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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Don't Pani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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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内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近乎凝滞的庄严感。暖玉地面光洁依旧,但其下仿佛有更为沉凝的能量在缓慢流淌。那些平日里随意悬浮、闪烁着密文光芒的各色宝石,此刻被精心排列成环绕宫殿的巨大环带,如同一条蛰伏的、由星辰核心编织而成的巨蛇,正沉默地等待着某个至关重要的时刻降临。宝石内部流转的密文不再是活泼的游弋,而是呈现出一种恒定的、蓄势待发的明亮状态,仿佛无数只凝视着虚空的眼睛。奥布里站在光晕中央,他平日里的倦意被一种盛大节日般的庄重与隐隐的兴奋所取代。
多尔绕着他轻盈地飘转了一圈,她海蓝色的礼裙并非寻常织物,而是仿佛由一整片凝缩的深海织就,细微的波浪状光晕在她周身无声荡漾,旖旎着流动不息的水光,裙摆蜿蜒处,并非布料褶皱,而是不断生成又破灭的、微型浪花与泡沫的虚影,折射着周围宝石环带的光芒,漾开一片迷离梦幻的光斑。
她的眼眸含着打趣的笑意,落在奥布里身上。“奥布里,你今天看上去真花哨啊,”西伦的笑声如同水晶星环的碰撞,“怕不是把家底都穿上了?”
奥布里闻言,微微扬起下巴,浅金色的发丝在宫殿柔和的光线下几乎在发光。他今日的装束确实与平日截然不同。一身极其繁复的礼服包裹着他纤细却挺拔的身姿,那礼服本身仿佛就是由无数细小的、正在缓慢自转的微缩星辰缝合而成,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夜空底色。而真正令人目眩神迷的,是缀满礼服每一寸的绚丽宝石。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起伏、旋转,折射出金红、冰蓝、翠绿、莹紫……种种无法用言语准确描绘的璀璨光芒,这些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层笼罩着他的、不断变幻的虹彩光晕。它们并非简单地缝制,而是如同自然生长般嵌合在衣料之中,随着奥布里极其轻微的呼吸,这些宝石便同步明灭,荡漾开一圈圈光晕涟漪,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不断变幻的、璀璨夺目的光霭之中。他浅金色的发丝似乎也吸收了这份华彩,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那双总是清澈的金色眼瞳,此刻更是亮得惊人,如同两颗缩小的恒星。在他背后,一对完全由纯净光能构成的透明翅膀舒展着,翅膀的边缘不断逸散出细碎的光子尘埃,如同微型的星云旋臂,缓缓飘散。
听到多尔的打趣,奥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干净而畅快,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疲惫:“哈哈哈哈……你还说我,”他转向另一边,“你好到哪里去了?”奥布里转身时,礼服上的星髓宝石碰撞出类似宇宙弦振的轻鸣,他目光扫过西伦那件不断重构形态的光织礼服,唇角扬起真诚的笑意。
西伦静立在一旁。他覆盖面容的那条神秘缎带已被取下,小心地收束在他腕间。这是他极少显露真容的时刻。露出的面容拥有一种超越性别的、极致完美的轮廓,肌肤如同最上等的冷玉,细腻却无温。以及那双——蔚蓝得如同将最纯净的冰海与无云晴空同时封存其中的眼眸,仿佛将整个寰宇的寂静与浩瀚都浓缩其中,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便仿佛能洞穿万千世界的屏障与虚妄。他穿着的不再是单一的洁白纱衣,而是数层更为华丽的、质感缥缈的织物叠加。它像是凝结的月华,又像是飘渺的星云本身,无风自动,流淌着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光泽,其上偶尔有更为古老、更为复杂的符文一闪即逝,随即隐没在缥缈的光晕深处。
西伦对于奥布里的调侃并未回应,只是那蔚蓝的眼瞳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光,如同冰封湖面下的一缕暖流。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冽,却比往常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期待:“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块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另外两人心中荡开层层涟漪。多明媚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眸中闪过追忆与期待交织的复杂神色。奥布里身上宝石的光芒也似乎随之稳定下来,不再频繁闪烁,而是散发出一种恒定的、温暖而强大的金辉。
宫殿内短暂地安静下来,一种默契的肃穆在三人之间流转。他们彼此对视,目光交汇处,无需更多言语,某种准备了漫长岁月的仪式感已然充盈。
只有宝石环带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和多尔裙摆上海浪虚影生灭的细微哗啦声。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来自世界规则本身的震颤音,打破了寂静。
