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来接我吗，宝贝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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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入界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专属通道。顾衍亲自驾车，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目光掠过副驾上正闭目养神的江知禹。那人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色虽仍比平日苍白几分，但那股沉静冷冽的气场已然回归。
“到了，宝贝儿。”顾衍停稳车，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真不用我陪你上去？”
江知禹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清明锐利，仿佛刚才的休憩只是风暴前的蓄力。“不用。”他解开车门锁，动作利落，“顾总日理万机，不劳大驾。”
语气是惯常的疏离，但“顾总”这两个字，在此刻听来，却莫名少了些针锋相对，多了点难以言喻的熟稔。
顾衍也不坚持，只勾唇一笑，探过身，极其自然地帮他理了理本就平整的领带结，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衬衫领口下的皮肤：“行，那下班给我电话，我来接你。别想着自己溜，你车钥匙在我这儿。”语气温柔，却是不容置疑的掌控。
江知禹瞥了他一眼，没应声，推门下车。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直达顶层的专属电梯里。
顾衍看着电梯数字不断攀升，直到定格在顶层，才缓缓收回目光，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驱车离开。
———
踏入界枢大厦的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前台、保安、匆匆走过的员工……所有人在看到他的瞬间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随即迅速转化为敬畏和小心翼翼的问好。
“江检早！” “江检，您回来了！”
江知禹面色平淡，一路微微颔首，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专属电梯。银灰色的电梯壁光可鉴人，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和微微抿起的唇。
“叮——”
电梯直达顶层办公室区域。
界枢顶层，检察官办公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属于权力与效率的冷冽气息。江知禹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荡起层层涟漪。
“江检，欢迎回来！”琳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迅速跟上他的步伐，语速极快却清晰地开始汇报。
“这是过去十天所有重要文件的摘要和待批复事项，红色标签是紧急且需您亲自决断的。上午九点半是高层例会，十一点与北美分部的视频会议，下午两点……”
江知禹一边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接过文件快速翻阅，同时打断她：“泰和那边有什么新动作？通宇的报价最终确认了吗？还有，我‘休息’期间，所有异常的人事调动和项目资金流动，整理出来了吗？”
他的问题精准、直接，切中要害，没有丝毫寒暄和拖泥带水。
琳达精神一振，立刻回答：“泰和试图接触我们两个核心技术人员，已被拦截，目前没有进一步动作。通宇的最终报价在这里，比预期高了三个点，理由是原材料成本上涨。异常流动报告已经放在您桌面，标黄色文件夹。”
“三个点？”江知禹冷笑一声，推开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告诉通宇，要么按原报价，要么界枢立刻启动备用供应商方案，他们的份额由科讯接手。”他脱下西装外套，一旁的助理立刻接过挂好。他坐进宽大的办公椅，目光如扫描仪般迅速扫过桌面堆积如山的文件。
“是！”琳达迅速记录。
“高层例会提前十分钟，压缩到四十分钟内结束。北美会议照旧。下午所有非必要行程推迟。”
他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同时已经拿起那份黄色文件夹打开，“让陈副总、王总监现在过来见我。”
“是！”整个助理团队如同精密齿轮，瞬间高效运转起来。
他看起来冷静、理智、效率超高，甚至比受伤前更显得不近人情，仿佛那场刺杀和休养从未消耗他半分精力。
只有偶尔在无人注意的间隙，他会极快地蹙一下眉，指尖无意识地按一下胸口，或者端起咖啡杯时，发现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又立刻稳住。
———
高层例会上，气氛凝重。
几位副总依次汇报近期工作。轮到负责新兴科技投资的李副总时，他言辞闪烁地提及一个与顾氏集团存在潜在竞争关系的AI项目，试图以“风险规避”为由，暂缓推进。
江知禹一直安静地听着，手指间一支昂贵的钢笔无声转动。
等到李副总说完，他才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去：“李副总，这个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第三页第七行，关于技术壁垒的分析，是你亲自审核的吗？”
李副总一愣，额角瞬间渗出细汗：“这个……是下面团队……”
“下面团队？”江知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冰冷的压力，“界枢付你年薪七位数，是让你用‘下面团队’来回答我的问题吗？”
他拿起手边另一份文件，轻轻扔到对方面前：“这是顾氏旗下风投公司对该领域的最新研判报告，昨天刚出的。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技术壁垒并非不可逾越，关键在研发速度和专利布局。
