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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宫之人,再添一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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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少瑛这边,她得了个站位就这么守在花坛边,就因为一句君扶仪想见一见他的父亲,她戴着这块玉,就当是为了君扶仪,换个宫女的事,对方自然答应。
皇帝的生日又称为万寿节,地方大,人又多,真是适合刺杀的好日子。
李少瑛目前不准备干这事,而是等闹起来了再说。
皇帝一来,就开始发表一篇人生论文,颇有种周一升旗主任上台说话的漫长。
李少瑛也没兴趣看他和君扶仪长的像不像,她等待着。
洋洋洒洒几千字后,歌舞升平,万邦来贡,一个个都带着宝贝,宝贝里可指不定藏着什么要命的东西。
果不其然,挞司莫次谷送来万寿无疆图,滔滔不绝间,画卷舒展,握住匕首,寒光乍现。
这集她好像在某赵姓男子身上见过。
“有刺客!”
“护驾!”
本在起舞的四名蒙面女子摇身一变变成了刺客。
她们这些蝼蚁自然四散奔逃,那么奔逃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也是正常的吧,摔倒不小心捡到石头也是正常的吧,石头不小心丢到某些人也再正常不过了。
谷容怀疑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原因,怎么来当个木头都差点被砍,刺杀皇帝有什么稀奇,但这杀手也太差,他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刀老往这边砍!
杀手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他只是负责阻拦禁卫军,杀皇帝另有人选,怎么今天这疼那疼,刀老是走偏,老往那不认识的小官身上砍?
还砍不到!
他就不信了,杀不了皇帝还解决不了一个无名小官!
谷容发现这刺客变了个人似的,刀刀冲着要害来,自己莫不是上了暗杀名单?
他狼狈逃命,看似慌不择路,实际处处躲开致命一击,明明几招就能反杀,此刻却不能出手,真是憋屈至极!
明日就辞官!辞官!
刺客几招落空,骂到:“老泥鳅!哪里逃!”
谷容面上大惊失色,心里骂骂咧咧,憋屈啊,有本事到没人的地方单挑!
二人你追我赶,李少瑛躲在桌子下,捡起几粒梅子干,轻轻弹飞出去,一下落在膝盖让他摔倒,一下落在脚踝让她爬不起来,最后一下落在额头疼得扬起脖子,红色喷溅。
织造司掌事成为此次事件最大伤亡。
太傅早些年就来见过君扶仪,玉佩就是那时留下,遇到危难,他见到玉自会相助。
栖渠到了这一步,仍不想让自己落入下风,于是他问,太傅与母妃的纠葛,若这人真心,栖渠才敢赌一赌,太傅面露痛苦,他的说辞是他同样爱慕淳于芜,但年岁与家室是天堑,他作为君子自当克己守礼。
“谁能想到,不过廖廖数年,落得这般境地。”
“我心有愧,从今日起,老夫会照顾,照顾阿芜的孩子。”
年近四十太傅耳梢已经有了不少白发,他看着栖渠就像是看见了一个永远不会再见的人。
栖渠似乎有所动容,郑重弯腰行礼,算是应了太傅。
李少瑛是在晚上回到宫女房的,毕竟排查内鬼嫌疑向来费时间,没受刑都是捡了便宜。
一回来就看见房宜嘉在哭,李少瑛久违地感到心虚。
拿出朝会顺的桃子给房宜嘉,就被另一个宫女推飞。
“这里不欢迎某些人,尤其是心眼坏的女人。”
坐在床铺抱着被子的小宫女也愤愤不平道:“你还有脸回来!”
李少瑛讪笑:“听我解释。”
杜若是这群宫女最大的头,家世最好,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房宜嘉人际关系稳定,这次也是惹得杜若忍不住出头了。
阮元槐是杜若小跟班,胆子小,环顾四周,她这下是真全民公敌了。
事实上,李少瑛也不知道该如何狡辩,是为房宜嘉吗?容谷的确不是人,他看上的不是疯就是死,自己在暗室已经领教过了,她的确有保护房宜嘉的心思,但这并不能构成今天的好戏。
她更多是为了自己。
李少瑛向前一步,想拿被子,却被阻拦,看其余几人也是看她不爽,李少瑛转身,看来今晚没被子盖喽。
房宜嘉:“等等,我想和你谈谈!”
李少瑛顿住,轻声应道:“好。”
宵禁后宫女不能再出行,李少瑛带着房宜嘉轻易溜出,就在隔壁浣衣局,几个大水池,水不到小腿高,淹死个人足够了。
“你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房宜嘉擦干眼泪,强忍委屈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这么做。”
李少瑛旋身坐到石阶上,房宜嘉红肿的眼在不明亮的月光下都看得清楚。
“去朝会有那么重要?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好不好?”
李少瑛觉得自己说不出人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讨厌。
房宜嘉也重重坐到李少瑛旁边,抱着膝盖:“重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就算不重要你也不能随便替了我的位置,而且……。”
“而且,”房宜嘉犹豫不决,李少瑛静静等待着,她鼓足勇气 还是问出来:“打晕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李少瑛迎上她的目光,小小的四方院落,黑沉沉的天,她说:“不是。”
房宜嘉松了口气,但松早了。
“没打你,下的药。”
“啊?”
