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总裁当网管》简之初

10、第 10 章

　　新业务孵化小组的工作强度远超林薇想象。
　　“职场健康”方向听起来贴近生活，真做起来却千头万绪。
　　她白天要处理运营部的日常工作，只能利用午休和下班后的时间做用户访谈、查资料、写报告，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用。
　　连着加了几天班，林薇感觉自己眼下挂着的黑眼圈快能媲美国宝了。
　　周五下午，她终于把一份凝结了她心血（和咖啡因）的用户调研报告发到了顾言深的邮箱。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瘫在工位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薇姐，你这拼得也太狠了吧？”张伟看着她一脸菜色，忍不住咂舌，“新业务小组这么变态吗？”
　　林薇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问，问就是在燃烧生命。”
　　周末她狠狠补了两天觉，才勉强缓过劲来。
　　周一早上，她顶着依旧有些疲惫但总算不那么吓人的脸走进公司，刚在工位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
　　是总裁办的苏琪。
　　“林薇，顾总让你现在来他办公室一趟，关于用户调研报告。”
　　林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快就有反馈了？是好是坏？
　　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上了顶层。
　　苏琪看到她，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直接进去吧，顾总在等你。”
　　林薇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
　　推开门，顾言深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的正是她提交的那份报告。
　　清晨的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浅金，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些许，但那双看向她的眼睛，依旧深邃锐利。
　　“顾总。”林薇规规矩矩地站好。
　　顾言深抬了抬手，示意她坐。
　　林薇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的攥紧。
　　顾言深的目光重新落回报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其中的一页：“关于‘职场久坐人群的健康干预’这部分，你提出的‘微运动’提醒和定制化拉伸方案，切入点不错。用户访谈的原始数据支撑也很扎实。”
　　林薇心里稍稍一松。
　　但紧接着，顾言深话锋一转：“但是，商业模式论证部分，太薄弱。”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你只提到了可能的收费点，比如APP会员、企业健康服务采购。但没有具体的定价策略，没有成本分析，更没有对不同付费方（个人用户 vs 企业客户）的价值主张差异分析。这样的论证，没有说服力。”
　　他的批评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林薇脸上刚刚升起的一点血色瞬间褪去，手指攥得更紧。
　　她知道这部分是自己的短板，已经尽力去写了，没想到还是被批得一无是处。
　　“对不起，顾总，这部分我确实经验不足，我……”她试图解释，声音有些干涩。
　　“经验不足不是借口。”顾言深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强大的压力，“孵化小组要输出的是具备落地潜力的方案，不是学术论文。市场不会因为你是新人就对你宽容。”
　　他合上报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她：“告诉我，如果现在让你去向一个潜在的投资人推销这个方案，你准备怎么回答他关于‘如何盈利’和‘市场规模’的问题？”
　　林薇被他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冒出了细汗。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脑子里那些原本自以为清晰的思路，在这样直接的拷问下，变得支离破碎，根本组织不起一个有说服力的回答。
　　看着她窘迫又自责的样子，顾言深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无奈的情绪，但很快消失。
　　他靠回椅背，从旁边拿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份是‘启辰健康’项目早期的商业计划书，虽然方向不同，但逻辑框架可以参考。里面关于市场分析、竞品对比、财务模型的部分，你重点看。”
　　林薇愣愣地接过那份厚厚的文件，封面上“机密”两个字格外醒目。这……这是公司的内部资料吧？他就这么给她看了？
　　“另外，”顾言深继续道，语气不容置疑，“本周四下午，我约了‘康健资本’的合伙人过来交流，你跟我一起参加。”
　　林薇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我？！跟您一起去见投资人？”
　　她一个刚写了份漏洞百出商业报告的小虾米，何德何能跟总裁一起去见真正的投资人？这不是去丢人现眼吗？
　　“不然呢？”顾言深挑眉，那眼神分明在说“报告是你写的，你不去谁去？”
　　“顾总，我……我怕我说不好，搞砸了……”林薇声音都发颤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直到周四，把你认为会搞砸的地方，全部弄明白。”顾言深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苏琪会把‘康健资本’和那位合伙人的背景资料发你。出去吧。”
