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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裘德考 ...

  •   吴邪不是一个挑食的人。从杭州起始胆战心惊地穿过四处都在打仗的战区,接着转入日益荒凉的西进古道,一路上餐风露宿,别提鱼肉米面,有时能有水喝就不错了。到了大食之后,更是被追来赶去,没过过半天安生日子,加上闷油瓶的出现与离去、他经历的那些噩梦与奇遇都让吴邪心中积攒了太多太多的疑问与困惑。

      他盯着黑瞎子端来的那碗白米粥,没有任何的装饰与调味,就是一碗平平常常的白米粥,选用的还是最普通的长粒米,没半点香味,可他却直想哭。

      黑瞎子听到他轻微的抽泣声,忙道,“唉唉唉,我最怕别人掉眼泪了,你可别哭啊!我本来想讨好你,可不是想惹哭你的啊。”

      “谁哭了!”吴邪嘴硬道,“老子那是被烟熏的!”

      他低头,喝了一口,自然是比不上家里,可是却叫他忍不住想起了家乡临安和父母双亲。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举动,可是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已经不能回头了也并不后悔。

      那场五百年前的不幸与阴差阳错在他的面前慢慢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已经让他骇然不已,同时他心中莫名其妙地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他是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男人就该信守承诺,大丈夫以“信”字立天地,不管这个承诺是过了五年还是五百年,他都不愿意像前辈们那样选择刻意遗忘而饱受良心的谴责;同时,他在迷梦中看到的真相也让他无比敬佩闷油瓶当年的做法,同情他的遭遇。

      他喝着白粥,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就算黑瞎子搬来琼肴玉宴,也绝不会改变立场,无论是出于对他们挟持自己的厌恶还是本身对闷油瓶的感情,他都坚定地选择站在闷油瓶这一边,绝不动摇。

      “嘿嘿嘿,吃饱了嘛!还要不要再来一点?我知道你们宋人爱吃这个,特意弄回来的,有没有一点小小的感动啊?”那黑瞎子笑得贼兮兮,吴邪支支吾吾地应着,脑子里却在盘算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黑瞎子起身开门,看他那流畅的动作吴邪常常怀疑他的瞎全是装出来的。

      门口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穿着层层叠叠奇怪的衣服,只听她和黑瞎子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全是吴邪听不懂的话,他揣测着大概是法兰西语。两人说了一会儿,吴邪见那个女人一直不时地瞄向自己,心里有些毛毛的,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自己身无分文,除了长得帅一点也没什么长处了。

      “吴邪,裘德考老师要见你。”

      “不去。”吴邪斩钉截铁地说道,连一点犹豫都没有。他记得这个老头的名字,在十字架上涂春药,害闷油瓶……咳咳,总之是个不正经的老头。万一见自己年轻英俊起了歹念拿自己试药,闷油瓶不在这里,连个解决的人都没有。

      黑瞎子闻言翘了翘嘴角,俯下身,捏着吴邪的下巴,咯咯笑了起来,“看来我对你小子太可气了,导致你还没弄清楚,自个儿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哟,小吴邪。”

      “去你的!”吴邪动手“啪”地一声拍掉了黑瞎子的手,表情有些嫌恶,对于这种举止轻浮的男人,他没来由的感到厌恶,果然都是没受过孔孟之道的野蛮人,相比之下闷油瓶简直好太多了。

      “走就走,我吴邪还怕个怪老头不成?”吴邪从床上跳起来,他吃饱喝足又睡得饱饱的,精神也一下子恢复了。他看向门口那个女人,示意她带路。

      三个人穿过长长的回廊,吴邪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座巨大的教堂,他不知道这到底有多高,他往下俯视,中空的教堂底楼那一排排长椅变成了火存条的长度,人更是变成了小点儿,只有那巨大的十字架树立在那里紧紧贴着教堂的墙壁,而那种他之前就见过很多次的彩色玻璃贴满了四周,把光线也折射得五彩斑斓。

