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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总是记挂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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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洛、石心、白景年三人一众去了杜季的家中。
是时,帮忙的人几乎都已散去,只剩杜家的儿女仍旧忙碌着。
这杜季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只大女儿已成人,二女儿和小儿子都是十四五岁,束发的年纪。瞧见花清洛三人前来,并不太欢迎也不谢客。
花清洛自不与他们搭话,带着石心与白景年径直去了杜季媳妇的卧房,问得仍旧是跟晌午一样的话。
杜季的婆娘倒也不似上午的歇斯底里,反倒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口中碎语念叨,只说自己累了,乏了,其余不想多说。
白景年仔细地打量着屋内,又打量着杜季媳妇的头顶和肩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石心端详杜季的媳妇,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且再仔细去看那杜季媳妇的眼睛,谁知她竟然闪闪躲躲,始终逃避。
石心这便愈发感觉怪异,遂急忙走到床边,欲仔细打量一番。
不曾想那婆娘又跟疯了一样地缩到墙角,背对着人群支支吾吾疯疯癫癫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不曾见过,什么也不曾听过。”
石心想跳到床上一探究竟,不料被花清洛一把拉住,道“平白又多添些口舌,你爬到那婆娘的床上去,还能解释的清楚?”
石心哪肯管这些,再往床上奔时忽得听到院子里一声尖叫,众人随即急匆匆冲进院。
只见乘黄正立在院落的中间,恰是被杜家的小女儿给瞧见了,这才吓得尖叫出声。惊呼道,“这是个什么怪物!”
花清洛叫她闭嘴,又骂她少见多怪,这才又忽地记起院子里的那一滩血,于是唤石心和白景年去了院子的角落一探究竟。
白景年只看一眼便说到,“这是讙的血。”
“讙?”花清洛疑惑道。
白景年这便站起来解释道,“万物集中有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獾,其音如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可治黄疸。”。
“也就是说讙跟类是有联系的。”花清洛急急追问,却也只得了白景年平静地回应“或许”二字。
“只是杜季怎能寻得讙,又用来做什么?”花清洛疑惑着,百思不得其解。
石心只看她一眼这才回道,“这杜季的父亲雀子,黄疸一直都不见好。讙可以治愈黄疸,估计杜季是给自己的父亲治病才用的。”
三人这才又去了雀子的家中,是逢雀子的大女儿在宅子里照顾,听闻是白景年三人这才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花清洛一早就注意到白景年不见了踪迹,只装作无事一样,发话问道,“雀子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大女儿叹口气,这才又摇头道,“见了要下世的光景,哪还用得提有什么好转呀?”花清洛这便又去雀子的卧房瞧了瞧。本就干瘦的他现下只剩了皮包骨头,且黄疸之症似乎更严重一些。花清洛也就料定那讙并不是给雀子治病用的。
花清洛再问了这里与杜季那边的交往,大女儿朝屋内看了两眼小声道,“有几日没见过弟弟,老爷子还不知道弟弟已归西,左右是一直瞒着。”
就此雀子这边又与杜季的事情断了联系,再无从追究细查。
待到白景年捂着肩膀缓步过来,花清洛这才白了他一眼,再一并回了凤凰台。
且说那花清洛正在卧房里与师婆说话,半夏便进来传话,悄悄讲着,“永宁坊的姨姥姥近日就带着女儿过来。刚刚传了信儿来,问凤凰台可有落脚的地方,若是无方便之处,附近是否有合适的客栈下榻。”
原来这永宁坊的姨姥姥正是外祖母的长姐穗安。这穗安年轻时自也是生得漂亮,只是年少懵懂,一心贪慕情、欲二字,且极其看不起其母亲所事的师婆之职。
由此无心修身、无心养性,只顾着与邻家男子谈天说地,饮酒赋诗去了。
