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浮生盛夏

6、他的记忆

　　“小王爷！”急匆匆的跑进来，“王来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仍旧不打算睁开眼睛。
　　轻轻的脚步声传过来，来人坐在我的床边，手一遍又一遍的试图抹平我皱着的眉头。转过头带着无可奈何的口气对还跪在地上的御医说：“他还是不肯醒过来么？”
　　北堂暝，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呢？我忍住心里异样的感觉，嘲讽着，既嘲讽着他，又嘲讽着自己，明明不在意，却对他充满着期待。刚刚清醒的意识又陷入昏迷。
　　我在找他，我现在只知道我在找他，找真正的北堂晓。因为我感觉到他似乎正在离我远去，离我的身体远去。，可我究竟该如何才能找到他呢？我无助的在黑夜里奔跑，大声叫喊着北堂晓的名字，终于。我在一阵青烟里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我。
　　“你要到哪里去？”我试图拉住他的手，却始终无法靠近他。
　　他却微微地笑着，毫无缘由的，我讨厌这样从容的笑，他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局促。
　　“小九！”他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我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爽。
　　“没有缘由的，我就是知道你。”
　　擦！说了等于没说，还是说他的智商原本就很低。
　　“你为什么想要离开？”我开始言归正传了。
　　“现在，”他微微一笑，“我已经没有在留在这身体里的理由了。”
　　“什么意思？”我微皱眉头
　　“以前，我只是将自己对皇兄的感情化作一缕魂魄寄宿在过去的记忆中。而现在，我却可以安心的走了。”
　　擦！还是说了等于没说，拜托，我就是问你为什么离开的……为什么我和这里的人会有交流障碍啊！苍天啊！大地啊！
　　“小九，我感觉到你是喜欢他的。”
　　“停！你凭什么就肯定我喜欢他？”当他说到这句话时，我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情绪瞬间上涨。
　　他微微一笑，天，又是微微一笑，他都不累么？来到我的面前，手触到我的心脏的位置：“你的这里面有他。”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那么恨他连睡觉都在想怎么把他弄死，怎么会心里不给他留个位置呢？”我有些冒火的说着。
　　看着我咬牙切齿的模样，他摇摇头，“你还是不懂。”复又接着道：“我说的是，你的心是爱着他的。”
　　“不可能！”我懒得和他再讲，转身决定离开。
　　他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远远飘来一个声音：“我希望你不管皇兄以后做了什么都能够原谅他，好吗？”，真以为我会原谅他？你简直太天真了
　　“他很爱你的，小九！”后面的声音还不依不挠了。
　　爱我？我自嘲的勾起嘴角，爱我还会把我打的那么惨，那他爱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我依旧不相信。
　　他干脆飘到我的面前，我立马刹车，不禁感叹，做个魂魄还真好，连路都不走了。他按住我的肩膀，神情极度认真。我难得的没有拍开他。耐心地听他继续讲。
　　“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我还是给你说说我们过去的事，因为我不想你一直对皇兄有误会。”他轻轻的蹲下来，我也随着他的动作坐在地上。
　　“在这个巨大的白岩国里，上代皇帝也就是我的父王，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皇后所生的长子北堂暝，另一个就是我，卑微的北堂晓。一辈子活在他阴影下并乐此不疲的北堂晓！父王给我们取得名字意思就是我们兄弟要白日黑夜一样坚守白岩国。让白岩国繁荣是他一生的使命。皇兄也是一样。我从小就在皇兄的庇护下长大，他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神一样。之后，我慢慢地开始喜欢看他为我高兴，甚至生气似的表情，也就是我爱上了自己的兄长。我为我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耻辱。终于，我还是犯下了错误。皇兄自幼就喜欢他身边的一个叫做婉弯月的宫女。而我，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弄死了弯月。也怪她，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可以让时刻微小的北堂晓咬紧牙关，可时光却好像带我回到了他从前的日子。

