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逢星》辞于欢

19、第19章

　　　最后她把流程单贴在黑板旁边，拿起班牌晃了晃：“要是找不到集合点，就看咱们班的班牌——我举着蓝底白星的那个。有不舒服的随时找我，别硬撑，听清楚啊？晚上早点睡，别熬夜看手机，明天没精神走方阵。”

　　说完，她转身往门口走，刚到门口又回头，目光落在正跟陆言讨论拍什么角度的林野身上，笑着补充了句：“林野，明天别光顾着拍别人，也给你自己留两张，省得你毕业看相册没自己的影子。”

　　教室里顿时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林野伸手挠着头，江弈在旁边慢悠悠地补了句：“听见没？许老师都怕你当一辈子摄影师。”陆言也跟着笑，拍了拍林野的后背：“没事，我帮你拍，保证比你拍别人好看。”

　　直到晚上回宿舍，刘修辰和叶铭在斗嘴，一个说“你算题错了三道”，一个说“你游戏输了还怪我”。
　　寻星屿坐在床边，看着沈时淮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突然想起白天的事。

　　“哎，沈时淮”他走到沈时淮旁边，“你早上说我梦游，我到底干了啥？我怎么没印象？”

　　沈时淮没抬头，手里的笔没停：“也没什么。”

　　“那怎么……”寻星屿还想说，就见对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后扔给他，屏幕上正好是那段视频。
　　他拿起来，点开视频——先是自己的背影，“你怎么还拍……”，话没说完，看到了自己撞到沈时淮的画面，声音清清楚楚：“……跑步别挤我，这次运动会……”

　　寻星屿的脸瞬间红透，从耳根蔓延到脖颈。他飞快地按了暂停，把手机递回去，声音有点发紧：“日！……太丢脸了！”

　　沈时淮接过手机，随手揣进兜里，继续写作业，语气没什么波澜：“难得拍一下，挺有意思的。”

　　寻星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转身就往自己床走，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被子里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你赶紧删了。”

　　沈时淮没回应，只是笔尖顿了顿，目光落在笔记本上“运动会战术”那行字上，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两秒，又继续写下去。
　　………………

　　第二天的早晨，操场的围栏外还飘着早点摊的香气时，各班的队伍就已经在入口处排开了。
　　寻星屿拎着班旗站在队伍末尾，看着前面刘修辰和叶铭又在斗嘴，一个说“等会儿方阵走齐点，别又顺拐”，一个怼“你上次广播操还同手同脚呢，还好意思说我”。

　　沈时淮站在他旁边，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运动会流程表，指尖在“8:30 升旗仪式”、“9:00 校长讲话”、“9:30 方阵入场”几行字上划了划，语气没什么起伏：“离你50米检录还有一个半小时，别站这儿晃，等会儿腿软。”

　　寻星屿“切”了一声，却还是往旁边的石阶挪了挪，刚想坐下，就被林野举着手机凑过来：
　　“寻哥！先拍个方阵入场的预告！你举旗的姿势帅点，等会儿发班级群！”江弈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两个鼓鼓的充电宝：“你先把手机电充上，刚才老许说方阵要走二十分钟，你拍一半关机就白忙活了。”

　　八点半的铃声刚响，操场里的喧闹突然静了下来。国旗队踩着正步从跑道走过，阳光洒在红色旗帜上，寻星屿下意识挺直了背。
　　刘修辰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嘀咕：“去年校长讲话讲了快半小时，等会儿你50米检录可别迟到。”
　　叶铭立刻接话：“放心，我定了三个闹钟，到点就拽他去检录处。”

　　寻星屿检录完后，站在50米起跑线，指尖把号码布攥得发皱。林野举着手机凑过来，镜头里正好拍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寻哥，你这表情跟要吃人似的，怕等会儿跑不过三班那小子？”

　　“要你管。”寻星屿侧开脸，目光落在远处的记分牌上，——刚才热身时脚踝没活动开，他确实有点慌。裁判吹哨的前一秒，他瞥见林野还在举着手机拍，冷声道：“再拍，把你跳高卡壳的视频发群里。”

　　发令枪响的瞬间，寻星屿猛地蹬地，风灌进衣领里，耳边只剩自己的心跳声。三班的选手跟他齐头并进，最后十米，他咬着牙把速度再提快半拍，冲线时却还是慢了0.2秒。裁判喊“第二名”时，他没回头看观众席，径直往饮水区走——再快一点就好了。

　　“行啊寻哥，差一点就第一了！”江弈跑过来递水，“班长刚在那边算积分，说你这3分加上，咱班跟三班就差2分了。”

　　寻星屿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问：“沈时淮在哪儿？”

　　“喏，那边树荫下，拿着积分表跟个老干部似的。”江弈指了指操场另一侧，寻星屿顺着看过去，只看见沈时淮的背影，那人正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旁边没任何人凑过去——毕竟谁都知道，沈时淮不爱热闹，更不爱有人烦他。

