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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新年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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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焰火在落地窗外炸开,金色流光划过温妤空洞的瞳孔,她赤脚蜷在窗边,真丝睡裙下凸起的肩胛骨像对折断的蝶翼。
小娟的脚尖悬在离地三寸的空中,洗得发白的裙摆随着不存在的风晃动。
"你来了啊。"
没有眼白的瞳孔注视着她,比任何镜子都更残忍地映出真相,锁骨上未消的吻痕,手腕内侧的淡青色血管,以及唇角那个练习过千百次却依然僵硬的微笑弧度。温妤突然伸手触碰小娟的裙角,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无。
"我好像......"她望着自己穿过幽灵的掌心,"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窗外又一簇烟花绽放,照亮她手腕上未拆的丝绒礼盒。闻律修今早派人送来的,她想,和陆沉霄一样吗。小娟的嘴角突然撕裂到耳根,露出黑洞洞的口腔,像是在嘲笑这荒谬的轮回。
温妤把脸埋进膝盖,任长发垂落成漆黑的帷幕。
而此时这在闻律修的家里。香槟在杯中泛起细密的气泡。克劳迪娅,即便年过五十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她优雅地抿了一口香槟,身旁的艾瑞克正深情地吻了吻她的手背,两人看起来宛如一对璧人。
"哥,我还以为你会带温妤一起回来呢。"闻昊突然说道。
克劳迪娅闻言,饶有兴味地看向闻律修:"上次听闻昊提起,我也觉得那个女孩很有意思,怎么没带回来?"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林灵那时候不过是意外碰到,您还热情邀请她来家里,后来她不是找到家里来跟您哭诉了么?"
克劳迪娅轻笑出声,指尖点了点儿子的手背:"怎么办呢,我的儿子就是那么招女孩喜欢。"
"哦?看来哥没打算和温妤长久在一起。"
闻律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暂时先养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管家詹姆斯适时地为众人续上香槟,五十多岁的英伦绅士举止得体,仿佛对这场对话充耳不闻。
克劳用银勺轻敲香槟杯。"Darling,"她朝艾瑞克歪头,"把雪茄盒拿来好吗?修修最近喜欢的古巴货。"
闻昊噗嗤笑出声:"修修?"
闻律修皱眉。
"小时候他总躲着抽我的烟,"
艾瑞克递来雪茄时故意凑近闻律修:"你妈妈说你十六岁就......"
"艾瑞克。"闻律修冷声打断,
克劳迪娅大笑。
"妈。"闻律修声音里罕见的紧绷让管家收走了红酒瓶。
克劳迪娅放下酒杯,柔声问道:"今晚留下吗?"
按照惯例,每年的这一天,闻律修必然会留在家里陪母亲。可此刻,他脑海中却闪过温妤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的画面,她会不会又像往常一样,抱着膝盖看一整夜的烟花?会不会又忘记吃饭?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不,还要回家喂小猫。"
克劳迪娅对着儿子背影举杯:"代我向温小姐问好,赌五十万,他进门第一件事是检查冰箱。"
闻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以为自己在豢养一只宠物,却不知早已被那只猫驯化了心。
克劳迪娅确实该赢那五十万,闻律修正用指节抬起温妤的下巴,拇指碾过她干燥的唇纹。
"怎么又没吃饭。"
落地窗映出一双悬空的儿童鞋,小娟的裙摆消失在后方。温妤瞳孔微微扩大:"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喂小猫吃饭。"他单手就把人抱起来,上次出差三天回来,厨房的吐司袋里只少了最上面那片。
