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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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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碧荷和秋月回到府中,不过三五十步的距离,我却觉得很累。
一进屋,我踢掉鞋子,坐在床上顺势躺了下去。
碧荷忙打水用热毛巾给我敷脸,我闷在毛巾里道:“应酬可真累人呀,还要一直
笑,笑得我嘴都酸了。”
秋月沏了盏茶递了给我。我慢悠悠地喝着茶,又从书架找了本《搜神记》看了起
来。
才看了一会,碧荷走进来,轻声说:“小姐,你要的笛子已经做好了,你看看行
吗?”说完将在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我打开来看见锦盒里横放着一管短笛,拿起来看了下,笛
子上有斑斑点痕。我用指尖摸着那斑点:“这是湘妃竹。”
秋月走过来,也看着那管笛子,问我:“我只知道这种竹子叫湘妃竹,可是为什么会叫这个名
字,小姐你知道吗?”
“知道啊,来,我给你们说说。”
碧荷挨着秋月坐下,我以手支颐,缓缓道:“ 古时候,尧王有两个女儿,大女
儿叫女英,二女儿叫娥皇,姐姐长妹妹两岁。女英和娥皇都长得俊秀,贤惠善良,
尧王很喜欢他的两个女儿。尧王选贤让能,选舜为继承人,并将两个女儿许给
舜为妻。舜在帮助尧王管理国家大事期间,为人民做了许多好事。尧王死后,舜
帝即位,南方的苗族,多次在边境骚扰,舜亲率大军南征,不幸病死,葬在九嶷
山下。娥皇、女英接到噩耗,痛哭不止,一直哭得两眼流出血泪来。泪珠洒在竹
子上面,染得竹子满身斑斑点点,成为斑竹,后来,姐妹二人投水而死。二妃死
后,湘水出口处的洞庭湖君山出产一种竹子,竹子上面有斑斑点点紫晕的纹痕,传
说为二妃的血泪所化而成。人们将这种竹子起名“斑竹”,又名“湘妃竹”。
两个小丫头听我说完了故事,都是唏嘘不已。
我拿起笛子,试了几个音,轻轻的吹了一曲。笛声清越悠扬,我的思想跟随笛音越飞越远。
一曲吹完,秋月侧首问:“小姐,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这曲叫“又见炊烟。”
吹完曲子,我的情绪很低落,由此而生的思乡之情愈发不可抑制。
而生处于这个陌生的环境,面对着陌生的人和事,却还要强作欢颜,最最主要的
还是我现在何去何从,我不能在这里待上一辈子,我想找到回家的路。可是怎么
找,路又在哪里呢?
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碧荷端来了午膳,我也没有吃。
秋月以为我没有胃口,也不以为意,因为以前的顾小姐就是经常不吃饭的。直到
下午端来了糕点,我也没有碰。她这才有些慌了,过来试了试我的额头,问我是
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有膳食不合胃口,如果是的话,可以吩咐厨房单给我做。
我闭着眼睛摇头不答,秋月叹了口气,拉着碧荷出去了。
窗外天光渐渐暗了下来,余晖带着最后一抹橘色的流转霞光映照在窗棂上。
碧荷和秋月开始摆晚膳了,“火腿炖肘子”、“酒酿清蒸鸭子”、“清炒芦蒿”“火
腿鲜笋汤”。
香气扑鼻,我吞了吞口水,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响,我实在受不了,我站起来走
到桌边坐下来,对碧荷和秋月说,你们都坐下来陪我吃饭。
碧荷摇头说:“小姐这是不合规矩的,夫人知道可是要说的。”
我眼睛一瞪,“你们陪我吃,我才吃得下。我坐着,你们站着,我吃着,你们
看着,这让我怎么吃呀。再说这个院子里数我最大,你们当然要听我的话,我
的地盘我做主。”
秋月看我发火,便去将屋门关了,又拉了碧荷坐下,“小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
做。说完向碧荷使了个眼色,
一边的碧荷和秋月在不停地帮我布菜,我吃了半碗米饭,又喝了一碗汤。吃完后
我摸着肚子,“吃撑了。”
碧荷在一旁道:“小姐要不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我在院子里踱着步,踩着地上还未扫去的落叶,发出沙沙地响声。我仰头看
向天空,月光如华,星光点点。
我叹了一口气……
窗外有鸟儿的啼叫,一声叠着一声,清脆婉转。
因为今日不用出门,秋月帮我梳了简单的环髻,只穿了件家常的鹅黄轻罗长裙。
用完早膳后,我用手指轻叩桌面,在想今天怎么打发才好。秋月见我闷闷不乐,
笑道:“小姐要是嫌闷,不妨去少爷的院里坐坐,两个人说说话,可不比一个人
强么?”
