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秃头歌女》死神的娃娃

4、【四】

　　他不爱我，娶我是为了传宗接代。我不爱他，嫁他是为了找个依靠。江琉璃记得瑟瑟说这话时，虽脸上云淡风轻，但语气里总几分惋惜。

　　此时已近三更，七人才吃完酒，结过拜。吴用带着江琉璃往家走。她看着走在身前一丈远的吴用，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他虽然帮过自己不少忙，可是江琉璃从不知道吴用为什么帮自己。她想叫住吴用问问，却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回去。她发觉自己从未叫过吴用名字，每次说话都是直入正题。现在想叫住他，却不知道如何拿捏强调。

　　忽然吴用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怎么不跟上？”

　　江琉璃这才发现发呆的空当，自己已落下他很远了。

　　“你当真要娶我？”话脱口而出，她自己也有些惊讶。

　　“我都说了，只是对策。”

　　“若真是对策，为什么晁天王都不知道？”

　　“晁天王不信任你。若不告诉他我想要你，他不会放你走。”

　　“那你就信任我吗？”

　　吴用想都不想：“不信。”

　　看见江琉璃奇怪但不失望的表情，吴用露出了一个淡漠的笑容。“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信你什么。我说娶你，也不仅仅是借口，我娶了你，晁天王对你的怀疑也会小一些。你看，他就不避讳阮家夫人。当然我也知道你和我并无感情。我娶什么人都无所谓，你嫁什么人却不一定无所谓。所以事成之后，我会还你自由。”

　　在吴用说出这些话的瞬间，江琉璃突然觉得一切都释然了。虽然她不记得曾有什么令她难过悲伤痛不欲生，但是她现在确实有一种过去一切恩怨皆可抛弃的感觉。

　　“其实我嫁给什么人也无所谓。”江琉璃回答，“我都忘了自己什么来历。但是这短发让我相信自己曾是秃头歌女，我对你若有若无的熟识感也让我觉得我与你从小订过亲。如果相信，那就是真的。你不必日后还我自由，我不想除了自由别无他物。吴用，既然你娶谁都是娶，不如真的娶我吧。我们过日子，用不着【我爱你】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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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后，大婚。

　　吴用在这小小东溪村人缘倒是不错，当日来者竟不下百人，有人道喜后就走，也有人留下来喝几杯。吉时一到，二人拜堂叩首。然后江琉璃就回房去了，吴用继续敬酒。来去匆匆，江琉璃也没有注意到瑟瑟来没来。回到房里，江琉璃坐在椅，摘下盖头，铜镜里映出她模糊的面孔，涂了粉的脸颊白的有些吓人，泯过红纸的唇又像染了血一样热烈，过度的对比让江琉璃觉得自己这张脸非常吓人。

　　这么一坐就坐到傍晚，来着皆以散去。吴用回房时走路有些摇晃，看来喝了不少。江琉璃扶他坐回床上，两人相拥而眠。缺少了爱意的性显的有些寡淡。吴用三两下完事便沉沉睡去，江琉璃躺在床上，思绪飘摇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她似乎还是长发歌女。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两三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婚后的日子也就是那样，吴用出门教书，江琉璃在家干活。扫地洗衣买菜做饭，和在晁盖庄上做工无异。要说不同，就是以前洗的是晁盖的衣服，现在洗的是吴用的衣服；以前不用做饭，现在要学着做饭；以前独自睡，现在枕边有了别人。吴用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成亲而改变，就像婚前那样不冷不热的，每晚都是江琉璃在床上辗转反侧，吴用在书房挑灯夜战。偶尔有几夜温存，但也都是例行公事。

　　婚后大概七、八个月，江琉璃发觉有了身孕。先是呕吐，再是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江琉璃虽然记性不好但不是傻子，不会以为是着凉才呕吐发胖才大肚子。吴用陪她去寻郎中，一把果然是喜脉。吴用笑笑说吴家有了后人，但江琉璃从他脸上看不到太多喜色。他的笑容永远都是或虚假或浅淡的。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回去的路上，江琉璃问。

　　吴用陷入沉思，江琉璃自顾自说起来：“不如叫吴邪？”

　　“吴邪？”

　　“我愿用我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江琉璃抬头看着天空，天空色泽昏沉，大雨将至。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江琉璃回答，“我偶尔会莫名的想起有一些东西。有些是诗词，有些是莫名的语句。大概是当年唱过的歌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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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夏日来临。五个月的身孕令江琉璃走路都有些困难。吴用说过请个丫鬟帮忙，但是她拒绝了。一来家中不富裕，二来她也不喜欢被别人照顾。

　　这日清晨，江琉璃起身，看窗外天还黑着，却发觉枕边人已不在，只留下一个躺过的痕迹，还留有他的淡淡体温。吴用向来起的早，可是今天也太早了吧。江琉璃吃力的起身，摸索着点上蜡烛。昏黄的灯光溢满了小小的睡房。江琉璃脚步缓慢的走出房间，看到吴用正站在院子里。

