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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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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和跟沈清辞站在殿中,一时间无话,气氛又变得有些微妙。
宋天和看着沈清辞平静的侧脸,不知道沈清辞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她知道自己心里的慌乱还未全然退去。
于是,她想要暂时的逃离这里,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就随随便便的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那……我去看看晚膳的菜色。”
“嗯。”沈清辞点了点头,微微抿着唇,目光落在她转身时微微晃动的发梢上,若有所思。
宋天和走出寝殿,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的。她抬头看了看天,她总觉得这一天格外漫长,是那种又美好又慌乱的漫长。
心底里面也总是会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因为沈清辞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白天黑夜都能看见她。
每天都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啊,不用想念,不用胡思乱想,不用猜她在做什么。
沈清辞看着窗外那抹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轻轻叹了口气。她走到窗边,拾起一片落在窗台上的紫藤花瓣,指尖轻轻碾过,花瓣的清香留在指尖,像某种挥之不去的牵绊。
她知道宋天和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这条路太难走,她怕自己护不住她,更怕世俗的眼光会伤害到这颗纯粹的真心。可看着宋天和那双永远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沈清辞的心,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担心。担心到最后自己也会忍不住,控制不住内心的那一份情谊,任由它表露出来。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天,她应该怎么办,宋天和又应该怎么办。
窗外的紫藤花还在静静飘落,像一场美好的带着颜色的雨,落在长信宫的每一个角落,也落在两个心照不宣的人心里,这一刻的美好是真的很美好啊,两个人就相互在彼此的身边。
这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美好的。
晚膳很快就已经弄好了,菜肴丰盛,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宋天和坐在凳子上,拿着碗,轻轻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沈清辞,她的右手还不能用力,握着筷子的动作有些迟缓。
“师父,吃鱼。”宋天和夹了块鱼肉想递过去,又想起沈清辞不喜鱼腥,连忙缩了手。“还是……”
宋天和还没来得及把手缩回来就见沈清辞伸碗过来接。
沈清辞:“谢公主。”
说完,沈清辞拿起公筷,夹了块鱼腹上最嫩的肉,低头仔细挑着刺。她的动作很慢,指尖微微用力,将细小的鱼刺一根根拈出来,直到确认鱼肉里再无半根刺,才轻轻放进宋天和碗里。
“吃吧。”沈清辞放下公筷,又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块青菜。
宋天和看着碗里白净的鱼肉,心里暖烘烘的。她其实不太爱吃鱼,总觉得挑刺麻烦,可此刻却觉得这鱼肉格外鲜香。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可能她以前不是不喜欢吃鱼,就只是单纯的懒得挑一次。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清辞又夹了个油光锃亮的鸡腿,放进她碗里。
“多吃点,补点力气,明日好好练剑。”沈清辞的语气很自然,像是早已习惯这样做。
宋天和看着碗里的鸡腿,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她从小就不爱吃鸡腿,觉得肉质太柴,每次御膳房做了,都偷偷塞给青禾。可此刻看着沈清辞认真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旁边的青禾刚想出声提醒“公主不爱吃鸡腿”,就对上宋天和递过来的眼刀,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不许说”。青禾识趣地闭了嘴,心里暗暗好笑。
“谢谢师父。”宋天和拿起鸡腿,小口啃了起来。啃到那个鸡皮的时候,她觉得有些油腻,犹豫的看了沈清辞一眼。
“师父……我不想吃这个皮。”
青禾在一旁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伸手接过宋天和手上的鸡腿,想帮她把皮给扒掉。然后,宋天和又是一个眼刀,青禾眨眨眼,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眼力见蛮好的,可是为什么今天居然被公主刀了两眼?
