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大周种地》云方合

5、腊味与来客

　　日头偏西，小院墙影渐长。陶青禾闩好院门，从怀里取出里长给的那块腊肉。肉质紧实，深红似枣，边缘肥膘透亮，裹着一层薄薄盐霜，闻着是浓郁的咸香。
　　大娘好手艺，陶青禾暗暗感慨。
　　光是看着，便忍不住咽口水了。她以许久未碰过荤腥。
　　陶青禾生了火，架上铁锅。腊肉冷水下锅，煮沸片刻，逼出些咸味和烟尘气。捞出后，肉皮已软韧许多。待微凉，她利落地将肉切成均匀薄片，肥瘦相间，透着一股扎实的油润。
　　淘米下锅，加水略少于平日煮饭。将切好的腊肉片铺在米粒上，又撒上一小把在屋后刚掐的、嫩生生的蒜苗碎。盖上锅盖，灶膛里柴火噼啪，慢火焖煮。
　　不多时，蒸汽顶得锅盖轻响，一股混合了米粮朴素清香与腊肉浓烈咸香的独特气味便逸散出来，弥漫了整个小院，勾人食欲。
　　恰是饭香四溢时，院门外传来熟悉的、稍显迟疑的脚步声。
　　陶青禾起身开门。果然是小满。依旧那身不合体的旧袄，脸被风吹得发红，脖颈却苍白极了，眼神沉静里带着惯有的阴郁，见到她，仍是规规矩矩地敛衽一礼：“青禾阿姐。”
　　“来得巧，”陶青禾侧身让她进来，语气如常，“饭刚熟。”
　　小满迈进院子，目光掠过灶上咕嘟作响的铁锅，鼻翼微动，却没做声。
　　陶青禾掀开锅盖。霎时热气蒸腾，香气扑鼻。米粒吸饱了油脂，亮润饱满，腊肉片蜷缩成诱人的卷曲，边缘微焦，蒜苗碎点缀其间，碧绿生青。
　　她盛了满满一大碗递过去。
　　小满看着碗里实实在在的肉和油亮的米饭，喉间轻轻滑动。她没推拒，双手接过碗，低声道：“谢阿姐。”便熟门熟路地走到灶房门口的小凳坐下，背脊挺直，低头安静进食。她吃相依旧斯文，速度却不慢，筷子使得稳当，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陶青禾自己也盛了一碗，靠着门框吃。腊肉的咸香渗入每一粒米，肥腴处油而不腻，瘦处嚼劲十足，蒜苗解腻增香。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锅里还有。”她见小满吃完，便说了一句。
　　小满放下碗，摇摇头：“饱了。”她起身，目光扫过院子，径直问道：“阿姐今日可有活计？”
　　陶青禾想起昨日翻过的菜畦：“倒是没什么急活。不过你若闲着，帮我把那堆柴火劈细些也行。”她指了指墙角那捆略显粗大的柴薪。
　　“好。”小满应得干脆，走去拿起斧子，掂量一下，便熟练地劈砍起来。动作不见得多大开大合，却稳而准，力道控制得极好，柴薪应声裂成均匀细条。那专注沉默的侧影，与这农家院落似乎融合，又总透着一丝格格不入的沉郁。
　　“看你劈柴，倒像练过。”陶青禾嚼着饭，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小满手下动作未停，只闷声道：“活做多了，便会了。”声音听不出波澜。
　　陶青禾不再多言，只看着她又利落地将劈好的柴火码放整齐。
　　活干完了，小满将斧子放回原处，拍去手上灰尘：“阿姐，可还有事？”
　　陶青禾进屋，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蒸饼：“拿去。”
　　小满看着布包，没动。
　　“预付的工钱，”陶青禾嘴角微扬，“过几日说不定真有事要忙，到时别嫌累就行。”
　　小满抬眼，对上陶青禾带笑的目光，沉默一瞬，终是伸手接过，低声道：“谢阿姐。有事唤我。”她依礼微一躬身，这才转身离去，瘦小的身影很快融入院外的暮色里。
　　陶青禾收回目光，院里柴薪整齐，灶上饭香犹存。这孩子，就像这碗腊肉焖饭，表面看着简单，内里却耐人寻味。
　　看着她，总想起冬至那天，村长屁股后面跟了个身上一堆破布的小不点，说是父母双亡流落至此，大伙心善，腾了间废弃草屋容身。她平日寡言少语，只靠给各家帮工换口饭吃。
　　“噼啪”，火星炸开的声音让陶青禾回过神，又想远了，一发呆，就想起以前舍友养的那只小狗屁屁，小满和它一样，有着山峦般的眼睛。
　　她收拾了碗筷，院中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