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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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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发出“滴滴”两声轻响,温妤从浅眠中睁开眼,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的光刺得她眯了眯眼,是闻律修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今天还好吗?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什么也没回,直接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床头柜上,翻了个身,将自己重新埋入黑暗之中。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餐厅里的气氛诡异,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却无人有真正的食欲,依旧没有人主动跟温妤说话,弥漫着一种刻意的忽视和无声的排斥。
温妤安静地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当她用完餐,拿起餐巾轻轻擦拭嘴角,那对母女三人,沈知岚、温翎和温谨言的目光若有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沈女士,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
温翎猛地抬起头看向温妤,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要说了吗?终于忍不住要揭开那个惊天秘密了吗?她的大脑飞速盘算起来,紧张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精心排练过的“被抛弃的恐惧感”和那句带着颤音的“妈妈别不要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沈知岚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您会有兴趣的,是关于我的户籍,我想正式从温家的户口里迁出去,彻底独立出来。"
"啪!"
温谨言猛地一拍桌子,他甚至差点笑出声:"那可真是太好了!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他兴奋地转头看向沈知岚,语气急切,"妈!这是好事啊!快答应她!赶紧签字!省得她以后反悔又赖着我们家!"
温翎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她设想过无数种温妤可能撕破脸皮、激烈争夺的场景,唯独没料到会是这一出!这个疯子居然主动要求脱离温家?!她张着嘴,所有精心准备好的哭戏和台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脸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沈知岚眯起眼睛,充满了怀疑和审视:"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以退为进?"
"我是认真的。"温妤面色不变,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沈知岚面前的桌面上,袋口敞开着,里面清晰可见是户籍迁移申请所需的表格,"您只需要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从此以后,我和温家在法律上再无任何瓜葛。"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当然,奶奶已经合法赠与我的那些财产,我是不会退还的。。"
温翎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开口:"为、为什么突然要……要这样做?"
"突然?"温妤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不过在这里住了两天,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有些东西,有些人……强求不来,我也不想再要了。"
沈知岚盯着桌上的文件袋,又抬眼审视着温妤脸上那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平静,沉默了足足十秒钟。最终,她猛地抓过桌角的钢笔,几乎是抢一般拔开笔帽,在需要户主签字的地方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笔锋凌厉,带着一种迫不及待,仿佛生怕温妤下一秒就会反悔。
温谨言迫不及待地一把将签好字的文件抢了过来,仔细地检查着签名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开,快咧到耳根了。
只有温翎还僵在原地,大脑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餐厅里诡异的气氛。
沈知岚正冷着脸,盯着温妤将那份签好字的文件仔细地收回文件袋,只想这个碍眼的人赶紧收拾东西彻底消失,钱阿姨快步从厨房出来去应门。片刻后,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闻律修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与餐厅相连的入口处。
温妤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闻律修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头到脚快速而仔细地扫视了一遍,确认她安然无恙后,紧绷的下颌线才几不可察地微微放松下来:"昨晚你没有回我消息。"他的声音低沉,仔细听,竟能品出一丝极淡的委屈,"我等了很久。"
沈知岚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怒火:"温妤!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敢往家里带?这是温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她想起了那天在医院,正是这个男人强势地护住了温妤,让她没能彻底发泄怒火。
闻律修连一个眼神都吝于分给尖叫的沈知岚,他的全部注意力仍在温妤身上,声音放缓了些:"早上见你还没回复,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温妤闻言,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转头看向气得脸色发青的沈知岚时,眼底那点微末的温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劳您费心。"她将那个装着签好字文件的文件袋轻轻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么,从法律意义上说,现在开始,我和温家就毫无关系了。"
"谢谢您这几天的盛情招待,余生漫长,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她利落地转身,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去取自己那点简单的行李,闻律修毫不犹豫地迈步跟上,高大挺拔的身影亦步亦趋地笼罩在她身侧,形成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将身后那些或愤怒、或惊愕、或复杂的目光彻底隔绝开来。
温翎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个气场强大、英俊得令人屏息的男人,就这样目中无人地、全心全意地跟着温妤上了楼,那种专注和保护欲,是她从未在任何一个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看到过的。
五分钟后,温妤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从楼上下来,闻律修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另一只手则虚扶在她纤细的腰后,姿态亲密而自然。
沈知岚铁青着脸站在玄关中央,看着他们一副要离开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再次尖声骂道:"滚!滚了就永远别再踏进我温家大门一步!"
