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子语》纸慕长安

9、故事的转折

　　说来也怪，有了魏子延这个“闺蜜”，我过的确实比以往有趣多了。情绪上的波动虽然时不时大一些，精神上却比以往松弛了许多。有关程温平的一切，就像被加了把沉重的锁，封在夜的最深处。一般人，从我身上再窥不到他的影子。连橙子都说近来我的面色好了许多，不像前一段时候看上去那般憔悴，好似风一刮，就能带走似的。我知道她指的是我与程温平刚分手那段时期，笑着说，哪里有那么夸张。

　　我知道，我这个笑容里多少有些虚弱。橙子扭过头了没有看见。魏子延却怔怔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两天，李妍来找过我，她说程温平最近过得很不好，让我有时间去看看他。我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却是在想另外一个事儿。我才发现，李妍的名与我的名同音。那程温平怎么叫她？也像叫我那样叫她小妍吗？想到这里，我有些恍惚……心底隐隐的泛起刺痛，却又在心底暗暗嘲笑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些。这些都与我无关了不是吗？想到这里，我站起来，面上尽量做到十二分平和的对李妍说：“对不起，我跟程温平完全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但我想，你一定是找错人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起身就走。我听到李妍在身后说：“他一直在醉酒后唤着你的名字，他忘不掉你。”我的脚步顿了顿，继续走了出去。可我的眼泪却直直的砸了下来。我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不敢转过身面对李妍，因为我早已溃不成军。

　　我坐在好久没去的酒吧“行歌”里，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这个酒吧里承载着许多我和程温平共同的回忆。冰凉的酒绽放在舌尖，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却半分醉意都没有。我还清楚的记得，有一回，程温平跃上厅台，霸占酒吧歌手的话筒，深情地为我唱歌。他看着我，眼里那样认真，如同正在许下什么海誓山盟似的，许诺对我珍之重之。那是我以往年岁中最耀眼的生日，我感动的眼泪像关不住的闸口……如今的这里，人潮依旧涌动，却不再是为我准备的庆礼。我认真的看着厅台上唱歌的歌手，不知不觉中，泪又湿了满脸。

　　又喝了几杯后，感觉有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皱了皱眉，依旧看着厅台上的歌手。那只手却开始慢慢下滑，快要移到我的尾椎骨时，我一手按住那只“咸猪手”，对着他笑了笑，然后一个过肩摔把那人摔下座椅，拍拍手起身走了。看来学了几年柔道还是有些用场的。

　　刚走出行歌的门，我就按捺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抚着墙，把喝下的液体吐了个干净。恍惚中，抬眼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冲我走来，那人将手放我的背上，一边轻轻地拍着，一边为我递上纸巾。我以为是之前酒吧里那人，刚想再按住他的手。却听见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明明喝不了几杯酒的，逞什么能呢……看你刚才那身手，还以为你长能耐了呢。”我感觉身上的血液瞬时僵住了，蹲下了身子，却哭不出声音。

　　我想把自己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可惜只是掩耳盗铃罢了。程温平将我的头抬起，用纸巾帮我擦了擦口角。我看着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仿佛想要知道我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然后听见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很轻，却吹拂到我的心上，抚平了我心上的不安。

　　我听见自己说：“你最近过得不好吗？”
　　他说：“大概和你差不多吧。”
　　我细细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他已经将我扶起。问我：“还能走么？”我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将我的衣服拉链拉到顶端，又把我的帽子扣到我的头上。用我们以前经常用的方式，将我背到背上。“我送你回宿舍。”

　　一路上，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脖颈，再顺着埋进我的衣服里。他背起人来，还是那样安稳，宽阔结实的肩膀让人贪恋流连。

　　“好像比以前瘦了啊。背起来更硌得慌了。”程温平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着。其实他一点儿不嫌她硌，反而希望今晚的路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有尽头。不久，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有力了许多。

　　“你走后，我过的很不好。开始时我还想着也许拿李妍出来能气气你，她真的是我的表妹。”顿了顿他又说，“我原本以为你也跟我一样，所以看见你落荒而逃的时候，我没有追上去，我甚至有些得意，因为你还是在乎我的。我以为只要我默默的守护你，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看着你在图书馆里无所顾忌的睡颜，你一定不知道每一次我都藏在人海里吧……可当我看见你与魏子延整日成双入对时，我便再也按捺不住了。”说到这里，他把我放了下来。我别扭的不肯抬眼看他，低头看着地面。

　　“小言，我害怕你忘了我。我们心中明明还有对方的不是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看着他明显也泛红了的双眼，不知不觉已经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