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尾绕着狗绳》不好意思我在发呆

3、被发觉的窥视

　　自从大学路舞室的惊鸿一瞥后，姜珣一有空闲就会来到梧桐树遮挡的角落，静静看着林熠。
　　他总选下午三点左右——那是林熠带少儿舞蹈课的时间，阳光最盛，能把玻璃里的身影照得格外清晰。他会把生物课本摊在膝盖上，假装在树荫下复习，视线却越过书页，牢牢锁在落地窗里的人身上：看林熠笑着纠正孩子的动作，浅蜜色手臂扬起时，腕间红绳晃出细碎的光；看他擦汗时随手扯下毛巾，汗湿的碎发贴在额角，露出眉骨下那颗小痣；偶尔林熠朝窗边看过来，他会立刻低下头，指尖攥得课本页脚发皱，直到听见室内传来孩子的笑声，才敢偷偷抬眼，确认那道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这隐秘的注视，终究没藏住太久。
　　最先发现的是苏晓。她是林熠工作室的常驻舞者，每天下午会提前来整理道具。这天她抱着一堆瑜伽垫路过窗边，眼角余光瞥见树荫下那个熟悉的白衬衫身影——连续一周了，这个男生总坐在同一棵梧桐树下，面前摊着书，视线却从没离开过舞室。苏晓故意放慢脚步，隔着玻璃往那边看，正好撞见男生抬头的瞬间：黑发散在额前，眼神亮得有些锐利，盯着林熠的方向，带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像只蹲守在猎物领地外的黑猫。
　　苏晓心里了然，转身冲正在喝水的林熠挤了挤眼：「林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圈了『小粉丝』啊？」
　　林熠正擦着嘴角的水渍，闻言愣了愣：「什么粉丝？」
　　「就窗外那棵梧桐树下，」苏晓朝窗边抬了抬下巴，「穿白衬衫的学弟，连续一周了，天天来这儿『看书』，眼睛却快粘你身上了。刚才我看他，他还跟受惊的猫似的，立马低头装样子，特可爱。」
　　林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一片浓密的树荫，没瞧见人影，便笑着揉了揉苏晓的头发：「别瞎说，可能就是附近学生来这儿蹭凉复习的。」他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苏晓的玩笑，转身继续准备下节课的音乐，没注意到苏晓眼底「等着瞧」的笑意。
　　而另一边，姜珣的反常，也落在了室友陈默眼里。
　　陈默和姜珣同班，住同一间宿舍。他知道姜珣性子冷，平时除了上课就是泡实验室，连社交都很少，更别提每天雷打不动地「出门复习」。直到有天晚上，陈默起夜，看见姜珣坐在书桌前，台灯下摊着的不是生物课本，而是一本速写本——页面上画的全是同一个人：有半蹲笑着的侧脸，有抬手擦汗的背影，甚至还有腕间系着红绳的特写，每幅画下面都标着日期，全是他「出门复习」的日子。
　　陈默放轻脚步走过去，姜珣没察觉，还在对着一幅画发呆——画里的人站在阳光下，左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正是苏晓提过的、舞室那个编舞师。
　　「你最近总去大学路，就是为了画他？」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姜珣手一抖，铅笔在画纸上划出一道长痕。他慌忙合上速写本，耳尖瞬间红了，抬头时眼神里带着警惕，像被人戳穿了秘密的小兽：「你别管。」
　　「我不是要管，」陈默在他身边坐下，语气平静，「但你这已经不是『喜欢』了，是偏执。天天躲在树下看人家，连速写本都快画满了，再这么下去，只会让他觉得你奇怪。」
　　姜珣攥着速写本的指尖泛白，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只是……想再看看他。」他没说，每次看到林熠笑，实验室里的消毒水味好像就会淡一点；没说，看到林熠被孩子围着闹，他会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也能靠近一点就好了。
　　陈默看着他眼底的执拗，无奈地叹了口气：「喜欢就去靠近，躲在树下看，永远只能是看。至少让他知道，有个人在盯着他，不是因为奇怪，是因为喜欢。」
　　那天晚上，姜珣翻来覆去没睡着。他摸出枕头下的速写本，借着手机微光看着那幅被划到的画——画里的林熠还在笑，梨涡盛着阳光。他想起陈默的话，又想起苏晓那天在窗边朝他看过来的眼神，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他不该只躲在树荫里。
　　第二天下午，姜珣没带速写本，也没带生物课本。他攥着提前打印好的、临时找的「生物与人体运动关联」资料，站在「熠舞空间」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他之前只敢隔着玻璃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