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违和感》绯芽木见

11、番外之三：回家

　　羽场田说要回老家的时候，古川愣了一下。自从上次回老家住了几天以后，就不曾和家里联系过。不是因为害怕和父母联系，而是跟羽场田的日子太过甜蜜，根本就把家里忘记了。

　　现在已经和羽场田在一起了，羽场田和自己都没有将两个人的关系公开过。不过古川已经向家里出过柜了。这么一想，要以现在这样的状态回家去，还真的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但是两个人还是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到家的时候，父亲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是和航平一起回来的吗？”

　　古川点了点头就上了楼。

　　羽场田回家的理由是京平在家里发霉，所以羽场田的父母便叫他回来劝劝京平。

　　到羽场田家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脸，一脸没精神地躺在沙发上。而羽场田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翻着报纸。

　　“啊，好久不见。”古川说着，突然想起来，这张脸在《重心》的片场见过。

　　“好久不见啊，椛哥。”京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椛，你要喝点什么？”羽场田起身说。

　　“水就好。”古川在他起身的位置旁边坐了下来，“京平，听说你失业了。”

　　“是啊，我家那个没用的大哥不再当明星了，我又不愿意再做别人的经纪人，所以现在待业中。”京平有气没力地说。

　　原来是羽场田的经纪人啊，当时虽然没打过招呼，但是还是蛮眼熟的。

　　“想好之后要干什么了吗？”古川问。

　　京平说：“随便干什么都好，不过现在一点都不愿意去想。”

　　京平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倒是椛哥，你想要怎么样？”

　　“我？我还在写小说啊。”古川愣一下回答。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和我哥。”京平直勾勾地盯着古川，像是要将他看穿。

　　“他……跟你说了？”古川问。

　　“嗯，交往的第一天就说了。”京平说，“这次他回家，有一半理由是因为老爸老妈看不下去我在家里发霉所以把他叫回来，还有一半理由就是要来向父母坦白你们关系。”

　　“这样啊。”古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

　　“不过现在还没有说就是了。我家的两个老古董大概会昏过去吧。”京平摆摆手将头埋进沙发里，“我哥当时说要当明星的时候就已经昏过一次了。”

　　“哎？”古川惊讶，“话说羽场田他是为什么要做明星？”

　　“羽场田？椛哥，你搞清楚，我也是羽场田啊，你这样说会引起歧义的。”京平笑说，“以前倒是会老实地喊名字的。”

　　“先别管这个，快回答我啦，京平。”古川脸红着将靠枕扔到京平身上。

　　“嘛，一半是因为当时我想做经纪人，所以当我的试验品；另一半就是想要占据某个人的视线。”京平说，“可惜，某个人在某段时间之前完全不看电视。”

　　古川干笑两声。

　　羽场田拿着两杯水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在古川说“没什么”之前，京平抢先回答说：“在说哥有多喜欢椛哥。”

　　羽场田瞪了京平一眼，后者因为背对着羽场田，根本没看到那个威胁的视线。

　　“喝水吧。”羽场田将水递给古川。

　　古川接过来，喝了一口。

　　想到刚刚京平的话，古川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抓在挠。

　　羽场田要去和他的父母坦白和自己的恋情。羽场田的父母古川也是认识的，从小他们就很疼自己，也很喜欢羽场田和自己在一起，但是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小时候的同性玩伴居然是这种关系吧。古川这么想着，觉得前途堪忧。

　　只是，自己呢？

　　虽然似乎是比羽场田的情况好一点，但也只是和父母承认了自己喜欢同性这件事。

　　在今天之前，总觉得这么下去也许不错，可在听到京平的话之后，知道了羽场田为自己的付出之后，不禁觉得有这样的恋人十分令人骄傲，好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至少，想让自己最敬爱的父母知道。

　　有了这种想法以后，古川就迅速地决定了。

　　晚餐的餐桌上，古川对父亲说：“父亲，先前跟你说我是同性恋了吧。”

　　古川的父亲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父亲，我现在……在和羽场田，那个……在和航平交往。”古川说。

　　本以为父亲会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或者大骂他一顿为什么会带坏羽场田那么好的孩子，可是都没有。父亲只是平静地抬头看他，说：“你终于说了。”

　　“父亲……”古川反而愣住，“你早就知道了？”

　　“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是了解的。”古川的父亲放下了碗，认真的说。

　　“那你……”古川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觉得有好多话想要问出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然，当时我是很生气的。男人喜欢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古川的父亲说，“但是，很快就不因为这个生气了。”

　　“不因为这个……”那么就是还在生气？古川紧张地握住了拳头。

　　“我后来一直生气的，是我的儿子为什么这么没有出息！”父亲的语气十分激烈，让古川无法出声询问父亲为什么这么说，只能静静地听下去。

　　古川的父亲严肃地说：“椛，你明明是个男人！有勇气对家里说自己喜欢男人，却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这是为什么？因为你为自己留了后路；因为你胆小，害怕自己走的这条路不会有结果；因为你不敢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我生气，对，就是生气你没有拼命地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的勇气！你没有为自己所爱的人感到骄傲！所以，你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父亲的话音落了，室内一片沉默，只能听到日光灯频闪的声音，几秒后，母亲默默地离开了饭桌。

　　因为过于激动，父亲有些气喘。

　　古川低头看着桌面，觉得在日光灯下的桌布的颜色，有些刺眼，但是他努力睁着眼，仿佛闭上的话就表示自己在逃避一般。

　　其实父亲，在很早的时候就看透并原谅了自己。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待着儿子成为有担当的人，可是自己只是一味地在逃避。

　　“父亲……谢谢您。”古川思考了一段时间，抬起头来，“我现在可以说对全世界了，我喜欢航平，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这时，父亲露出了赞许地笑容说：“只要你自己在努力地追逐，不管你选择什么，我和你母亲都会支持你的。因为你是让我们自豪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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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古川全家到隔壁羽场田家拜访。

　　羽场田的父母有些惊讶，但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手牵手的羽场田和古川二人，虽然可以看出来他们心里不舒服，却并没有太过为难两个人。

　　羽场田的父母说：“早就有感觉了，没想到成了真。不管怎么样，椛君是个好孩子，你们要好好在一起。”

　　听到这话，古川发现和自己的手相连的羽场田的手不再发抖，温度也慢慢回暖。

　　道过谢以后，两个人牵手走出了家门。

　　外面的天气格外好，让人觉得心情轻松愉快。

　　“明天就要回去了，书店关门太久了。今天有什么想玩的预定吗？”羽场田问。

　　古川笑着点头：“有啊，我们去小公园看看吧，然后再去买那家店的可乐饼。”

　　“我爱你，航平。”古川笑说。

　　“我也爱你，椛。”羽场田握紧了古川的手。

　　在这么久以后才发现，其实自己所谓的爱羽场田的心情不过都是自以为是，从来不曾为他做过什么努力，他却为自己做了太多。

　　但是，现在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和他站在一起，对他说，自己的心意也不输给他。

　　这样的话，羽场田一定会露出很高兴的表情。

　　古川一边偷偷打量着身边的羽场田，一边在心里想。

　　以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但是他可以带着和羽场田共同的心意，一起奔驰在崭新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