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光斑》一夕休

5、考入三班

　　江际起身，“你去哪？”沈惟问
　　“出去透透气。”江际没看他。“哎，哪有超市啊？我不熟，”见江际没说话，沈惟又开口：“江会长不会这点小忙都不帮吧？”
　　听到这，江际瞥一眼沈惟，转身下了楼。沈惟咧嘴一笑，也跟了上去。
　　江际带他来到了教学楼后面，这里的确是沈惟没来过的——一眼望去像极了公园里的小路，路旁有几棵高大的树木，但是最惹眼的，当属那两家便利店。两人进了便利店，沈惟拿了两瓶饮料，江际随便取了瓶矿泉水。两人出了门后，沈惟按捺不住好奇，问：“学校咋会有这种地方？”
　　“那头是个公园，但这条路在云闫的地界，所以干脆都归云闫管了。”
　　沈惟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又回到教学楼下，沈惟一眼就看见花坛边坐在椅子上的家伙。到花坛，蒋樊正拿树叶逗猫，见沈惟晃着汽水出现，立刻伸手讨：“祖宗，再晚一步，我要被晒成人干投喂流浪猫咯。” 沈惟把汽水丢过去，蒋樊接住时瞥见江际，氛围瞬间泛起微妙波澜。
　　蒋樊也不是察觉不到，“咳咳…”蒋樊不由自主的咳了两声，气氛愈发尴尬，这俩啥情况啊。
　　“沈惟啊，那个…额…我妈催我回去了，明天周一，我走了哈，不用你送我的，”蒋樊飞快地跑出校门，一秒都不敢耽误“下次来看你，一定给你带章鱼小丸子啊！”
　　蒋樊跑后，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江际眼皮也不带眨一下，转头走了，“去哪？”沈惟追问。听闻“吃饭”，沈惟立马跟了上去“哎，你看这天，我俩吃个饭呗。”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四点了，一个小时后的天已经接近傍晚。
　　江际心里还是有些无奈的，毕竟，他不想被这家伙缠着。
　　江际带他走进街角一家餐馆。等两人吃完饭，夕阳已把店外的梧桐树影，拉得斜斜长长。沈惟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小声嘟囔刚吃的菜有多合胃口，江际垂眸听着，隔好一会儿，才淡声“嗯”一下。从提议吃饭开始，沈惟就时不时拿目光黏他，江际心里明镜似的—— 知道沈惟想问什么，可他不想答。毕竟，两人算不得多熟，谁也没资格去干涉别人的生活。
　　回到家，沈惟盯着住宿表发怔，顾雅也不是经常回来，上学每天要司机接送，真的太累了。所以他还是拿着申请表让顾雅签字。顾雅签字时，指尖在纸面轻轻一顿，笔锋却没犹豫。
　　“阿惟，快月考了，听陈主任说你跟他打了个赌？”顾雅把纸笔交回他手里。沈惟也不否认“嗯，考年前三十，转班 。”话尾像片轻羽，落在安静的空气里。顾雅没再多说，只催他快些睡，转身时，发梢掠过的风里，藏着沈惟没察觉的、淡淡的担忧。

