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曼舞》上官翎

15、魔尊

　　“朗月……”

　　“朗月……”

　　“朗月，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我对着樱花林深处大喊，回应我的只有风呼啸而过带起沙沙树声。

　　他，不会再见我了；

　　他，对我失望了；

　　他，肯定厌恶我了；

　　他，死心了。

　　他，不会再有他。

　　心，仿佛有人在用力撕扯。那般疼痛，痛得透不过气，痛得好想把心挖出来，丢得远远地……

　　“舞娘……”我任由他从背后抱着，现在连静静呆在他怀里也是一种奢侈。

　　“舞娘，我在竹屋听到你的呼唤。”他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脖子上，酥酥痒痒。

　　“朗月……”我转身，扑进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你都听说了吧。朗月，你带我走，带我走。”我抬起脸，透过泪眼望着他。

　　“傻丫头，魔尊不好吗？他是魔界的主宰者，你嫁给他，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总比跟着我什么都没有好”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好似我

　　是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魔尊再好，若不得我意，那也是徒然。我心只有你，我只愿与你笑傲江湖，共看细水长流。”我的眼睛蒙上一层凄楚的梦幻似的温柔，

　　直视他，将他深深地看入我的眼底。

　　“舞娘，我……”他欲言又止。

　　“你怕吗？他是魔尊，天下之大都是他的，或许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或许我们会死。告诉我，你怕吗？”

　　我在等，等他说愿意。

　　我在赌，用性命赌我的爱情。

　　彼处樱花盛开，绚烂满天凄艳的红霞，印证我拈花一笑的孑然。

　　爱，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傻丫头。”他怜惜地把我拥入怀，“舞娘，如果我说我是宙斯，你会信吗？”

　　“宙斯？”我抬头愣愣看他，“魔尊宙斯？！”

　　“恩。舞娘，我……我就是魔尊宙斯。”

　　“你是？宙斯？不，我不相信。”我拼命摇头。“虽然我没见过魔尊本人，但是我常听我父王提起他。他是我们魔界的神话，法力无边，

　　我想他应该是高大魁梧，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否则如何统领整个魔界。而你，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可谓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怎么可能是魔尊？”

　　“舞娘，你看着我的眼睛，”他放低身段，坚定道，“我是魔尊宙斯，你未来的丈夫。”

　　“朗月？宙斯？！我的丈夫？！”我喃喃道。

　　“舞娘，对不起。”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朗月？”我平静道。

　　“舞娘，记得我们初识是在这片樱花林。"朗月放开我，侧首望着正开始颓败的樱花，“那天我本是来悼念母后的，听到动静，以为是哪个

　　不要命的奴婢，闯了禁地。哪知过来看到你在起舞，宛如天女下凡。只这一眼，我便爱上了你，之后你任性，刁蛮不讲理，可爱善良的性格更

　　是深深吸引了我。”宙斯毫不保留地表达他的爱意，热切地凝视着我。

　　“那为何我父王母后甚至是侍女太监都没有露出任何马脚，让我知道真相？”我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在你昏迷的三天里，我就吩咐了魔宫上下包括你父王母后在内的一干人等，不要告诉你我的身份，以后见到我也不必行礼，就当是

　　普通的乐师，你自然不会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宙斯替我拂去掉落在我发间的花瓣。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隐瞒你的身份，直接告诉我你是魔尊宙斯，然后说你要娶我，有那么困难吗？”

　　“因为我希望你爱的是我，仅仅是宙斯，而不是魔尊。就因为我有魔尊这光环，这天下有多少女子争着想做我的魔后，或许她们只是因为

　　我是魔尊才嫁给我，或许她们是真的爱我的人，但是我的自尊不容许有半分的疑惑，我要的只是一份深情，一份如我母后对我父王的深情。舞

　　娘，你可以理解我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只是想着别人对你是不是真心，那么你呢？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说什么乐师，

　　后来还让整个魔宫的人帮着你骗我。如果今天我不来找你，是不是要等到大婚那天让我自己用双眼看清真相？这些日子大家都当我是傻子，都

　　在看我的笑话。朗月 ，这个惊喜太大了，我感到很惊，却没有喜，一点也没有！”最后，我完全是歇斯底里，边哭边冲着他咆哮。我已经丧失

　　了所有理智，只要一想到我深爱的亲人，爱人，连同起来骗我，我就无法让自己冷静。

　　这一个多月，我只是活在谎言里，一切的幸福，快乐，仅仅是海市蜃楼，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指尖也开始流泪，为这一刻我的无助和悲伤。

　　“对不起。”额前的碎发遮盖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他浑身散发的哀伤，渐渐与空气融为一体。

　　尊贵如他，却愿向我低头道歉，他的心我明白，只是无法原谅谎言。

　　“对不起，舞娘和父王母后打扰魔宫多时，明日便启程回猫宫。舞娘告退。”我向他拘礼。

　　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好远，远到我抓不住，看不清。

　　我分不清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爱的朗月还是魔尊宙斯。

　　“舞娘。”他抓紧我的手，我感到我们两个人的手都好冰，不知道是谁在一直发抖，以至于带动我的全身都有点颤抖了。

　　我用力挣脱，看着我的手在他手心一点一点的滑落。。。

　　我没有回头，径自往前走。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心，那么疼痛，就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我身上扯落，连皮带肉，疼得我无法呼吸，我好想把心掏出来，看看它是否还在跳动。

　　风过，吹起满地落叶，空气中满是秋天萧瑟的味道。

　　“啊~~”宙斯将所有的悲痛汇于喉间，仰天长啸。

　　我站在那里，面向他的方向，感受着他倾泻而出的悲伤洒在我身上，从我的眼眶里流出，流过我的脸庞。

　　落花飞舞，寒光掠影轻罗衫
　　黯然回首，轻舟泛水水空流。
　　轻风梦语，落叶思颜惜碧丝。
　　曲终人散，纤纤柳叶已尽时。
　　倚门望，凝眸思语，郁郁殇红颜。
　　芙蓉处，彩蝶翩舞，悠悠清风梦。
　　淡相思，天涯残月，苍苍花含烟。
　　雁单飞，泪落无痕，凄凄魂飞苦
　　为情伤，泪似轻纱飘风随影去。
　　为情累，雨若悲秋纷飞孤城壁。
　　人面桃花，物事人非，宫寂悲怆
　　红墙朱门，龙廷金猊，庭院深琐。
　　倾国倾城也枉然。
　　——自《一寸相思千万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