　　“弯月，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兄最宠爱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你最好把你的小动作收敛一点！”已经忍无可忍了，这个女人总是再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他的底线。
　　“是么？小王爷。你以为你的那个秘密能维持的了多久？”那个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将我所谓的骄傲踩得粉碎。
　　“王有你这个兄弟还真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女人绕过他，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樱唇轻轻吐出一句：“龌龊的东西。”
　　我默默地承受着，紧握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鲜血淌满了手心。是的，我只有忍耐，当不堪的秘密暴露在别人的眼睛下时我就不得不忍气吞声，并继续做着我这个名存实亡的小王爷。皇兄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只是还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只是没有时间来理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却倔强不让它掉下来。我告诉自己，我可以忍下去的。
　　“弯月，你怎么在这里？”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个悦耳的男声。
　　而回答他的则是温婉的女声：“回王的话，奴婢只是来这里看看小王爷而已。希望王不要怪罪才好。”北堂暝抬起眼睛，看着站在不远出的北堂晓，只是一眼他就觉得他又瘦了，不想再看下去了。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太在乎。在乎他到影响他父亲的遗愿。所以只好不去见他，并把对他的感情倾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一切他都不会让北堂晓知道，因为只有他，才是划破他最深黑暗的一丝光亮。而就是这短短一瞥，不在乎的神情却深深地刺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回去吧，院子里风大。”
　　他温柔替她披上披风的神情让我几乎站不住脚，有她的地方你永远都看不到我么？我自嘲的笑起了自己，居然沦落到和女人争风吃醋的地步了。目送着他们离去，我终于倒在了雪地上，刺骨的寒冷却让我觉得温暖。我没有在他面前倒下，我始终让他知道我很好，即使他的关心从来不在我这里。
　　模糊中哟个人将我托起，我费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木子眠深锁的眉头。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他有些责备的说着。
　　我却并不打算回答，“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是打算弄死你自己么？”
　　我轻轻一笑，“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把力气留着点吧。”他不打算再理我，将我打横抱着就走。

　　今天天气很好，久违的太阳终于露出她羞涩的脸了。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驱散我心中的阴寒。他要正式的纳弯月为妃了，但我却没有立场去阻止，我仅仅是一个没有人搭理的小王爷，只是这世上不是你不去争什么麻烦就不会找到你的。我冷眼看着那个身材窈窕、妆容华丽款款想我走来的女人。
　　“小王爷，奴婢给小王爷请安。”说着她还真跪下了，我只是好奇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了。但我却并没有叫她起来，或者说，我根本就不打算让她起来。
　　见我没有意思让她起来，她便真的没起来。
　　“真是好奇你什么时候这么懂礼了？”我有些嘲讽的翘起嘴角，绕着她转了两圈。
　　“小王爷说笑了，这些本来就是奴婢该做的。”她跪在地上倒是有些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吧。”我不再看她，终究是要发生什么的，直觉这么给我说。
　　“站住！”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我嘴角嘲讽的幅度却扬得更高了。这就叫有备而来么。
　　我依言停住了脚步，但却并没有转过身。
　　“你身为小王爷就这么目中无人么？”有些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顺势扶起还在地上跪着的人。北堂暝现在很生气，他不知道现在的北堂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么目中无人。
　　我依然不说话，既然早就定好了罪名，我又何必再苦苦解释。
　　“王，是奴婢不够好，不要怪罪小王爷。”弯月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我说话了，真是稀奇啊，我苦笑。
　　“你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猛地转过身，继而看向北堂暝，“你要成婚那是你的事，也请你管好你自己的人不要三天两头就在我这里乱吠。影响不好！”我拼命地忍住眼中的泪，语气显得更加凶狠，一步一步向北堂暝走去。
　　“你不关心我，我认了，但请你至少尊重我，我北堂晓虽不及你北堂暝尊贵，但我最起码也有自己的自尊。我起码也姓北堂！”我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试图来减轻自己心里的痛。我已经绝望了，所以，北堂暝我现在不想再看见你。
　　他深吸一口气，扬起手却半天挥不下来，亲爱的北堂暝，我可以认为这是你的不忍么？但最终那一巴掌还是下来了，耳朵里嗡嗡的叫着，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虽然他不关心我，但他从小到大从没有打过我。这一次我算是彻底看清了，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呵呵！果然，我就是不如一个女人。果然，我就是这么犯贱，爱上一个从来不会给我任何表示的人，我不相信他不知道，只是不在意而已。亲爱的北堂暝，如果你不能爱我，那么我至少要让你恨我！
　　他似乎也不敢相信他打了我，手掌有些颤抖。
　　“现在你满意了？”我转向弯月，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妩媚。捂着耳朵，慢慢离开，忽然间有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我的手掌，直到他看不见我，我摊开手掌，上面的红色比娇艳的牡丹还要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