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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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粟揉揉云团的脖子，轻轻一笑，“我们走。”
柔黄的斜阳渐渐被黑暗替代，文粟杵着锄头休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牙，也清楚地感觉到，睫毛上挂着些许细密的露珠，衣服头发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露水。
霍勤走在前头，看着王较给他留下的标识，拉着霍言的手腕，带她走过这一段很难走的路。
霍言在霍勤的帮助下，跨过那节拦路的腐烂木头，在夜幕下，站到一旁等他。
霍勤挨个将她们都带过来，深呼吸一口气，举着火把照亮前方的路，转回头时，见到霍言在流泪。
“三哥，我们是又开始逃难了吗？”
霍勤沉默了一瞬，才回答她，“嗯。”
霍言狠狠地抹掉眼泪，“我就知道，这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也算是明白了，那个女首领就是在坑我们。”
霍勤上前，弯腰看她，明明他心里也很苦，笑着安慰她，“好了，二娘二哥都在前面等我们。”
霍言吸吸鼻子，揩去面额上的眼泪，“嗯”了一声。
霍勤拜托秦行让在前面带路，他则是在最后，默默地跟上。
霍勤与王较汇合，检查人数之后，没有少一个人，才的放下心中的担忧。
王较在心里做了很多建设之后，才走到霍勤的身旁，“霍勤，咱们现在没有头绪，大家商量一下，看看往哪个方向去？”
周海渠也抱着个睡得沉的孩子走过来，一脸的愁容，“这说走就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霍县尉。”柳腰牵着柳南雁大胆地走过去，待霍勤回头，她直率地说出口，“ 郑翡她、遇到难事了，咱们也帮帮她吧！”
“帮她？”霍言一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就来气，站出来阻止，“凭什么，好端端的就赶我们走，难道不知道我们有孕妇，孩子，深夜赶路很危险吗，为什么还要帮她？”
“她不是这样的人，我在她家住了这十来天，她对我很好。”柳腰为郑翡辩护。
霍言不信，憋嘴看她，“那是对你，不是对我们，你现在也好好看看，你也在逃难的队伍里。”
柳腰抬眸，望向霍勤，说出自己的见解，“她去叫我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了，她平时那么温和，不管是对谁，都和和气气，可今天，她对郑今言语冷冰。”
霍言抢先，“哪又如何？人是会伪装的。”
柳腰蹙眉看着霍言，“她不是。”
“她让尺墨老先生教导孩子们认识草药和食用的种子果实，有些果实我们见过，可有些对我们来说是很陌生的，稍不注意就会误食中毒，在他们的指点下，往后我们出了郑部落，也能好好哦沈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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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腰声量高，沉着起来，“还有，她让女子参与采集，寻找可以提取纤维植物，有很大部分，我们都没见过，现在大家都认识了吧？”
霍言微愣，还是抬杠，“可她还是赶我们走了。”
霍勤抓住霍言的胳膊，睨她一眼，“你先等柳腰说完。”
柳腰被那么多人围着，心跳加速，环顾那些人投过来的目光，她沉住气，“我信她，不会平白无故赶我们走。”
祝淮晚低头想了想，还是站出来，附和柳腰说的话，“这个姐姐说的不假，我待的时间短，也能看出来，她们部落真的团结勤劳，健壮男子和老弱妇孺，都服从郑翡的管理，听说她们这一季的红皮山芋，产量比去年都要高出两倍，水稻也是高产量，也有好几个品种，都是她亲力亲为播种，移植，就连养殖这一块，她都做出了很多努力，不然这部落里，也不会有那么多鸡蛋，我听讲了，你们刚来的时候，给了你们近三百个鸡蛋。”
霍言还想反驳祝淮晚说的话，手肘被霍勤轻轻地拽了一下，她委屈地看着霍勤。
霍勤向前走了一步，望向柳腰，“柳腰，你进郑部落时间要久一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柳腰回忆，眉头重重地皱着眉，“她那三个哥哥，看她的眼神，不太对。”
周海渠也问了，“怎么个不对法？”
