心中顿时一阵酸涩难耐，眼眶充盈起氤氲之气，眨了眨眼，逼回这股伤感，稳定心神，看来藏岚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织锦，不然师傅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拿出芝草，在以为藏岚无意继续这个问题时，他略显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还说那个少年是喜欢我的，让我在拒绝时不要过分伤害他，但是一定要让他彻底死心。”

　　魏无心脑门充血，师傅你想象力别这么丰富行吗！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织锦了，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您也太直接了，不过这样也好，省事了，对上藏岚含笑的眼眸，他轻佻一笑，“堡主，你告诉我这么多，是对我有意思！”

　　藏岚无视魏无心的笑，笑嘻嘻道，“告诉你，只是想做个交易而已。”

　　“值得的话可以考虑，但是你需要先回答一个问题。”总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这个人和当年那个人，不像，气质一点都不像，说话的语气也不对。

　　“问。”藏岚摆了摆手，一副别废话快说的样子。

　　“你六年前来过云泥吗？”思量了后还是决定不直接问他是不是幻天堡的织锦。

　　“没有，那时我十二岁了，和师兄一起出任务去了。”藏岚一脸不解的看着魏无心，直接回着，却不明白怎么是这么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是吗！原来还是错了啊！”魏无心惨然一笑，希望满满的来云泥，现在就这么破灭了，说不伤心那是假的，但是此情此景，由不得他，至于师兄为何说那番话也是一个疑点。

　　“什么意思？”藏岚提高了音量，像是受不了被忽视般。

　　“没什么，你想怎么交易？”既然幻天堡的覆灭与水云山庄有关，而群鹰堡又在查探水云山庄，说不定群鹰堡里会有当年事情的线索。

　　“我知道芝草炼制不易，我将这瓶芝草给你，你帮我杀一个人，如何？”藏岚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

　　“我是大夫。”加紧赶工应该还来得及炼制一瓶。

　　“那加上这个呢？”藏岚从怀里拿出一块剔透的蝴蝶玉佩。

　　魏无心一惊，这是他当年送给师兄的，“你哪来的？”

　　“此人在我手上，若是不答应，那就只好……”藏岚一掌拍向身侧的红木桌，桌子碰的一声，裂成两半，茶盏也应声落地，但却完好无损。

　　魏无心突然大笑起来，“就凭你还想威胁你爷爷我。”眼神一横，“还太嫩了点。”

　　“哟!我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谈条件呢，威胁什么的，我可不屑。”藏岚抚了抚身上隐形的灰尘，坐到首座上，“我还没出王牌呢。”

　　“拿出来吧，看你有什么本事。”魏无心卷起两只衣袖，双手叉腰，一副准备开打的架势。

　　藏岚弯腰拾起地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司空叔叔正在堡内做客。”

　　魏无心眼中射出杀意，心却急躁起来，师兄的玉佩在他手上，师傅被软禁了，那师公呢？师公怎么会扔下师傅一人，不由的握紧手掌，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换回了一丝清明，想到手上的伤，想到那温柔的师兄，想到那句要思绪清明，冷静，不然是找不出其中的线索的。

　　“想好了吗？”藏岚淡然道。

　　师公不会放师傅一人，师傅虽不会武功，但医毒本事一家，师傅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师兄这个情报网的手下也在堡内，师傅怎么可能有事，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了，师傅是自愿留下的，还怀有某种目的，那他这个还徒儿，只好顺着路线来了，至于师兄嘛，诈着呢！玉佩的真假还要再研究研究，想清楚后，魏无心抿唇一笑，“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