温妤连头都懒得回,只是随意地抬手挥了挥,算是告别。闻律修则脚步微顿,侧过头,目光极淡地扫了沈知岚一眼,那眼神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寒意,让跋扈了半辈子的沈知岚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所有咒骂都卡在喉咙里,后背不受控制地窜上一股冰冷的寒意,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温家所在的豪宅区。
车内,温妤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几个小巧的透明密封袋,整齐地在膝头一字排开,透明的证物袋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几根长短不一、颜色略有差异的长发。她将袋子在膝头一字排开,然后拿起其中一个,捏起里面的一根长发,对着车窗外的阳光仔细端详:"你在淮汐的医院或者鉴定机构,有认识可靠的人吗?"
闻律修的目光从那些显然是战利品的密封袋上掠过,这显然是她这两天在温家刻意收集来的。他不动声色地按下中控台上的按钮,一道隔音玻璃缓缓升起,将前后座完全隔绝开来。"当然。"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现在就算不认识,为了她,他也会立刻让手下的人去打通关系,马上就会变得“认识”。
"我想知道,温翎和温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突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充满了荒谬感,"你说这多可笑?温柏死活不肯认我这个板上钉钉的亲生女儿,却对温翎那个来历不明的视如己出、百般疼爱。可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能眼睁睁看着我拿走奶奶留给我的大笔财产,几乎不加阻拦。"她抬起眼,看向闻律修,眼底是真正的困惑,"一个男人……真的能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别人家的孩子,胜过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闻律修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声音低哑地开口:"我……没有孩子,不太清楚这种感情。"毕竟,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个被亲生父亲轻易放弃的孩子。
"所以,"温妤将密封袋小心收好,"帮我查清楚这对父女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她眯起眼睛,冷静分析道,"我猜测……沈知岚很可能从头到尾都在替别人养孩子,而她自己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车子恰好驶入一段昏暗的隧道,黑暗瞬间吞没了车厢内所有人的表情。闻律修没有任何犹豫,按下车内通讯键,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命令式:"立刻联系基因检测中心的负责人,加急处理,用最高优先级。"
温妤靠回椅背,目光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她刚刚办妥了户籍迁移,彻底斩断了和温家的法律纽带。
"接下来去哪?"闻律修侧头问她。
"去奶奶的旧宅,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
就在温妤办妥户籍迁移手续的当天下午,温柏就急匆匆地结束了他那场原本计划好几天的出差,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了温家。
他刚进门,就看到沈知岚正姿态优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悠悠地端着一杯红茶,对着的温昭明和许颖说道:"总算把那个碍眼的外人给彻底赶走了,算她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配待在我们温家。"
温昭明和许颖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复杂难言的情绪。温昭明轻咳一声,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妈,话也不能这么说……再怎么样,她也……"
"那要怎么说?"沈知岚冷笑着打断他,"她一个低贱的养女,难道还想一直赖在我们温家当大小姐不成?真是笑话!"
温柏听到这话,胸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猛地一巴掌狠狠拍在昂贵的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在家里不过是多一双筷子多一个碗的事情,你何至于就这么容不下她?非要把她逼走不可?"
"我逼她什么了?!"沈知岚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随即尖声反驳起来,"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要走的,白纸黑字签得清清楚楚!谁逼她了?!"
温翎立刻柔柔弱弱地在一旁帮腔,声音怯生生的,眼神却闪烁不定:"爸爸,真的是温妤姐姐自己提出来的……我们谁也没有赶她……"她说着,怯生生地看向旁边的温谨言,"哥哥当时也在场,他可以作证的。"
温谨言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点头附和:"就是她自己提的,我妈可没赶她。她自己要滚蛋,我们难道还拦着不成?"