柳腰慢慢抱起要抱抱的柳南雁，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神色严肃，“像怀疑，又有点像审视，一开始吃饭的时候，我会在一旁，她们几个在一起，后来有两次他们问我事情，问到大唐是谁当政，有什么律令，对女子如何，女子的妆容物品，又有哪些布料。”
柳南雁趴在她肩膀上慢慢睡下，她换了个姿势，手掌轻柔地扶着她的胳膊，看霍勤的疑惑眼神，又接着去回忆近期在郑家的事情。
“她三哥还给我一袋谷子，说是留着当来年的种子，既然会有这样的计划，真的不会平白无故地让我走，我做事没有偷懒耍滑啊！”
说着说着，柳腰也有些怀疑了。
周海渠抬脚轻轻地踢了一下霍勤，看他转脸过来，“霍勤，就说嘛，那晚我先接触的她，知道我是大唐的之后，那个眼神，有好奇和探究，还说我是未来的状元，像是会卜卦一般。”
秦行让听到后半句就有些挑眉了，抬手捶他一拳，嫌弃地看他，“就忘不了你的功名。”
霍勤想着羊皮卷上所写，他攥紧手中的火把，转脸看向王较，“王较，当时怎么没有留她？”
王较笑容尴尬，“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她是送柳腰过来与我们一起离开。”
霍勤垂眸，轻喟一声，“没事，麻烦王兄在这，看能不能找到，她帮了我们这么多，总得谢谢她！”
周海渠接话，“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呢，老秦老王与你一起，路上有个照应嘛。”
“不了。”霍勤拒绝，“你们在这照看好孩子，休息好就赶紧走，不用等我，给我留个标识就好。”
霍勤寻到水声，沿着河畔走去，看着这边杂草丛生，乱糟糟的，一时乱了方向。
他在左右河畔两旁，来回走了几趟，才找到郑翡最终会去的方向。
等他沿着留下来的足迹，一直往前走，耳边一直是呼啸的风声，水流潺潺的声响。
月明星稀走到天色微明，才慢慢停下脚步，站在斜坡上，看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狼。
文粟在瞿河的下游处，坐在能折叠的小凳子上，望着宽敞的河面。
这是蒙河淇河瞿河三大河流的交汇处。
在这两年，活得像个时时刻刻要准备逃亡跑路的异族。
忽听见云团叫了一声，并不是遇到别人发出的剧烈吼叫，而是一声温和的，是在和谁打招呼？
她转脸，看向在树下举着火把的霍勤。
他的火把上只燃着一簇火苗，晨间露水更重，风也大，很快就吹灭了火把上的最后的火苗。
文粟只在原地站着，静静地看他一眼，她走到这里，很累很累，比以往做的那么多繁杂的事情都要累。
提起锄头和背篓，继续往前走，踩着瞿河最窄的交叉路口，从这里跨过去，到了瞿河的对岸。
霍勤踩着冰冷的河水跟上，看手上的火把没了光亮，而这个时候，也不再需要光亮。
他扔掉火把，快一步追上，到了郑翡的身边，看她没有要停留的样子，也跟着走了一段路。
“你…和我们一起走，有个照应。”霍勤音色嘶哑。
文粟没搭腔，踩着松软的草地，看着旭日渐渐东升，抬手遮住那刺眼的光芒，轻轻地喟叹一声，“霍县尉，我们不是一路人。”
霍勤走着走着，发现了不对。
他回头，看向河流交汇处最窄的溪流。
周海渠一个接一个地把孩子都带到了河岸，连继母也在护送有孕的女子，在最后的王较秦行让朝他招手。
霍勤这一路光顾着找郑翡的踪影了，没有想到他们会跟着来，唇角一弯，眉眼都染上笑意。
他转身，加速走到了郑翡的身旁，“郑翡，这段时间承蒙你的帮助，很感谢！”
文粟隐约听到了柳腰的声音，她迟疑地转过身。
柳腰领着柳南雁喜悦地跑过来。
柳腰眼角带泪，走向郑翡，“郑首领，我们又见面了！”
文粟笑容很浅，“是，又见面了。”
“哎哟，跟了一路，都走得这么快。”周海渠迈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小孩，“孩子都快抱不过来了，我说霍县尉，咱现在也找到了郑首领了，孩子就交给你了啊！”
文粟眯眼撇周海渠一眼，周海渠转身去抱最小的那个，“哎哟，乖乖，你不能掉队噢，来来来，叔叔抱。”
“爹，娘。”他抱着抹眼泪的小孩，又转过去查看父母的安危。
文粟搁下锄头，有些不悦，望向霍勤，“不要再跟着我。”
秦行让摸摸鼻尖，眼眸微转，走向他们，面对真郑翡，“作为一个首领，带着行囊独自走在山林间，走得比我们还快，显然你对这边的地形很了解。”
“你和部落决裂了？”周海渠倒是问的直接。
乔斌也试探地询问，“不会是因为我们吧？”
文粟烦闷，语气深冷，“不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既然不是…”周海渠领着睡眼惺忪的小孩子，手掌轻抚着他的脑袋，上下打量着现在的郑翡，猜测着，“又为何携带着行囊，独自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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