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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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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他又做了那个梦,只是这次,他又看到了年似,年似靠在树前,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有风越过,一时间吹落万千飞花,落花如雨,天地被渲染成了红色,那道雪一般的身影,成了这花海中一道越来越淡的剪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猛然睁开眼,周围一切如故,只可怜那梦中繁花似锦,花海飘香。
辗转无眠后,他从床上起来,离开房间时,看到旁边的那件屋子里有着安稳的呼吸声。
看来天然呆姑娘睡得很好,他想。
离开这个院子时,他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来到了今天遇到的那棵树前,很意外,他看到年似背对着他站在树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苍老的树干。
“年似……”子焉喊他。
年似收回手,转过身看着他:“睡不着吗?”
“这是……什么树?”他像没有听到般的,问道。
“……不知道。”
“这到底是什么树?”他再问了一次。
就像五年前那般,他重复着他的话,年似则是沉默,又是同样漫长的沉默,长到子焉认为年似这次也不会说时——
“丹若。”年似说:“石榴的另一个名字。”
石榴……树?子焉想起今天吃的石榴,可是,那时候并没用看到这棵树有结果。
“我没有对这棵树施过法。”年似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他说:“那是从外面运来的。”
“为什么……不直接在这棵上施法呢?何必……”何必这么麻烦?子焉不懂年似,也许这只是妖族消磨时间的方法而已,他想。
“这棵,我想让它自然生长。”年似说。
哪怕它活不过今年?子焉想问年似,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不懂,为什么他会梦到这种树?他不喜欢石榴的……
“回去吧,这里的风,吹多了对人……”年似突然停顿了,接着他说:“对你不好。”
子焉知道年似要说的是【人类】,他大概是妖界里唯一一个知道他是人类的妖怪。
妖界与人界的通道出现了问题,年幼的子焉误闯到了妖界,却再也回不去了。
当年,收留并且保护着他的,就是年似。
七
“明天,我送你们离开吧。”送他回房后,年似说。
子焉没有说什么,这里让他有很多不习惯,包括……年似本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现在,对于年似,对于自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是能说什么。
八
次日,年似如约送他们离开。
九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冬天,年似的石榴树竟然活了过来,第二年春天,侍女说——
“年似殿下,真不可思议,它竟然能活过这个冬天。”
年似看着已经恢复了一丝绿色,过久就可以开花的石榴树,沉思了很久,然而——
变化来得很快,在他还没有沉思好时,这棵树,竟然死了。
【——它活过了严寒的冬日,却死在了温暖的春季。】
侍女问站在死去的石榴树前的年似,要不要再栽一棵。
年似望着死去的树,许久,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和他无缘吧。”
而且,而且短暂的快乐之后,活在用无限的寂寞和哀思来哀悼的世界里——
终究还是太累了啊……
十
那是之后的很久,在离开了年似和天然呆姑娘之后的很久,子焉来到了一个种满石榴的小镇。
当地的妖族送了他一些,也是在那一次,他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石榴树,梦到年似了——
石榴,别名丹若,它有很花语,其中一个是——
【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