　　他收回目光，把空瓶扔进垃圾桶：“接力赛什么时候检录？”

　　“还有半小时，林野刚才跳高崴了脚，最后一棒可能得换人。”江弈挠了挠头，“他正跟陆言发愁呢，怕拖班级后腿。”

　　寻星屿皱了皱眉，没说话，转身往接力检录处走。路过沙坑时，正好看见陈瑶在跳远，最后拿了第三名，正蹦着跟旁边的同学笑。他脚步顿了顿，又很快往前走——输了才丢人，接力赛绝不能掉链子。

　　最后接力换成了沈时淮，检录时间到后，四人站在跑道上。第一棒江弈攥紧接力棒，第二棒寻星屿，第三棒陆言，最后一棒沈时淮。

　　发令枪响的瞬间，江弈几乎是贴着跑道飞出去。寻星屿站在第二棒位置，指尖攥得发紧——他盯着递来的接力棒，接棒时刻意慢半秒调整姿势，怕像上次练习那样打滑，嘴上却没松劲，心里只念着：掉棒才丢人。

　　步频比50米时稳了许多，风灌进衣领，他没看观众席，只盯着陆言的方向。交棒时瞥见三班选手还在身后，他没停步，转身往终点线走，却忍不住用余光扫最后一棒——沈时淮正抬着手，攥棒的指节泛白，侧脸冷得像块冰，半点看不出刚跑完3000米的累。

　　陆言把棒递过去的瞬间，沈时淮立刻冲了出去。汗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滴，呼吸比平时重了些，却没乱了步幅。三班选手跟他齐头并进，胳膊肘偶尔蹭到一起，他没躲，反而在弯道处悄悄加快步频，把距离拉开半米。
　　风把他的班服下摆吹得猎猎作响，3000米跑残留的疲惫让他呼吸有点乱。

　　“沈哥加油！”林野的喊声飘过来时，沈时淮脚步没顿，只是攥棒的手更紧了。冲线前一秒，他侧身挡了下对方，冲过终点时没站稳，却只扶了下栏杆，没吭声，额角的汗滴在塑胶跑道上，晕开小印子。

　　寻星屿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瓶温白开——他走过去，把水递过去，语气硬邦邦：“逞什么强？刚跑完3000米还这么拼。”

　　沈时淮接过水，仰头喝了两口，声音依旧冷淡：“没掉棒，还行。”

　　“废话，我什么时候掉过？”寻星屿别过脸，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第一天的项目结束后，寻星屿看了眼运动会积分表，看见自己50米的“3分”和沈时淮3000米的“5分”并列在前面，忍不住挑眉：“早知道刚才我50米再快0.1秒，就能超三班了。”

　　一行人刚回到教室，林野就抱着手机冲到讲台上，把接力赛冲线的视频连到投影仪上，音量开得震天响：“大家快看！咱班沈哥最后那超车，还有寻哥接棒的神操作，这第二拿得绝了！”

　　江弈凑过去拍了下他的背：“得了吧，要不是我第一棒跑稳了，你俩哪有机会秀？”陆言在旁边点头，手里还转着那根接力棒：“我递棒时手都抖了，还好沈哥接得稳。”

　　陈瑶抱着一摞号码布，挨个给满头大汗的同学递纸巾：“擦擦汗吧，白宇杰刚去还器材了，马上就来。”

　　话音未落，白宇杰就拎着运动包跑进来，笑了笑：“刚才1500米最后一圈，多亏你们喊加油，不然我真撑不下来。”

　　“还有我！”林野突然举手，“我跳高拿了第三，沈哥还替我跑了接力呢！”沈时淮刚坐下，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再废话，下次自己跑。”林野立马闭了嘴，惹得全班哄笑。

　　就在这时，许宁抱着教案走进来，倚在门框上笑：“哟，这是还没从运动会里缓过来呢？林野，你那手机要是再这么响，明天我就替宿管阿姨收了。”

　　林野赶紧关了视频，嬉皮笑脸地比了个OK：“许老师放心！我保证就用来记作业！”

　　许宁无奈地摇摇头，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行了，知道你们今天拼得辛苦。虽然没拿第一，但这股劲儿值得夸。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班，“住宿生把手机都收好了，别让宿管阿姨‘惊喜’地查房。明天方阵走完，咱班占观众席前三排，到时候好好给剩下的项目加油，听见没？”

　　“听见啦！”全班齐声应着，林野又特意拔高了声音。

　　许宁笑着拿起教案：“行，那今天就到这儿。课间把方阵的旗子再熟悉下，住宿生晚上把手机藏严实点。”

　　说完，她转身走出教室，留给学生们一屋子的喧闹——有人讨论明天的方阵，有人围着林野要接力赛的视频，沈时淮则在座位上低头刷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