而你，”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却建议我暂缓？是因为顾氏也在关注，所以怕了？还是收了其他好处，想给我错误的导向？”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李副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知禹没再看他，目光扫向全场：“这个项目，按照原定计划，加速推进。资金、人才，优先配置。李副总，”
他语气淡漠，“你手上的工作暂时交给刘副总负责。内部审计部门下午会找你聊聊。散会。”
他率先起身，留下满会议室噤若寒蝉的高管，大步离开。
———
与此同时，S大的校园论坛某个热门帖子里，正悄然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
发帖人贴出了三张像素不算太高、却极具故事感的照片：第一张：多年前的大学辩论赛现场，身穿正装、眉眼青涩却锋芒毕露的顾衍和江知禹分别作为正反方主力，正针锋相对地陈词，气氛剑拔弩张，活脱脱一对势同水火的死对头。
第二张：就是今早，顾衍那辆标志性的黑色轿车停在界枢楼下，顾衍探身帮江知禹整理领带的瞬间，抓拍的角度有些模糊，却恰好捕捉到顾衍侧脸上那抹近乎温柔的笑意，以及江知禹微微偏头、看似不耐却又没有真正拒绝的姿态。
第三张：两人大学时期一次难得同框的校园活动后台照片，隔着人群，彼此视线无意中对上，眼神复杂难辨。
帖子标题劲爆：「惊！界枢高冷江检 VS 资本大佬顾衍！死对头变情人？从辩论赛到整理领带，这反差我磕死了！」
「卧槽！真的是他们俩！大学时可是有名的王不见王，辩论赛那次差点没打起来！」
「所以是相爱相杀剧本吗？整理领带那张氛围感绝了！顾衍那眼神拉丝了！」
「假的吧？炒作？界枢最近股价不是波动吗？」
「楼上懂什么！越是真cp越要避嫌，这种不经意流露的才是真的！」
「kswl！强强联手，颜值天花板，这对要是真的我直接原地升天！」
「只有我好奇江检消失这么久去干嘛了吗？看起来气色不太好，顾总这是在……照顾？」
「不管真假，这两张同框照我能舔一年！求更多细节！」
………
界枢顶楼，办公室终于暂时恢复了宁静。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江知禹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的疲惫感无所遁形，胸口熟悉的闷痛感也隐隐浮现。他下意识地想从抽屉里拿出常备的特效药，却摸了个空——药瓶似乎落在顾衍家里了。
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悬停片刻，最终拨通了那个最近才存进去、却已然有些熟悉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忙完了？”顾衍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是舒缓的爵士乐，似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江知禹听着那声音，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莫名松懈了几分。他望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依赖和倦怠的柔软：“嗯。累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竟然染上了一点近乎撒娇的意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来接我吗，宝贝儿。”
电话那头，骤然陷入一片死寂。连音乐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江知禹额头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绝望地闭着眼捂住话筒。
“我在说些什么？”
正准备装作无事发生挂掉，听筒那边却传来顾衍压抑着的兴奋的声音。
“不准挂！”顾衍的声音立刻拔高，带着急切的笑意，“我听到了！江知禹你叫了！等着，我马上到！五分钟！不，三分钟！”
“……”
“你别闯红灯。”
四分钟后，顾衍的车准时出现在界枢楼下。他这次没下车，只是降下车窗，对走出大楼的江知禹招了招手。
看来是遵纪守法了。
江知禹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里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氛味道，和他之前在顾衍家里闻到的一样。
“累了吧？”顾衍侧头看他，眼神温柔，顺手递过来一个保温杯，“温的蜂蜜水，先喝点。”
江知禹接过，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掌心，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默默喝水，甜丝丝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疲惫。
顾衍的声音带着愉悦问他“想吃什么？”
“随便。”江知禹说完，顿了顿，又极轻地补充了一句，“……别太油腻。”
“行，我让小刘先把位置定着。”
车子汇入车流，驶向未知的晚餐地点。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将两人笼罩在一种暖昧而温馨的光晕里。江知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第一次觉得，这座冰冷的城市，似乎也有了一丝温度。
而顾衍，一边平稳地开着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身边人放松的侧颜，唇角始终带着一抹满足的、计划通的笑意。
江知禹，正在一点，一点地，习惯他的存在。
这感觉，好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来接我吗，宝贝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