"没赶她?"温柏气得冷笑连连,"你当我是瞎子聋子吗?这两天你们是怎么对她的?啊?连顿饭都不愿意跟她同桌吃!把她当瘟疫一样避着!这还不叫赶?这还不叫逼?"
"怎么?"沈知岚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难道我还要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不成?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她算什么东西?"温柏怒极反笑,脱口而出,"她可是......"
话到嘴边,他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猛地刹住,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阴沉地攥紧了拳头,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不能说,绝对不能说温妤才是真正的温家女儿,否则,温翎的真实身世就会立刻暴露无遗。
沈知岚也不是傻子,立刻从丈夫这反常的态度和未尽的话语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她狐疑地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温柏:"温柏!你刚才想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温柏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秘密,语气生硬地转圜:"我的意思是!她既然愿意主动离开,你们就更不该咄咄逼人!把事情做绝!"
"哈!"沈知岚讥讽地笑出声,上下打量着温柏,"怎么?听你这口气,你还舍不得那个小贱人了?"她突然想到某种可能性,眼神瞬间变得尖锐如刀,声音也猛地拔高,"温柏!你老实告诉我!她该不会……该不会真是你在外面搞出来的野种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温谨言猛地站起来,脸色难看:"妈!你胡说八道什么!"
温柏的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铁青,但他反常地……并没有立刻、坚决地反驳。
许颖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打圆场,声音带着安抚:"妈,您看您这话说的……爸怎么会……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会?!"沈知岚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他这些年对那个温妤的态度就不对劲!明明是个养女,他却时不时过问!上次还为了她跟我吵!"她越想越觉得可疑,指着温柏的鼻子厉声质问,"你说!你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不是你在外面和哪个野女人生的?!"
温柏阴沉着脸,嘴唇抿成一条死死的直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沈知岚!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沈知岚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好!很好!你不说是吧?!"她突然一把抓过茶几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就要拨号,"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去查!我倒要看看,这个温妤到底是什么来路!我看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温翎见状,慌得脸色发白,一把拉住沈知岚的手臂:"妈妈!别这样!求您了别这样……肯定是误会……"
正在气头上的沈知岚正在气头上,猛地一甩手!"你放开!"
温翎被推得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眼圈瞬间就红了,难以置信又委屈地看着沈知岚:"妈……妈?"
温谨言连忙冲上前扶住妹妹,怒视着母亲:"妈!你冲翎翎发什么火!这关翎翎什么事!"
客厅里顿时乱作一团,温昭明和许颖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温柏依旧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场由他间接引发的闹剧。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争吵。一直躲在厨房不敢出来的钱阿姨赶紧小跑着去开门。片刻后,她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文件快递袋,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边缘,声音有些迟疑:"太太,有您的快递……需要您亲自签收一下。"
正在气头上的沈知岚正在气头上,需要一个台阶下,她没好气地一把夺过快递,看到封面上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收件人是她的名字,她皱着眉,粗暴地撕开了封口。
当她抽出里面的文件,目光扫过那几行关键的文字和数据时,她的手指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几秒钟后,她疯了一样冲回客厅,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温柏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炸响在死寂的客厅里,震得所有人都懵了。
沈知岚浑身抖,手里死死攥着那份刚拆开的快递文件,双眼赤红,她刚刚那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温柏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无比的五指红痕。
"温柏!你这个挨千刀天杀的畜生!!"她声音嘶哑破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充满了滔天恨意的咒骂。
温昭明和许颖慌忙上前想要拉住她:"妈!冷静点!到底怎么了?!"
沈知岚却像疯了一样猛地挣脱开他们的搀扶,踉跄着后退几步,整个人瘫软在闻讯赶来的温昭明身上,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儿啊……我的儿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个畜生……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温昭明的心猛地一沉,他接过母亲手中那份几乎被捏碎的文件,只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白纸黑字,最上方是一行醒目的标题:《亲子鉴定报告》
检测对象A:温翎
检测对象B:沈知岚
亲权概率:0.0001%(不支持沈知岚为温翎的生物学母亲)
而下面附着的另一份报告。
检测对象A:温翎
检测对象B:温柏
亲权概率:99.9999%(支持温柏为温翎的生物学父亲)
"这……这……"温昭明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一直知道温妤才是自己的亲妹妹,可他万万没想到,温翎……居然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翎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感到灭顶的不安和恐惧。她红着眼眶,怯生生地上前,想要去扶住浑身发抖、状若疯癫的沈知岚:"妈妈……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谁知沈知岚猛地抬起头,她一把将温翎狠狠推开,力气大得惊人:"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你不是我女儿!你不是!"