　　林薇抱着那份沉甸甸的机密文件和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晕乎乎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回到工位，她看着那份“启辰健康”的商业计划书，又想到周四就要直面投资人，感觉压力像一座大山压下来，几乎喘不过气。
　　张伟看她脸色比上去之前还差，小心翼翼地问：“薇姐，没事吧？顾总……又训你了？”
　　林薇哭丧着脸：“比训我还可怕……他让我周四跟他一起去见投资人……”
　　张伟倒吸一口凉气，同情地拍了拍她肩膀：“保重……”
　　接下来的三天，林薇开启了地狱模式。
　　她疯狂地研读那份商业计划书，学习里面的分析框架和论证逻辑，恶补财务知识和市场分析模型，反复修改自己报告里那薄弱的商业模式部分。
　　她几乎住在了公司，咖啡一杯接一杯，眼睛熬得通红。
　　连顾言深深夜回复她请教问题的邮件时，都附带了一句：【注意休息。】
　　但这句关怀在林薇看来，更像是催命符——看，老板都知道你熬夜了，要是还搞不好，岂不是更说不过去？
　　周四下午，林薇穿着一身特意熨烫过的职业套装，脸上盖了厚厚一层粉底才勉强遮住黑眼圈，抱着精心准备（并自我感觉依旧不太良好）的PPT和资料，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言深身后，走进了那间熟悉的顶层会议室。
　　“康健资本”的合伙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气质精干的女性，姓梁。
　　她带着一个助理，笑容亲和，但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久经沙场。
　　双方寒暄落座。顾言深作为主导，先介绍了启辰科技在新业务孵化方面的整体布局和优势。
　　轮到介绍“职场健康”方向时，顾言深目光转向林薇，语气平稳：“具体的方向洞察和初步方案，由我们运营部的林薇向您汇报。”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薇身上。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心里全是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打开PPT，开始讲解。
　　一开始，她的声音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但随着讲解深入，投入到自己辛苦准备的内容中，她渐渐忘了紧张，语速变得平稳，逻辑也清晰起来。
　　她重点阐述了通过用户调研发现的职场健康痛点，以及基于“微运动”和AI定制化方案的核心构想。
　　当她讲到商业模式部分时，她能感觉到梁总听得格外专注。
　　“……所以我们认为，初期可以采取B2B2C的模式，通过与大型企业合作，将我们的健康管理服务作为员工福利打包植入，快速获取用户和数据。同时，针对个人用户，我们提供基础免费版和包含个性化定制方案的付费会员版……”
　　她按照从那份机密计划书里学来的框架，结合自己这几天的恶补，清晰地阐述了市场容量、目标用户画像、收入来源和初步的成本结构分析。
　　虽然某些细节可能还不够完善，但整体的逻辑链条已经搭建起来了。
　　讲解完毕，林薇屏住呼吸，等待提问。
　　梁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很精彩的分享，林小姐。思路清晰，用户洞察也很敏锐。尤其是从B端切入的想法，很务实。”
　　她接着提出了几个尖锐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技术实现的壁垒、数据安全隐私以及如何与现有健康管理平台竞争上。
　　有些问题林薇提前预判到了，回答得比较流畅。
　　有些则稍微超出了她的准备范围，她紧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言深。
　　顾言深并没有替她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林薇定了定神，结合自己这段时间的理解，尽量客观、诚恳地进行了回应，承认了某些方面的不足，也阐述了团队未来的攻克方向。
　　整个问答环节，顾言深只在关键时刻，用一两句话做了补充或强调，将主导权始终留给了林薇。
　　会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结束时，梁总主动和林薇交换了名片，并表示对这个方向“很感兴趣”，期待后续看到更详细的方案。
　　送走梁总一行人，会议室里只剩下林薇和顾言深。
　　高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林薇感觉腿都有些发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忐忑地看向顾言深，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表现是否满意。
　　顾言深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抬起头，看向她，目光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次，”他开口，声音依旧是惯有的平淡，“勉强及格。”
　　林薇愣了一下。及格？只是及格吗？她觉得自己刚才发挥得还不错啊……
　　看着她脸上明显闪过的失落和不甘，顾言深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唇角，补充了一句：
　　“比上周那份报告，有进步。”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林薇站在原地，回味着他那句话。
　　“比上周有进步”……
　　这算是……肯定吗？
　　她看着顾言深离开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