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君心》云清时裴y

4、金樽映月笑满堂，葡萄美酒淬毒香

　　我嘴角微张，开口的欲望被后面的动静打断黑衣刺客们压低嗓音的交谈在夜风中飘来："分头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森冷的语调让我握剑的手微微一颤——原来这些杀手，竟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

　　林晚舟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狡黠，她手中软剑的力道稍稍松懈："看来...你被算计了？"

　　我冷笑一声，却不得不承认眼下情势危急。那些刺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隐约照进巷口。

　　"暂且休战？"我压低声音提议，刀尖却仍未离开她的咽喉。她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求我啊。"那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

　　"你！"我握刀的手骤然收紧，指节都泛了白。这女人分明是趁火打劫！巷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映在青石墙上跳动。

　　我咬了咬牙，还未开口，左肩的箭伤突然狠狠抽搐，仿佛有把钝刀在骨缝里搅动，铁锈味瞬间溢满口腔，我强忍着没有发出呻吟

　　五六个黑影已从巷口包抄而来。月光下，他们手中的兵刃泛着淬毒的幽光。忽然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在肃杀的夜色中格外清脆。

　　她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夜风掠过，远处瓦片轻响——刺客已近在咫尺。

　　"麻烦。"她忽地伸手，一把扣住我的腰，将我横抱而起。我低呼一声，还未来得及挣扎，她已纵身跃上屋檐。脚下屋瓦如流水般飞退，冷风呼啸，她的发丝拂过我的颈侧，带着淡淡的幽香。

　　身后，刺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很快便被远远甩开。

　　林晚舟将我轻放在一处废弃茶楼的阁楼上，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指尖轻抚腰间银铃，望着我渗血的肩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尚书府嫡女林云..."她低声呢喃，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在她进入府邸被邢氏杀害的可怜女子，如今竟能在阎罗殿刺客手中周旋至此。

　　窗外竹影婆娑，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与其让邢氏称心..."玉指轻扣窗棂，惊起檐下一只夜莺。

　　"宿主！"小雪的声音突然在我识海中炸响，如清泉涤荡混沌。我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下，神智顿时清明几分。颤抖的手指刚触及箭矢，就听见林晚舟衣袂翻飞的声响。

　　她不知何时已蹲在我身前，手中不知从何处取来的金疮药泛着幽幽冷光："别动。"语气虽冷，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这箭上淬了让血脉逆行的毒药，你想死么？"

　　我卸下防备，任由她纤长的手指在伤口处游走。金疮药渗入皮肉的刺痛让我闷哼出声，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包扎完毕，一个青瓷小瓶被随意抛到我怀中，里面两粒朱红药丸碰撞出清脆声响。

　　"一日一粒，别浪费。"她转身时裙裾扫过染血的白纱，在月光下绽开一朵残梅。

　　"为什么？"我攥紧药瓶，瓷壁的凉意沁入掌心。

　　她驻足窗边，回眸时嫣红的嘴唇在月色下妖冶如血："为了我自己"夜风卷起她隐匿在面纱下的半张侧脸，如玉的下颌微抿"而你——恰好与我有共同的敌人。"

　　阁楼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余药香混着血腥气，在月光里浮沉。
　　——
　　夜色如墨，大夫人房中烛火摇曳。黑影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小的无能，让她跑了。"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邢夫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辨不清神色。她指尖轻叩檀木案几，茶盏中涟漪微漾："无妨，那丫头自幼习武，身手敏捷也在意料之中。你且带着人下去吧。"

　　"夫人，需不需要......"红袖捧着鎏金手炉趋前两步，石榴红的裙裾扫过青砖地面。

　　邢夫人抬手截住话头，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不必。如今打草惊蛇，那批废物我自会料理。"她忽而轻笑，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案上密信，"琛儿也不小了，该让他历练历练。两日后老爷的宴会，便叫他亲自动手——此事不容有失。"

　　"西北边情如何？"邢夫人忽然转开话锋，指尖停在信笺火漆印上。

　　红袖会意，将手炉换到夫人掌中："廷将军传书，一切安好。漠北风雪已停，大军不日便可班师回朝......"

