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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渔意 ...

  •   滢湖之畔,雾气更加浓重了几分,晓歌颇为享受地靠在岸边树上,放下晚歌的一条尾巴,钓起鱼来。晚歌若是清醒必然跳脚,只是如今不省人事,唯有任人宰割的份。小时候的晚歌长了那么九条蓬松飘逸的火红狐尾,在旁人那里得到多少夸赞,便在晓歌处吃了多少的暗亏,其中最令晚歌讨厌的,便是钓鱼。但晓歌总是喜欢打压晚歌,自从发现这么个尾巴的新用途,便总是要以此捉弄她,但奇怪的是,晚歌的尾巴就是比他的更招鱼。这不,弦歌还没回,晓歌便已收得六尾肥大的鲜鱼。
      而当弦歌收集完枯枝回到原处准备生火时,晚歌已经清醒过来一身是水地对着晓歌发泄怒火了。“滋兰晓歌,你是世上最最讨厌的狐狸,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坏蛋,是滋兰族最不爱护幼小的兄长!”
      弦歌嘴里从来蹦不出如此之多的指责,晓歌也从来以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在弦歌面前出现,故而眼前人狐对峙,两败俱伤之景,让弦歌瞪大了双眼。
      但是晚歌也只能逞口舌之快,原本就不及晓歌的法术而今已所剩无几,何况又饿着肚子,不一会儿她就败下阵来,气息奄奄了。弦歌已乘空架好枯枝,生起火来。晓歌早料到晚歌的反应,由着她闹,湿了一身后施施然拖着吊在衣摆上的红狐狸上了岸,随意挥挥手,将自己和晚歌弄干。湖水洗去了晚歌身上的脏污,火红的皮毛已经分外惹眼,但是却失了往日光泽,暗沉沉地伏着。晓歌叹口气,一手捉着晚歌的脖颈将她提起来放到岸边一块大石上,另一手将刚捕到已经打理过穿上树枝的鲜鱼插在弦歌生起的火堆边。
      “晚歌,你还真是出息了。私离西海不说,搞成这副样子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你说我该不该为你的无畏感到骄傲?”
      晚歌无力挣脱,并且确是理亏,也就不发一语;弦歌滴溜溜的大眼睛透出纯真的好奇光芒,嘴边却因着渐渐浓郁的烤鱼香味隐隐湿润。
      “晓哥哥,弦歌要吃烤鱼,你不要训晚姐姐了,快快让鱼熟了吧。”
      晓歌嘴角暗暗抽搐,不禁掩面,只要有吃的就什么都退居次要的弦歌总是在他高大的形象上添一抹污迹。
      不过,也只有先满足她的要求才有资格讲大道理啊,毕竟为了快点找到晚歌,已经让弦歌饿了两天两夜。“知道了,小馋虫。”
      晓歌无奈,对着两个妹妹,他总是无奈,无奈到最后成为纵容。例如晚歌的这次逃家,不就是因为他的过分放纵吗?弦歌倒是从不会做出叛逆之举,但是却喜欢时不时的破坏他的形象。
      吃饱喝足,把爱困的弦歌一把塞进化为人形的晚歌的怀里,晓歌重新开始被半路打断的询问。晚歌大约闹得累了,怔怔地抱着弦歌,一言不发。
      “滋兰晚歌!你大概忘了,如果我愿意逼你,此刻你的记忆就会分毫不少尽为我所掌握。”晓歌意有所指,定定注视晚歌,“你体内的妖丹,本就为我所有,现在这副样子算什么,是要我提前收回吗?”
      “晓哥哥,不要!”晚歌不由自主瑟缩一下,一条尾巴钻出了裙摆微微摆动,化为人形已经是极限,但本体遭到重创,化为人形却是最好的掩人耳目之法。
      “这就怕了?没骨气。”晓歌敛目,不再声势逼人,“晚歌,你既然怕,就随我回西海,一切过往,我不再追究。只要从今后,你不再做出如此傻事,我和弦歌可以为你掩去一切。”
      “对不起。”晚歌摇头,“哥哥,晚歌不能。”
      “不能?”晓歌虽隐隐猜到此中缘由,却并未意料到晚歌会拒绝,“晚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逃离西海,是为不忠,你难道要叛族?天狐已至西海,你作为滋兰族族长之女,完全有资格争夺妃位。”
      “晓哥哥,我原以为,你是懂我的。”晚歌叹息,“就是这样,我才不喜欢。”
      “是啊,好个不喜欢,晚歌,你当然可以不喜欢,当然可以随意逃亡,当然也可以轻易丢掉你身后的一切。看来你是早有决意,既如此,我也不多言了,晚歌,滋兰族天生不喜欢武力,最讨厌流血,你希望以你的不喜换哪一种惩戒呢?”
      叛滋兰族者,或独力对战滋兰族长老,或自断三尾,此后不论生死,一切作为无关狐族,更与滋兰毫无干系。晓歌所谓惩戒,足以要了晚歌的命。
      “晓……”晚歌无力,失语。自己的那些小小坚持,犹如风中飞絮,在兄长的怒气中凌乱纷飞。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彼此清楚各自的底线,晓歌搬出族规,又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限。最亲近的人,正说着最伤人的话,而这,是咎由自取。
      晓歌确实是在逼迫晚歌。此时的晚歌尚有后悔的余地,但若被天狐以及随同天狐而来的其他三族长老发觉,不但会危及晚歌自身,更会令滋兰失去狐族的信任。如此后果,不说晚歌承受不起,整个滋兰更是承受不起。因此,他必须这样亲自把晚歌所有的犹豫统统抹杀。
      晚歌从晓歌从来没有的坚持中明白过来,咬紧下唇,血珠渗出,红衣如火。
      弦歌被晚歌过紧的怀抱勒醒,大大的眼睛睡意朦胧地睁开,正要发作,却被晚歌苍白的脸色吓住,紧张地蹭了蹭晚歌。
      温暖细柔的触感令晚歌觉得愧疚,整张脸埋入弦歌脖颈:“小弦,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
      弦歌摇摇头,虽然晚歌打扰到她的好梦,但比起严肃到从来不抱她,只会拎东西一样拎她的晓歌,不知好了多少倍,所以起床气这种从晓歌那里学来的不良习惯,就不要对着晚歌发了。
      晓歌笑,比起逼迫,还是愧疚更能让晚歌妥协啊。正因如此,才要带着弦歌。晚歌从来不会欺负这个最小的妹妹,这一点虽然很奇怪,但是却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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