我回头笑道:“数你聪明,碧荷呢?叫上她一起去。”
“碧荷这会可没时间,正在帮小姐绣东西呢。”
“哦,是什么东西?”
我想要去看,秋月拦住我:“小姐别心急,碧荷的手艺好着呢,一会回来你就能
看到了。”
进到了沉翰楼,见到庆元侍立在一旁,我哥正在和庆平试招,只见两人忽快忽慢,倏前倏后,身
形腾挪回转之间如行云流水。
庆元端了一个椅子给我坐下,秋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石榴,将石榴果实一个个
剥下,盛在雪白的瓷碟里,宛如红色玛瑙,煞是好看。
我边吃边看,看到精彩处连声叫好。
待到一套拳法使完,流朱端来水盆和毛巾给哥哥擦脸,我走向庆平,庆平看我走近,垂首行礼。
哥哥身边的两个随从,庆元头脑灵活,手脚勤快。庆平是沉默寡言,诚稳可靠。
庆平生得高大结实,虽然此时低着头,仍比我高出一大截,我捏捏他臂上的肌肉,庆平大惊失
色,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连忙后退几步。
哥哥皱着眉,走过来说:“你干嘛呢?”
“我瞧瞧他的肌肉是真的还是假的。”
“庆平人老实,你别吓他。”哥哥接着说:“我说你够惬意的,又有的吃又有的看。”
“哥哥,你的花拳绣腿还挺好看的。”
“什么花拳绣腿?我这可是真功夫,上阵杀敌,冲锋陷阵都不在话下。”
“原来哥哥是想投军,爹知道你的想法吗?”
哥哥摇头道:“说过一次,被爹狠狠骂了一顿,让我想都不要想,以后家里的生
意都是指着我去继承,子承父业。”
“好男儿理应志在四方,哥哥这么好的身手理应保家卫国,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
事业,才不枉此生,爹爹真是目光短浅。
哥哥听了我的话,双眼顿时亮如寒星,脸上神采飞扬,上前一步摇着我的肩膀:
“你真的这么想,太好了,这个家里至少还有一个人了解我,果然还是妹妹是我的知音。
我的发髻被他摇得都有几缕散落在肩头,我赶忙对他说:“你要是再不放开我,
你的知音妹妹就要被你摇挂了。”
哥哥“哦”了一声,放开了手,问我:“摇挂了是指什么?”
我理了理鬓发,“就是死翘翘。”
哥哥一脸茫然,“走,上我屋陪我下棋去。”
我跟着哥哥进屋,庆元手脚麻利地在桌案上摆好了棋盘,我和哥哥相对坐了下
来,我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想下围棋,太累脑子了。”
“不用,就下那天你教文晋兄的五子棋就可以了。”
流芳端了两盏茶过来,我用杯盖拨弄着茶叶,茶叶打着旋缓缓沉入盏底,我慢
慢抿了一口,香气四溢。我浅缀着茶,漫不经心地下了一子,和我哥下五子棋
真的不需要动太多脑筋。
我哥哥虽然棋艺不佳,一连下了几盘都输了,但是越挫越勇。
我无聊极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嘴才张到一半,眼角瞥见哥哥杀气腾腾地目光,我赶紧闭上嘴
巴,掩饰道:“昨晚没睡好,要不我们歇一会”
我哥紧紧地盯着我,一言不发,发出咬牙的咯吱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