再因其妹穗禾资质颇高,且又有凌霄传授天法一二,这便将师婆之位白白让了出去。
即到了出阁的年纪,这才又惦念起师婆之位来。讲这凤凰台的规矩,嫡长者唯尊,嫡长者可继承师婆之位。
可那穗禾早已是执掌了凤头如意,又进了东厢的正殿正式封了师婆之位,故无从顺其心意。穗安这才一气之下,跟着当时富甲一方的济生堂的次子,走镖闯荡去了。
其间或也有来信,所言无非是怨恨之言、抱怨之意,从不谈及旧情,亦无认错悔改之心。
及至老师婆去世,穗安都再没回来过。
外祖母自念着自家的姐姐,只是这姐姐心性颇高,穗禾又是风风火火的脾气,所以此去50余年,两人几近断了联系。
“既是自家的亲戚,住客栈也就见外了。后院的厢房还有些闲置的,这几天就赶忙让人收拾出来。再去麻烦箩依多准备些荤菜小吃,一应供应客房的小厨房。”听师婆这样讲,半夏似乎是有顾虑。犹豫踟蹰,迟迟不肯下去。
花清洛这才道,“虽然说是自家的亲戚,但是当初她也自愿选得旁门左道,当初又没人逼她。况且是她自己要断了关系,现在也犯不着为她们做这些破戒的事情,平白毁了福报。”
师婆急忙止了花清洛的浑说,这才又道,“再如何,也是母亲的亲姐姐。退一步讲,当初也是咱凤凰台里的嫡长女,回到这长乐坊来,地位还是有些的,怎么着也得给些面子。再者说,这也过了些许年,各自都有了家,如此让后生望着,也可不计前嫌,做出个干戈化玉帛的榜样。她既有心来,我们系最大的礼数招待着,如此她有心,我有意,双方岂不都好。”
半夏听了,也觉得此话在理,这才匆匆退下去和箩依商量着做事去了。
花清洛从师婆的房里出来,经过楼梯拐角时瞧见白景年的房里仍旧亮着灯。她迟疑片刻,这便去敲响了白景年的门。
“谁。”里面传出了问话的声音。
“是我。”花清洛又敲了两下门,这才回应道。屋子里就此不再答话,花清洛等了一阵,这才见白景年开了门。
“磨磨蹭蹭的,在里面干什么呢!”
白景年并不回应,他只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事?”
“无事老娘也懒得来撞你这块冰石头。”花清洛说着,这才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盒跌打药膏来递给白景年。
“你给我这做什么?”白景年冷着一张脸,没好气道。
“别装了,我可全都看见了。从那么高的房梁上掉下来,没摔死你算你命大!”花清洛白他一眼道。
白景年迟疑一阵,竟不知如何回复。花清洛也不继续给他难堪,再叮嘱一句,“别忘了涂药,我自不会与旁人说去。”这便匆匆地走了出去,“哐当”一声给白景年带上了门,又把他给惊了一跳。
白景年怔怔地看着被关死的门,目光稍显呆滞。
花清洛发现这事,并没叫他有多大惊讶,倒是多亏她记挂。
只心底疑惑,方才在杜季家中,这飞檐走壁的一项本事来得实在是蹊跷,“徒手上墙、徒手攀岩、又徒手走壁,凭谁都没听过有这本事。
外祖母未卜先知,母亲推演天算,甚至是外高祖母也只是精通一两个小小玄术,会个瞬移罢了。而他现下这飞檐走壁当真是来得不合常理。”
白景年抬起右手来仔细地端量,正看只是简单的三条掌纹,其余并不多纹路。反看只是修长白皙、如削葱根的五指,其余再无什么奇特之处,当真瞧不出有攀附墙壁之能。
细细琢磨,白景年忽地站起,急急往墙边冲去,谁知未曾攀上房檐便掉了下来。
这让白景年心底更诧异了,方才这本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花清洛也是瞧见的,可眼下竟恍如做梦般,丝毫得不到法门。
他再试一遍,仍旧两三下便摔了下来。
白景年呆坐在地上,疑惑着。
夜风吹进月光,也吹进来些许的凉意,花架上的绿萝颤两下叶子,白景年额前的头发跟着微微骚动,或是要绕个弯,或是要打一个解不开的结。
楼下的小厮们已经掌好了灯,聚集在天阶上小声地议论着白日里的逸闻趣事。
白景年坐在地上,脑袋斜看窗外,只见檀香绕窗驱流萤,槐花攀枝折月光。
且说半夏从箩依的房里出来,只觉得浑身油腻腻的。
想着许是沾染了荤腥,这才急忙回卧房里沐浴熏香。事毕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素纱禅衣,里面深红色的亵衣依稀可辨。
乘黄正卧在半夏的床榻下打盹,瞧见半夏如此衣着朝这边走来,这才腾跳起来,朝门外窜去。因门不通,它这便跳了窗户。
突然一头猛兽从天而降,又因看不见是乘黄。楼下那些纳凉的小厮们不由地惊呼起来,尖叫着四下散去。
半夏以为这畜生又要离开凤凰台,平白添些麻烦,这才草草披上一件衣服,匆匆下楼追去了。
因半夏急呼着乘黄的名字,这便惊了本在发呆的白景年。
他猛地起跳,从窗户上直跃了下去,一众小厮全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