直到沈清辞接过宋天和手中的鸡腿,仔细的给她把鸡皮给剥掉。
青禾才愣愣回神。
沈清辞将鸡腿的皮剥好就递回去给宋天和,她做这件事情,做得很自然。
“公主,好了,吃吧。”
“谢谢师父。”
宋天和起初还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可嚼着嚼着,竟品出几分不同的滋味。
沈清辞看着她吃得认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自己也慢慢吃了起来。
殿内的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很温馨。
晚膳后,御医来复诊,叮嘱沈清辞需用草药泡澡,以促进内伤恢复。
“药浴需泡足半个时辰,沈大人切记不可运功,以免牵动伤势。”御医写下药方,又细细交代了注意事项。
宋天和说道:“师父,我去让人给你准备药浴。”
沈清辞本想拒绝,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只低声道:“公主,辛苦你了。”
宋天和顿了一下,只轻轻的应了一声就出了宫殿。
药浴的木桶就放在寝殿的偏室,宋天和亲自盯着宫女们兑好热水,撒上草药,直到水温合适了,才叫沈清辞进去。
“师父,水好了。”
“好。”
沈清辞走了进去,站到木桶边,伸手解开了外袍的系带。素色的外袍滑落,露出里面贴身的中衣,而后中衣也被轻轻褪下,露出光洁的脊背。
宋天和准备要回正殿,侍女送来换洗的衣服,正要进去,她随手就接过了,说自己来送进去,正好门也还没关,她就没吱声,转身就走了进去,然而到里面的时候,她目光无意间扫过,呼吸猛地一滞。
就只是一眼,她就看见了沈清辞正背对着她站在水里,还没泡进去……
而沈清辞的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侧,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白皙的皮肤上。那疤痕颜色偏深,边缘有些凹凸不平,显然是当年的伤口很深,愈合后才留下这样骇人的印记。
宋天和自小在宫中长大,锦衣玉食,连磕碰都极少,更别说这样狰狞的刀伤。她之前总听沈清辞说“习武难免受伤”,心里虽有准备,可真见到这道疤时,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的木屐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谁?”沈清辞的警觉性极强,听到身后的动静,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旁边的中衣,一个旋身披上,同时右手成掌,猛地拍向水面。
哗啦一声,无数水花被掌风激起,像密集的雨珠,直直洒向门口。沈清辞借着力道一跃而起,足尖点在木桶边缘,正要再出一掌,抬眼却对上了宋天和惊愕的脸。
沈清辞的动作瞬间顿住,硬生生收回了掌力,可惯性还是让她在空中踉跄了一下,才稳稳落在地上。
而宋天和早已被迎面而来的水花浇成了落汤鸡。湿漉漉的宫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玲珑的曲线,头发也湿哒哒地贴在脸颊和颈间,模样有些狼狈。
她本想生气沈清辞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差点伤到自己。可刚才沈清辞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却像一幅画深深印在了她脑海里。
水汽氤氲中,沈清辞披着半湿的中衣,长发凌乱地贴在颈间,水珠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落在锁骨处,泛着莹润的光。她的动作轻盈而矫健,像一条突然跃出水面的美人鱼,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这比第一次在演武场见到她从天而降时,还要美。
宋天和看得呆住了,张了张嘴,差点就脱口而出“师父,我还想再看一遍”。
“师父,我……”
她回过神,刚想说自己没事,却瞥见沈清辞脸色发白,显然刚才那一跃牵动了内伤,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剩下担忧。“你的伤,有没有大碍?”
沈清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冒失,看着宋天和湿漉漉的样子,又想到她可能被自己吓到了,心里一紧,跪了下来,她刚刚的行为是大不敬的。
“属下冒犯公主,罪该万死,请公主责罚。”
“你快起来。”宋天和连忙去扶她,手刚碰到沈清辞的胳膊,就被她避开了。
“公主,”沈清辞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自责。
“你先别说话了。”宋天和急了,绕到她面前,强行将她扶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不该站在那里突然出声。你快看看自己的伤,有没有牵动内伤?”
沈清辞被她扶着站起,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紧贴着身体的湿衣,看到那纤细的腰肢和若隐若现的曲线时,脸颊情不自禁微微发烫,她连忙移开视线,喉咙微微滚动。
然后轻声的说道:“我没事。公主快回殿里换衣服,湿衣贴身,仔细着凉。”
“那你……”
“我无碍,等公主换好衣服再来便是。”沈清辞转过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泛红的耳根,也害怕掩饰不了自己内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