　　更漏声遥遥传来，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檐下铁马叮咚，将未尽的话语尽数揉碎在秋夜寒露之中。

　　——
　　三更梆子响过第三声时，我突然从锦褥中弹坐而起。
　　左胸残留着被利剑贯穿的幻痛，冷汗将金丝枕面浸出一个人形水痕，窗外雨打芭蕉声与梦中轮胎摩擦声诡异地重叠。银色轿车驾驶座上——裴夏染血的脸突然扭曲变形。

　　副驾后视镜里，倒映出林晚舟持剑冷笑的侧颜。赤足跌跌撞撞扑到妆奁前，黄铜镜面竟同时映出：左侧是自己惊惶的脸，右侧是林晚舟缓缓举起染血长剑……
　　镜中两人的倒影同时开口："你本该死在那个雨夜..."

　　"叮咚~系统更新成功！宿主，小雪回来啦！"清脆的电子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惊醒了仍沉浸在梦魇中的我。

　　"宿、宿主？你怎么在发抖啊？"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担忧，"检测到你的心率高达120，是做噩梦了吗？"

　　"我..."我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梦见林晚舟和裴夏...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她们要杀我..."

　　"诶？！"系统发出夸张的惊呼，"这、这一定是巧合啦！宿主别怕，有小雪在呢！(。ˇεˇ。)"

　　攥紧锦被的手指微微发白："系统，只要完成任务...我就能回去对吗？"

　　"当然啦！"系统的声音突然元气满满，"宿主放心，你要是失败了小雪也会被世界抹杀的，所以我们可是命运共同体呢！小雪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寝殿内陷入一片黑暗。我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来我的脸颊。

　　"说起来..."系统的声音突然压低，"宿主刚才说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这倒是...很有趣呢..."

　　我猛地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啦！"系统又恢复了活泼的语调，"可能是平行世界的量子纠缠效应？总之宿主先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应付邢夫人的鸿门宴呢！"

　　在系统哼起的安眠曲中，我缓缓躺下。但可我看不见，在黑暗中，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正死死凝望着她……

　　（窗外，一片枯叶飘落，叶脉的纹路恰好组成了一个"夏"字）

　　——
　　申时初·尚书府正门

　　朱漆大门缓缓洞开，鎏金铜钉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八名玄甲侍卫分列两侧，腰间佩刀寒芒凛冽。青石板上，车辙交错，一辆辆华盖马车接踵而至，世家徽记在锦缎车帘上若隐若现

　　琅琊王氏的麒麟纹、清河崔氏的飞鹤印、范阳卢氏的松雪图……

　　管家躬身立于阶前，嗓音洪亮如钟：

　　“恭迎——琅琊王大人、清河崔大人、范阳卢大人——”

　　每一声唱喏落下，便有一名锦衣华服的权贵踏入门槛，身后仆从手捧锦盒，珍玩玉器在日光下流转生辉。

　　巳时二刻·前院回廊

　　大夫人邢氏立于廊下，一袭绛紫织金牡丹裙，翡翠步摇垂落额前，雍容华贵。她唇角含笑，眸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位宾客，指尖轻轻摩挲腕间玉镯——那是她当年嫁入林府时，先夫人季氏的陪嫁之物。

　　“邢夫人，许久不见，气色愈发好了。”一位贵妇执扇掩唇，笑意盈盈。

　　邢氏微微颔首，嗓音温婉：“李夫人谬赞了，不过是近日得了一味养颜的方子。”

　　她目光微转，却没有见到想看的那副身影

　　邢氏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恢复如常，笑道：“诸位且先入席，待会儿湖心亭有琴曲助兴。”

　　巳时三刻·湖心亭

　　九曲回廊蜿蜒至湖心，碧波荡漾，锦鲤游弋。亭中早已设好紫檀案几，珍馐美馔陈列其上，金樽玉盏映着天光。

　　“林尚书到——！”

　　一声高喝，众人纷纷起身。林尚书身着墨蓝官袍，腰佩御赐玉带，步履沉稳地踏入亭中，身后跟着数名朝中重臣。

　　“诸位大人远道而来，林某不胜荣幸。” 他拱手作揖，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席间——我尚未到场。

　　林景琛立于角落，指尖把玩着一枚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光泽。他抬眸望向林云月銮阁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天真笑意：

　　“姐姐，好戏该开场了”

　　宴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