　　沈惟攥着笔，在月考最后一科的试卷上落下最后一笔。窗外，夕阳把教室玻璃染成琥珀色，他望着卷面，想起和陈主任的赌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杆，心跳比平时快了两拍。
　　走出考场，江际的身影斜斜倚在走廊栏杆边。沈惟步子顿了顿，江际却像没看见他似的，垂眸翻着手里的书。沈惟别过脸，往教室走。江际搪塞他的事，他还是有点生气的。你等着，老子非让你瞧瞧，拿这种破理由敷衍我的下场 。
　　成绩公布那天，沈惟在公告栏前站定，指尖顺着排名往下划。年级第七名，他猛地攥紧衣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转身时，撞进江际的视线，那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又很快隐去，淡声道：“赢了。” 沈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又烫又涩。我是不是说过要把他从第一位拉下来？……嗯对，好像没说过，那没事了。
　　“方老师啊，听说你们班有一个转班过来的？”五班女老师蜷在办公椅里，搅动咖啡的动作漫不经心，棕褐色液体在杯壁晃出涟漪，语气里是纯粹的好奇。
　　“是啊，这孩子成绩挺出色的。”三班班主任方于，整理着书桌上的资料，慈祥的笑着说。
　　眼角笑纹漾开，嗓音里裹着经年累月的温和。他年届四十，晒得微黑的脸盘上，皱纹像被学生与岁月共同摩挲出的掌纹，藏着数不清的故事。
　　“哎哟，这个学生上次还是转学过来的哩。基础看着挺扎实。”旁边老师搭话时，望向方于的眼神里带着对优秀学生的认可。
　　“能培养，这孩子有股子韧劲。”方于依然还是笑着的。
　　云闫中学的题目是比较深入，三班是个重点班，能做到年前20名就已经非常好了。
　　顾雅来学校签转班手续时，在教师办公室和陈主任遇上。陈主任笑着说：“这孩子倔得像头牛，不过真争气。” 顾雅垂眸笑了笑，眼里却藏着复杂。手续办完，她在走廊碰到沈惟，抬手理了理他的衣领，指尖触碰到少年单薄的肩：“阿惟，不管在哪个班，都要好好的。” 沈惟抿唇点头，领口残留的温度，让他想起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的触感。
　　转班第一天，沈惟抱着书本和林浩楠走进新教室，“坐哪？”林浩楠帮沈惟抱着书。
　　这时他旁边的男生提议“坐我前面呗这没人，”接着他又说到“这是之前我坐的位，我有点远视，就下来了”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把新交友好意全摊在桌面上，没半点排外的意思 。
　　“就这吧”沈惟搁下书本，椅脚擦过地面的轻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新班级的陌生感。
　　“林浩楠立刻撑着沈惟桌边弯腰，试图压低声音但没成功：“你跑新班级，我咋办啊？”
　　沈惟瞥他，眼神像看傻子：“你腿没断吧？走两步找我很难？”
　　“所以我申请和你同一间宿舍啦！” 林浩楠瞬间直起身，大嗓门炸得讲台边的值日生都看过来。沈惟猛地低头，用书本挡住脸—— 得，全班目光全黏他们身上了。
　　“…… 你小声点能死？” 沈惟咬牙，桌下踹他鞋尖。
　　林浩楠挠头笑，傻兮兮往沈惟身边凑：“这不是太高兴嘛 ……”
　　林浩楠回去之后，后排那男生就凑过来打招呼：“我叫唐迟，他们都喊我‘池塘’！” 说话时耳尖发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五官硬朗，眼型微微斜长，笑起来却成了眯眯眼，阳光撞进酒窝里，格外鲜活。刚才沈惟和林浩楠的互动，唐迟一直憋着笑。
　　沈惟的同桌是个女生，鼻子右侧斜斜缀着颗小痣，像落在春日桃枝上的雀儿，为温和气质添了几分灵动。叫许安沅。转过来问：“你之前在几班？”
　　“十三班的”沈惟回答。
　　“那不对呀，能进重点班，说明你成绩很好呀，最开始咋跑去十三班当‘隐士’啦？”
　　沈惟挑挑眉，贱兮兮笑：“害，主打一个‘大隐隐于十三班’，在普通班当学霸，那成就感，跟在重点班当卷王可不一样！”
　　这话把唐迟刚喝的水喷了半桌，许安沅笑得直拍桌，前桌女生叶妄颜托腮望着他，眸子里晃着细碎的光。沈惟被盯得浑身发毛，假模假式往后躲：“各位美女，别这么看我，再看我要怀疑你们图谋不轨，想抢我‘十三班学霸’的称号啦！”
　　上课铃骤响，全班瞬间归位。班主任方于跨进教室时，沈惟鬼使神差回头，瞅见后排空位——不对，这是三班，江际呢？！难不成……江际坐我后面？
　　“报告。”一道冰冷的声线从前门传来，是江际。得到班主任的许可后，不紧不慢的走向沈惟身后的位置 ，椅脚擦过地面的轻响，一下下敲在沈惟心上。
　　沈惟猛地扭头，冲许安沅挤眉弄眼：“完犊子，我这‘隐士’刚出山，就被冷面大神盯上了，以后可能连摸鱼都跟捉贼似的——”
　　“我听见了”江际在后面幽幽开口，声音冷得能冻住沈惟的嘴。许安沅和唐迟在拼命抿嘴，肩膀止不住地抖。
　　沈惟后背瞬间窜起凉意，腰杆绷得比直尺还直，想回头又不敢，脑子里疯狂回放刚才的欠揍发言，脚趾在鞋里尴尬地能抠出隔壁老王家的二里地。
　　“专心听课”江际又补了一句，尾音像浸了冰渣。
　　沈惟僵着身子听完课，课间铃刚响，立刻弹簧似的转身，椅背撞得后排江际的书本簌簌掉。
　　“江大班长，”沈惟刻意拖长音，手在裤缝蹭了蹭，“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转到三班？”
　　江际飞快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做笔记，“不想知道，”江际写完了几个字，又抬头看他“你挡我黑板了。”江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沈惟无语死了“你这人真的很无聊。”“无聊去找荡秋千玩去。”江际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骨。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扫出细碎阴影。
　　“你等着，我还非得跟你比个高低。”沈惟雄赳赳气昂昂，手却快得像偷腥的猫，顺走江际摊开的笔记本，语速跟机关枪似的，“笔记借我抄—— 不，借我研究研究！”
　　江际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