在房宜嘉震撼的目光里,李少瑛偏头,开始卖可怜:“其实,我有一个一直倾慕的人,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所以我……”
“停,别说了。”房宜嘉掏出帕子开始哭。
李少瑛还没来得及挤眼泪呢,瞎话都才开了个头,房宜嘉已经哭出鼻涕泡了。
李少瑛挽起袖子内侧,一手支起房宜嘉的头,给她拭泪。
“你今天去朝会,有没有看见刺客,据说,有人,就是那个……那个受伤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没了?”
李少瑛擦眼泪的动作一顿,狐疑道:“没了,头都掉了,为他哭的?你就那么喜欢他?”
“啊?那倒不是,”房宜嘉忍住哽咽,“只是他欠我一点东西。”反驳过后才注意到前半句话,捂住嘴,“头都掉了?”
目前看来,谷容并没有伤害房宜嘉的痕迹,说他喜欢房宜嘉,李少瑛死都不信,所以:“你跟那个当官的是亲戚啊?”
房宜嘉摇头,也不是,李少瑛犹豫怎么让房宜嘉开口,威逼还是利诱?房宜嘉自己就不好意思的坦白了。
“你说,那位大人答应你,帮助你当妃子?”
李少瑛怀疑自己没睡醒,谷容还干这种事!那狗皇帝都三十好几了,虽然作为男主爹看起来风韵犹存,可那也差辈了。
见房宜嘉羞涩的模样,李少瑛沉痛地问:“他忽悠你什么了?你可知道,那群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房宜嘉:“没有啊?他想做我娘家人,希望我当上宠妃多提拔他。”
“让你一个小白兔去闯龙潭虎穴,他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别犯傻,听到没?”
不对劲,十万个不对劲,谷容杀早了,上一轮不记得暗室有这么个事,在君扶仪继承暗室前,暗室本归属皇家,但先帝悄悄把暗室一脉藏起来,给了太傅,太傅是没有资格驱使暗室,君扶仪也是因为皇家血脉得了认可,而暗室的半个领导者背地里在拉皮条!
这年头,见人又多又能耐!
“回去吧,快到时间了。”李少瑛站起身,嬷嬷常常要查宫女是否乱跑,逾越规矩,今日有刺客,怕是查得更严,月色眨眼间就被乌云遮盖,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李少瑛驻足回头。
“少瑛,如果……帮帮我吧,如果,你有办法的话?”
房宜嘉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李少瑛,她甚至最清楚的只有她的姓名,最多加一条挑食,可是少瑛看起来,是会对别人好的人。
李少瑛跟她们不是一路人,初入宫的第一面,房宜嘉的内心告诉她,即便李少瑛已经忍耐得很好,但是目光每每触及到,就再难移开,娘亲也爱说她傻,好在傻人有傻福。
“好。”李少瑛应承下,她欠她一个人情,不还可能就再没机会。
快到了配房的小门,李少瑛拦住房宜嘉,小门处嬷嬷正守着,她拉着房宜嘉到了另一侧。
“踩着我的肩膀过去,我扶着你。”
房宜嘉也干脆,撸起袖子准备好,李少瑛揽过她耳语几句,在她露出愕然的神情下,送她翻墙过去,自己则朝着冷宫出发。
她相信房宜嘉会处理好剩下的麻烦,否则入后宫也是个错误的选择。
君扶仪,我来找你了。
李少瑛在去冷宫的路上,成功“被”迷晕。
再次醒来,已经在太傅府,她算是君扶仪的恩人,也没苛责她,房间就是普普通通的客房,李少瑛坐起来,到桌前倒了杯茶润嗓子。
一会儿就该进来个人,吓她一跳,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两条路,要么跟着太傅之子,要么拿钱隐姓埋名离开京城。
废话真多,选第二条路隐姓埋名不知道埋哪个乱葬岗去呢。
如李少瑛所料,门吱呀一声响,进来的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李少瑛熟练的抖了抖,茶水没有撒出一滴,看到她就满脸堆笑,开口就是怠慢了贵客,实际上不知道在门口蹲了多久,就为了给个下马威罢了。
时间线的提前,面前自称周叔的管家是生面孔,话术倒是一模一样,同个表演学院出来的学生。
周管家对李少瑛强装镇定的表现算是满意,聪明又足够孱弱,是个好苗子。
送走管家后,李少瑛提起茶壶,直接对着壶嘴豪饮,喝到茶叶都出不来才停手,嘴里的茶叶也顺嘴嚼了。
“啊,活过来了。”实在是口干,茶壶也就两个拳头大,李少瑛从朝会回去就没喝到一口水,此刻忍不住发出叹喟。
一夕一朝,栖渠已摇身一变成了君扶仪。
作为太傅之子,久病卧居,冷宫失火,都在追查朝会的刺客,无人在意死去的皇子宫女。
昨夜,君扶仪就立在焦黑的宫墙下,既然如梦中一般有刺客,李少瑛是否会来?
答案不言而喻,他守到最后,直到火势冲天,也没有另一个人踏足,所以他吩咐下去:“出宫之人,再添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