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海漫过春天》柴柴弗

3、第三章

　　一帮子人被押送到往沈楠的办公室时，门口已经站着个人，见沈楠过去开口唤了声：“沈老师”，那声音在尹枫玥听来和小奶猫叫唤一样，实在没忍住，尹枫玥抬眸看了过去。
　　是个蛮高的女生，带着有半张脸大的黑框眼镜。但是特别瘦，从只露出来的脖子就可以感觉到。脸颊还有点红，额前那三七分刘海有点上翘，一看就是被风吹的，估计是之前在跑步吧。等等....跑步？
　　不会是这人跑去叫来的楠姐吧？
　　尹枫玥皱了下眉，狐疑地扫了两眼女生。

　　沈楠对她点了下头“嗯，进去吧”，那人就帮着开了门，尹枫玥跟着他们后面接下了女生把着的门，和乔绒并排进入，随后一帮人也鱼贯进了办公室。
　　好在是沈楠的办公室够大，能站这么多人，不过十多个人一下子进来，也直接塞满了办公室，刚刚还大打出手的少年现在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属实有些滑稽。

　　沈楠在办公桌那坐下，随手把大喇叭放在桌上，见这帮学生视线都在喇叭上，咳了一下拉回他们注意力，“说说吧。是谁发起的约架？”
　　关朔率先开口道：“楠姐，是她先打我的。打的我都流鼻血了。”关朔又换上了笑脸，脸上四条眉毛，满满透露着谄媚。
　　“你放屁！是你先动手的！”林奕司当即叫嚷着反驳
　　“什么我先动手，楠姐，昨天下午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先甩我巴掌，然后又用窗户玻璃扇我害的我流鼻血，而且她还骂我呢，对我人身攻击！我都是无辜的正当防卫！”
　　“你他妈的满嘴跑火车！”林奕司袖子一撸就想上去给这厚颜无耻的人一拳。沈楠立即吼他一句“干什么！在我办公室里还想打架！”随后，林奕司一甩袖子，往尹枫玥后边一站。
　　沈楠吼完林奕司，又看向关朔，“我现在问的谁提出要约架的。”又看了看楚贺。
　　“是她！这女的先提出的。”关朔指着尹枫玥，沈楠这才把目光投向尹枫玥，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场群架的头子是女生。随后她向尹枫玥提出疑问：“是你提出来的？为什么要提出打架？”

　　尹枫玥长了长嘴，不知道该不该把关朔把人踩骨折的实情说出来。那些说沈楠不怕关朔家权势的也都是传闻，其实并不能确定真说出来了沈楠能不能管。
　　就在尹枫玥犹豫间。
　　“沈老师，约架是关朔先提出来的当时我也在场，今天中午十二点出头左右，一楼往食堂方向的那条走廊里的监控也可以看到全过程。”那道软萌的声音强硬地插进沈楠的盘问中。
　　沈楠朝声音来源笑了笑，“那你在场的话，那杜蘅你来说。比起他们的话我倒是更相信你的。”
　　杜蘅点点头便开始叙述。尹枫玥看着她说，听着听着思绪又开始飘飞。
　　她对杜蘅很是面熟，估计是同一个楼层走出走进经常擦肩，只是没想到这么高高瘦瘦的女孩子竟然是这么萌萌的声音。
　　不过，除了声线软糯之外，确实让人听感很舒适，清透又干净和她本人一样，去做电台或者驻唱肯定能大火。
　　尹枫玥对此做出很高的评价。

　　“就是今天去食堂的那条走廊，关朔和我反方向在朝我走过来。然后我就看到他故意偏了路用肩膀重重撞上....这位.....尹枫玥同学。然后尹枫玥同学就让他道歉，可是关朔不仅不肯还造谣尹枫玥，所以尹枫玥就说关朔这行为不好....."
　　"放你妈的屁！杜蘅你....！”关朔大呵一声打断了杜蘅，被沈楠一记眼刀制止，“操！”了一句，抱臂等着杜蘅的下文。
　　杜蘅瞄了他一眼，顿了顿，加快了语速：“然后就是关朔想打尹枫玥同学，尹枫玥同学就进行了一下正当防卫，后面关朔就丢下一句，放学食堂后门，不来绑你闺蜜，就跑掉了。”
　　杜蘅说着今天看到的来龙去脉，不敢去看怒瞪着自己的关朔，就去看了眼故事的另一位主角。
　　等等？这人是在发呆吗？
　　因为刚刚在说话，所以尹枫玥看着自己没问题。可是现在都说完了，怎么还看着呀！
　　杜蘅默默收回视线后，又偷瞄了眼尹枫玥，还在看。
　　再次收回视线又又偷瞄一眼，还在看。
　　终于，杜蘅抿了抿嘴，猛的回看了过去，冷不丁的和尹枫玥对视上，瞪了下眼睛算作提醒。
　　见尹枫玥动了下，像是才回过神来，终于转过头，这才松了口气。