此刻温妤乖顺地含住他喂来的虾饺,咀嚼时脸颊鼓起柔软的弧度。闻律修眯眼数着她吞咽的次数,突然掐住她后颈:"再敢把食物藏到盆栽里,我就让周彦每天来盯着你吃。"
温妤垂眸舔掉他指尖的酱汁,这个驯服的姿态取悦了他。直到他转身去盛汤,她迅速把半块鲍鱼塞进餐巾纸。
原来连乖巧都是演的。
他永远不知道,此刻她胃里正翻涌着强行进食的恶心感。
闻律修的怀抱很暖,温妤却觉得自己的灵魂正从脊梁一寸寸抽离,窗外倒数计时的霓虹映在她瞳孔里,像即将熄灭的星火。
"过了十二点,我们算不算认识了两年?"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罕见的温度,温妤怔了怔,忽然意识到,原来已经两年了。
两年。
多么讽刺,陆沉霄需要她时,她是不署名的提款机;闻律修需要她时,她是乖巧的宠物。
烟花突然炸开,温妤颤抖了一下。
"冷?"闻律修收拢手臂,没察觉怀里的躯体正在灵魂层面龟裂。
十七岁她以为爱情是陆沉霄教她调色时交叠的手,十九岁发现那不过是洗钱流水线上的一环。现在闻律修把钻石戴在她腕上,却从没问过她为什么总在深夜盯着空白画布发抖。
窗外突然爆开金色烟火。
"要许愿吗?"闻律修吻她耳垂。
温妤凝视着窗玻璃上两人的倒影,他把她圈在怀里的姿态,多像当年陆沉霄教她握笔的模样。
都是居高临下的施舍。
她数着烟花的间隔,在每道光芒熄灭的黑暗里,悄悄杀死一部分自己。
晨光透过纱帘时,温妤已经将煎蛋摆成完美的太阳形状,平底锅里培根滋滋作响的声音,完美掩盖了她指尖轻微的颤抖,这已经是她连续第十五天在闻律修醒来前做好早餐。
"下个月我们去海岛。"闻律修从身后环住她,下颌蹭着她明显圆润了些的脸颊,"庆祝我们认识两周年。"他语气带着餍足的愉悦,手指丈量她腰围,"胖了五斤?还是六斤?"
温妤将蓝莓酱慢慢涂在吐司上:"好。"
这半个月来,闻律修几乎把这间公寓当成了主宅。他喜欢看着温妤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更喜欢深夜加班时,她安静蜷在沙发等他的身影。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些他以为温妤熟睡的夜晚,她其实正盯着天花板数着空调运转的声响,等到天亮,她就起身替他做早餐。
临走前闻律修吻她额头时,她藏起了左手腕上未消的牙印,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咬的了。
——
苏念柔像只发现宝藏的龙,整个人几乎要栽进温妤的衣帽间里。"这件!这件!还有这件!"她手臂上挂满吊牌都没拆的连衣裙,"温温你真是暴殄天物啊!"
温妤正把防晒霜塞进防水包,闻言抬头:"穿不到。"她扯了扯身上的棉麻衬衫,"我觉得这样挺..."
"挺像要去海岛上当修女的。"苏念柔翻了个白眼,突然抖开一条香槟色挂脖裙,"你知不知道这件是春夏高定?"她夸张地比划着,"林芮安抢破头都没买到!"
阳温妤看着好友气鼓鼓的脸,忽然伸手戳了戳:"你好像囤松果的松鼠。"
"哼!"苏念柔把五条裙子劈头盖脸扔过来,"我宣布这些被皇家松鼠征用了!"她单膝跪地进行装包仪式,蕾丝裙摆像浪花堆满行李箱,"反正我带了三十二套衣服..."
"你是去走秀?"
"错!"苏念柔变魔术般抽出一条珍珠比基尼,"是去艳压!"突然又丧气地垮下肩,"算了...你穿白T恤都能让闻律修看直眼..."
两人笑作一团时,苏念柔突然发现温妤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疤痕。她迅速扯过丝巾系了个蝴蝶结:"海岛紫外线特,别毒!"
温妤望着这个歪歪扭扭的结,轻声说:"谢谢你念柔。"
“跟我说谢谢,几个意思,拿我当外人咯?”
“怎么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当然!"苏念柔猛地背过身去翻箱子,"所以你必须穿我带的战袍!"她举起两件泳衣,"性感黑蝴蝶结还是纯欲小白花?"
"......我能选潜水服吗?"
"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