温翎被推得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撞在沙发扶手上,差点摔倒在地。她捂着被撞疼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妈……妈?您……您说什么?"
温谨言立刻冲上前护住她,对着母亲怒吼:"妈!你疯了吗?!她是温翎啊!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
"女儿?"沈知岚凄厉地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她指着地上那两份的报告,"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温柏和不知道哪个下贱胚子偷情生出来的野种!!她是个冒牌货!骗子!"
温翎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得像一张纸,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温谨言也彻底僵在了原地,他缓慢地低下头,目光落在散落在地毯上的那两份报告上,当看清上面的文字和数据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处理这颠覆性的信息。
温柏终于从那一记狠辣的耳光中回过神,脸色阴沉得可怕:"沈知岚!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沈知岚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猛地抓起茶几上一个沉重的琉璃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温柏砸过去!"你调包了我的孩子!你用这个野种冒充我的女儿!骗了我二十多年!让这个贱种鸠占鹊巢!抢走了我女儿的一切!现在你说我闹?!温柏!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不如!"
烟灰缸擦着温柏的额角飞过,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碎片四溅,就如此刻这个家表面上维持了二十年的、虚伪的平静与和谐,在这一刻,被彻底砸得粉碎,再也无法拼凑。
温翎终于彻底崩溃了,她颤抖着,绝望地看向那个她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声音破碎不堪:"爸爸……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妈说的是气话……对不对?你告诉我啊!"
但温柏只是沉默地、极其艰难地别开了脸,避开了她乞求的目光。
这就是最残忍的默认。
温谨言如遭雷击,下意识地松开了扶着温翎的手,不可置信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所以……这么多年……我护着的……我拼命维护的……竟然是……竟然是别人的妹妹?我爸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女?"
沈知岚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再次朝着温柏猛扑过去,死死揪住他的衬衫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疯狂地撕扯摇晃着他:"温柏!我的女儿呢?!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呢?!你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你说啊!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你还我的女儿!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温柏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面色铁青,任凭她如何撕打哭喊,始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温昭明看着母亲彻底崩溃、濒临疯癫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哑声开口:"妈……温妤……温妤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沈知岚所有的动作骤然僵住,撕扯着温柏衣领的手指一点点、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
"什……什么?"她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温昭明,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你……你说……谁?"
"温妤。"温昭明不忍地别开眼,声音沉重得像灌了铅,"当年……在医院……被弄丢的孩子……是温妤……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砰!"
一声闷响。
沈知岚双眼一翻,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妈!!"
"妈!"
众人顿时慌作一团,惊叫着围了上去。温昭明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母亲。温翎下意识地也想上前帮忙,却被温昭明猛地抬头,投来一记充满了警告的眼神,硬生生将她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温翎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刺骨,彻底瘫软在地,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温妤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那种冰冷的讥诮和嘲讽。
原来自己不止是偷走了对方整整二十年的人生。
原来自己……居然还是个令人不齿的、彻头彻尾的私生女。
温柏终于动了,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几页散落的鉴定报告,瞒了二十多年,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与谎言,终究……还是以最惨烈的方式,彻底崩塌了。
窗外,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云层,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击着玻璃窗,仿佛连老天都在为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荒诞而残忍的闹剧震怒。
家庭医生刚刚给情绪崩溃、昏厥过去的沈知岚注射了镇静剂。
她幽幽转醒,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没有任何焦距。突然,她极其轻微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而诡异,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所以……我打的……是我自己的亲生女儿……"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我骂她野种……羞辱她……把她赶出家门……"
她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床边的温谨言的手,指甲掐进他的皮肤里,声音嘶哑又急切:"去找她!快去!去把你妹妹找回来!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