      他们沿着四周的盘旋楼梯慢慢地走下来,一直走到底楼,这才听到有歌声传来,有人站在台上拉着风琴,还有个白胡子老头在那里领唱。吴邪抬起头看,那教堂顶已经高得看不清上面到底画着什么画了。长椅上坐着很多人,在吴邪看来他们全都长相怪异。拥有着奇怪的眼睛颜色,蓝得像透明的似的,还有那头发,金黄色的亦或是棕色的,看上去奇怪极了,他们各个把目光对准了吴邪,吴邪只觉得自己仿佛才是种奇怪的动物,被人各种审视着,感到有些不舒服,便朝黑瞎子的背后躲了一躲。

      事实上,这群人都只是看了吴邪一眼而已,继续他们的唱咏。

      吴邪戳了戳黑瞎子,小声问道,“他们在唱什么歌?那个带头唱歌的老头就是裘德考吗?”

      谁知,一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黑瞎子此时竟格外的严肃,就连脸上时常挂着的况味不明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吴邪从没见过的认真拘谨。吴邪瘪了瘪嘴,只得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那歌声的节奏很慢,很轻柔,就在吴邪觉得自己快睡着的时候,那些歌声突然戛然而止,吴邪一哆嗦,睁开眼,只见四周的人都盯着他瞧,瞧得他心里直发毛。

      这时,一个老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与领唱的人嘀咕了几句,便转身走向了吴邪。

      “小兄弟是打东边来的?路途遥远,辛苦了,今日异乡相见也算是有缘分。我年轻时曾去东土布道传教,所以见到小兄弟感到格外得亲切。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了,我叫裘德考。”

      “久仰久仰。”吴邪挠了挠脸,漫不经心地说道,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直转,上下打量着裘德考。没想到这老头看上去一本正经,心思却那么龌龊,在十字架上抹春药这种猥琐下流事都做得出来。

      “这次来是请小兄弟洗礼的。”

      “洗澡?”吴邪往台上望去,这才发现了那个大木桶,“洗澡好啊,可能不能把木桶搬到我房里去,我不太习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洗,还有我喜欢水热一点的……”

      “吴小兄弟。”裘德考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是洗礼。请您怀着尊敬和感恩的心,接受领洗,注入圣宠的成圣力量,才能踏上得救的途径上天堂。”

      “等……等一下……”吴邪听了半天完全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这澡洗得没那么简单,得再问问清楚。“这澡……不对,这洗礼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叫你信耶和华,上天堂。”

      吴邪心中暗忖,这话怎么还是有点听不明白,他扭头看了一眼黑瞎子,指着他问道:“那他洗过这个澡,不,这个礼没?”

      “我出生的时候就受洗过了。”黑瞎子回答道。

      吴邪一蹙眉,“这澡洗了之后是不是就变得和你们一样了?”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但至少知道这似乎是一种仪式。

      裘德考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吴邪见状立刻跳开三步远,冲着裘德考直摇头,“这可不行!我要是同你们一样,岂不是见到小哥就要杀他?我才不要,我是站在小哥那一边的!”

      裘德考不吭声,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与此同时,吴邪感到四周的气氛也慢慢地起了变化,那些长相奇怪的人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凶,让人不寒而栗。可即使如此,吴邪还是挺了挺他的胸板,不曾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裘德考盯着他看,吴邪也不甘示弱,反瞪着他,看着裘德考那脸上的褶子跟小笼包似的,颜色的眼睛像透明的珠子,只是眼白已经有些浑浊了,下巴松松垮垮的,人很精瘦,手上的皮肤因为长期做实验有许多深浅不一的斑斑点点,而且像橘子皮似的皱巴巴的。

      裘德考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在这场目光的短兵相接中败下阵来,但他开口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后,却让吴邪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不受洗你就是异教徒,异端在我们这里是要被绑上火刑柱烤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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