　　很尴尬。
　　接下来关朔的一系列狡辩，一帮人各个视角的叙述，尹枫玥都没怎么听进去。浑身沉浸在盯着人家发呆还被发现的尴尬中。
　　“尹枫玥”直到沈楠喊了声她名字，这才从独自一人的脚趾扣地中回到现实。
　　“楠姐”尹枫玥应了声。
　　沈楠马上反应过来这人估计跑神了，又说了一遍“说说你的视角”
　　“和她……”尹枫玥顿了下，放弃想指杜蘅的举动，接着说：“和杜蘅说的差不多，就是可能我不是在指责行为不好而是……我就是在骂他。”
　　沈楠点点头，心里已经门清，继续询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尹枫玥明显有些脱离话题节奏，怎么一会会已经讲到后来的事情去了。“后来我就带着人去应邀约架。”
　　“我是说”沈楠叹口气，“关朔把乔绒关在教室的事情你知情吗？”
　　尹枫玥愣了愣，点点头道：“大概知道，不过也是就听乔绒说过一嘴”随后又补充，“我们在教学楼去食堂的路上汇合的，然后就赶去食堂后门了。”
　　“知道了”沈楠回了句，将目光转向关朔，“所有人的视角都高度一致，是你先对尹枫玥发起挑衅，并且发起了这次群架，只有你，一直在说自己是无辜被牵连的。关朔，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你最好现在把你的目的动机说清楚，我还能和你爷爷少说点你坏话。”

　　办公室里齐刷刷的出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教导主任的背景真有两把刷子。能直接和关朔爷爷说上话，那是有好多把刷子。
　　爷爷一被搬出来，关朔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脸上终于不再是四条眉毛，眉头紧锁，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就是，她害我当众出丑，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还打我。”
　　沈楠眯了眯眼睛，面色比方才愈发不善，“就是为了你那点小小的自尊，挑起了一场群架，好在有杜蘅及时来找我，你们现在各个顶多算轻伤。”

　　杜蘅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下意识瞄了尹枫玥一眼，果然人又在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杜蘅看不出那眼神的意思估计是被记恨上了，赶忙移开视线，内心呐喊：沈老师！就这么把我供出来了！她甚至感觉到办公室所有人都在怒视自己，如芒在背这个词一瞬间出现在杜蘅脑海。

　　办公桌那，沈楠继续着她的训话：“你们怎么不想想，如果没有人发现这场群架，又是在食堂后门，那些滚烫的排风扇，旁边的电箱电机电线，还有管道和地上污水，每个因素一旦失控你们这次的复读就直接白费，难道还要重来一次吗？说了多少次，已经是千载难逢的重来机会，你们就得好好抓牢了。”
　　末了，她叹口气，弯腰从下层抽屉里拿出张白色a4纸，“所有人把你们的班级姓名和家长电话留下，记一次过并且回去写检讨，下周一全校朗读。我会亲自上台喊你们。”
　　办公室里又齐刷刷倒抽口冷气，写检讨，全校朗读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没什么，真正觉得这丢脸的乖孩子现在都在晚自习而不是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留名字。
　　主要是叫家长，谁能想到教导主任这么狠。青春期少年少女冲突打架很是常见，之前班主任发现后也就是课后教育。
　　而叫家长就意味着，要被家长知道了，他们辛辛苦苦弄来的复读机会，正在被孩子搞砸。要面对怎样的怒火可想而知。

　　听完沈楠的决策，杜蘅更是皱着眉毛闭紧双眼，真的不敢睁开啊。
　　她朝沈楠靠近两步悄悄说道：“那沈老师，我走了”
　　沈楠点点头，“去晚自习吧”又转头喊了林奕司和关朔。
　　杜蘅也点点头，特意放轻了脚步声，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办公室。关上门的那刻，长长呼出口气。
　　一转头，同班的两个男生，云锐和吴天安，也是关朔的忠实跟班，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给杜蘅吓了一跳，赶紧假装没看到的样子，拔腿就走。两人中身高还算高的云锐几步追过去直接挡在杜蘅面前。“聊聊吧，杜蘅。”
　　最后两个字，杜蘅感觉都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思。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为什么那么激动”趁着学生在留姓名的时候，沈楠留下来关朔和林奕司，尹枫玥和乔绒特地等在一旁。
　　“他他妈的把我哥们儿踩骨折了”被点到名的林奕司想也没想就开口，沈楠挑挑眉，神情一下严肃起来，盯着关朔道：“关朔？”
　　“他不可能承认的，楠姐”林奕司又把沈楠注意力拉了回来，“昨天运动会篮球决赛上，为了阻止我哥们儿跳三分球，直接一脚踩在他脚踝上。那裁判也是瞎子，没看到踩人就看到他们班赢了。这人还拿奖状奖牌去我们班炫耀嘚瑟，你说是不是活该被打出鼻血。”
　　也是奇怪，自从沈楠提到关朔爷爷以后，这人就像焉了的茄子，也不跳脚反驳了，就静静听着林奕司说。
　　这边林奕司还在滔滔不绝，“主要是害我哥们打了石膏，那么帅一人，现在只能拄着拐杖走路巨可怜。再然后，这人赢得不光彩还净嘚瑟嘚瑟，你说气不气！我是不是得和他干上！我……”
　　沈楠抬手示意林奕司可以停止他的喋喋不休了，又看向关朔，“是这样吗？”
　　“啧”关朔砸吧下嘴，深呼吸口气，“我就是想表现一下，就是想赢，那人搁我面前瞎晃悠的，我抢不到球一着急就上脚了。”
　　“就因为这个！？你他妈小学生啊？”林奕司猛的大吼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沈楠轻叹口气，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耳朵，“那你锁那女生是干嘛呢？”
　　“怕她不来，就锁了她闺蜜威胁呗”关朔撇撇嘴，“反正结束了我会放出来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十月份，天开始黑的早了，等你们打完都全黑了，一个女生被你们关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会经历怎样的恐惧？”这次沈楠的脸色是彻底黑了下去，“你走吧，我会直接和你爷爷联系。”
　　转头对林奕司吩咐，“你们写完也可以走了”又看了眼旁边等着的尹枫玥和乔绒，便起身去窗边看着是准备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