　　他在干吗？夜观星相？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爱好？

　　“学究，”江琉璃走进他，“你在做什么？”

　　“琉璃？”吴用转身，见到她步履蹒跚便上前扶住她，“你怎么起来了？”

　　“突然醒了，觉得有些不安心。”说到这，江琉璃突然想起两句诗——深夜忽梦少年事，垂死病中惊坐起。真是不吉利。

　　吴用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没什么。我也是睡不着，起来走走。”

　　你哪里是走走，根本是在发呆。

　　“琉璃，你还记得我们如何相识吗？”吴用突然开口。

　　江琉璃摇摇头：“大体记得一些。”

　　“那你与我说说。”

　　江琉璃心想他怎么忽然有闲情逸致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但还是一五一十道出：“我自小与你订亲，后来投奔你来。就成亲了。”

　　吴用久久看着她，噗哧一声笑了：“琉璃啊，这些话，你当真信了？”

　　她皱眉，他说的好像自己在自欺欺人一般：“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吴用却换了话题：“琉璃，你还记得我和晁天王商议过一桩大买卖吗？”

　　“大买卖？”江琉璃皱起眉头。她细细回想起来，却发现很多事情都是一片空白。她记得前几日吃过的晚饭是如何味道，记得早春的桃花如何飘落进她冷掉的茶碗，她记得冬日里踏雪咯吱作响的声音，却记不得任何与吴用婚前的种种细节，一年前晁盖与吴用商议过的买卖，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具体内容是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

　　“你们男人的事，我怎么会记得。”江琉璃找了个借口。

　　吴用看着她，笑容收敛起来：“你还记得你嫁给我之前，是做什么的？”

　　“是个歌女。”

　　“对啊，你是个歌女。还是个秃头歌女。”吴用拍拍江琉璃肩膀，“我今日要出一趟门，大约两三日后回来。你安心在家等我。”

　　“好。”她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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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吴用回来，还带给江琉璃一只玉镯。那玉镯通体无暇，色泽光润，一看就是上乘货。以吴用家产买这镯子实在有些困难，所以江琉璃一看便知这镯子来历定不寻常。不过她也不多问，谢过自家相公，将玉镯装进首饰盒。

　　“怎么不带上？”
　　“我怕碰坏了。”这倒是实话，平日里干些杂活，带着恐怕会磕着碰着。

　　那之后，一切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可惜好景不长，又过两日，这天江琉璃在家闲来无事，拿着吴用的书卷乱翻，门却被慌张的打开。吴用面色阴沉的对她说出了大事，让她与自己出去躲躲。

　　“出什么事了？”江琉璃从未见过吴用露出如此沉重的神色，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前几日，我与晁天王截取了生辰纲。不料被那白日鼠告发，朝廷怕是要派人来捉我们，你快收拾些细软与我上路吧。”

　　“你前两日说要出趟远门，就是截那生辰纲去了？”此一番话非同小可，江琉璃听闻大惊失色。回想起那日吴用并无异样，只是告知江琉璃注意身体就轻松的出门去了，岂料竟是去做那样要命的勾当！如若有个失策，她就成了寡妇，想想都觉得后怕。

　　“这东溪村恐怕是住不下了。你快收拾东西，与我同去。”

　　江琉璃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腹中一阵不适。但她也顾不上这些，急忙回屋收拾细软，却无意间翻出压箱底的蝴蝶结发卡。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可以带在头上。江琉璃敲敲头，一年时间她头发长长不少，平日就简单的束起，不用任何头饰，所以这奇怪的东西她从未见过。

　　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

　　时间紧迫，不再管这些破事，发卡随手一扔，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又看到那玉镯，想来定是生辰纲中一件宝物。套上玉镯，卷起包裹，江琉璃随着吴用出门。两人先到晁盖庄上，只见晁盖已将庄客悉数散去，一把火烧了庄子。几人从他家码头坐船到石碣村，到了阮家，汇合阮氏三兄与瑟瑟，几人马不停蹄再次上船。瑟瑟见江琉璃行动不便，忙是扶着她走。

　　“我们去哪啊？”江琉璃问。她的身体实在不能长时间奔波。

　　“你们先上船，”吴用回答，“我们去投靠那梁山泊。”

　　“啊？”

　　吴用不再管她，转身与晁盖等人说话去了。江琉璃还想问，却被瑟瑟拉住。“上船吧，你需要休息。”江琉璃点点头，随着瑟瑟往船上走去，没走两步，却被人拉住手腕。惊讶的回头，看见竟是吴用。

　　“琉璃，幸苦你了。”说着他为江琉璃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丝，就又回去了。

　　江琉璃不明他为何突然说出这些，还呆在那里。而瑟瑟看着吴用的背影，却露出一个惨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