奥布里向前踏出一步。他光翼上的星辉尘埃骤然加速逸散,在他身后拉出一道短暂的光痕。“准备好了吗?”奥布里问道,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权杖。权杖通体由永恒金铸造,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发生着微观宇宙爆裂的奇点宝石。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宫殿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引起了周围宝石环带的共鸣嗡鸣。
“准备好了。”多尔和西伦几乎同时回应。多尔的声音清脆而坚定,西伦的声音则低沉而充满确念。
下一刻,三人身上同时迸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与气息。
奥布里高高举起他的权杖,当他举起的刹那,权杖顶端迸发出一道粗壮无比、纯粹由炽烈霸道的能量构成的巨大光柱,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恒星日珥,咆哮着直冲宫殿的穹顶,并在接触穹顶的瞬间毫无阻碍地穿透而出,射向沃土之乡的天际,其散发出的炽烈气息仿佛能焚尽一切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光明与生命之力。
多尔双手虚捧于身前,一团不断流淌、变幻着七彩色泽的霞光在她掌心汇聚。那霞光并非单纯的光线,更像是液态的、浓缩的梦境与祝福,散发出令人心安神宁的甜蜜暖意。她指尖划过之处,空气中骤然弥漫开一股极致甜蜜、足以让灵魂都感到沉醉的芬芳。这气息并非简单的气味,它更像是一种活着的、具有实质的祝福,浓郁到几乎化为液态的光雾。第二道光柱涌现,它由无数闪烁着蜜色光泽的、欢快流淌的能量液滴构成,它们相互碰撞,发出如同最美妙乐章般的清脆声响,带着无尽的生机与欢愉,紧随金色光柱之后,穿透穹顶。
西伦则微微侧身,做出一个撩动的姿态,仿佛在他面前的虚空中,存在着一口无形的、蕴藏着无尽甘泉的圣杯。在他指尖划过的空中,一股无形却能被清晰感知的、冰冷醇美的酒泉气息涌现。那并非真实的液体,而是高度凝练的、带着浩瀚星穹寂寥感的能量流,其冷冽与多尔掌中霞光的温暖形成奇异的对比与互补。它时而如同极光般绚烂流淌,时而又如同星璇般深邃旋转,散发出一种足以冻结思维、却又蕴含着无穷创造可能的清冷气息。随着西伦将它轻轻推向空中,第三道光柱升起,它不像奥布里的光柱那般霸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零度般的冷静与秩序,汇入前两道的光柱,共同冲向天际。
三道光柱,炽烈、甜蜜、清冷,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互补的气息与能量,在沃土之乡的上空交织、融合,最终拧成一股更为庞大、更为璀璨、更为复杂的能量洪流,彻底贯通了天地。这股混合的能量并未破坏任何事物,反而以一种温柔却不可抗拒的方式,迅速充盈了整个星球。天空被染上了无法形容的瑰丽色彩,云朵化为了流淌的光液,山川河流都仿佛在共鸣低吟,所有生灵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源自世界本源的洗礼与充盈。
就在这三股气息混合并达到顶点的那个瞬间——
沃土之乡所在星系的十七颗恒星,无论大小、无论远近,仿佛收到了同一个无可违逆的指令,其光芒于同一刹那前所未有地大盛 !它们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光和热,而是化作了十七道清晰可见的、蕴含着不同特质恒星伟力的光流,跨越了空间的限制,精准地聚焦于沃土之乡,聚焦于宫殿上空那三道合一的光柱之巅!
十七星的光芒与星球上的光柱交汇,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化学反应。光芒不再刺眼,而是化为了一种柔和却无比宏大、仿佛能渗透万物的奇异光辉,如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光卵,将整个沃土之乡温柔地包裹其中。
就在这片无法用任何世间言语描述的奇异光芒笼罩之下,多尔,这位火焰般明艳的少女,开始了她的舞蹈。她海蓝色的礼裙化为了奔腾的海浪光影,赤红的长发舞动如同跃动的火焰星河,她斑斓的翅膀彻底舒展,每一次扇动都洒落大片大片的、蕴含着生命喜悦的光之鳞粉。她的舞姿并非人间任何已知的范式,那是一种契合着世界脉搏、呼应着恒星韵律、阐述着生命本身欢欣的原始之舞。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腾跃,都引动着周围充盈的能量随之荡漾、共鸣,引导着那混合了三重力量与十七恒星之力的光芒,将其编织、塑形。
奥布里权杖顶端喷薄的金色光柱在这舞蹈与十七星光辉的共同作用下,再次猛然放大,变得更加凝实,更加辉煌,仿佛成为了支撑起整个天幕的光之脊梁。他感受到力量如同潮水般涌过全身,透明光翼完全伸展开,其上流淌的能量几乎化为实质。
他微微侧过头,与一旁的西伦对视了一眼。西伦蔚蓝的眼瞳中,那浩瀚寰宇般的寂静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专注的、仿佛正在运算着宇宙终极公式的锐利光芒。他周身那缥缈的织物无风狂舞,其上闪烁的古老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明灭着。
无需言语。就在那一眼交汇的刹那。
奥布里深吸一口气,将权杖指向那光芒最盛之处,用尽全身的力量,与另外两人一同,吐出了那个蕴含着无上权能与使命的词汇:
“开界——!”
声音落下的瞬间,那充盈整个星球的、混合了炽烈、清冷、甜蜜气息以及十七恒星伟力的能量,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与转化的方向。它们并没有爆炸或扩散,而是急速向内收敛、凝聚,随后——化作了无数拥有半透明光翼的微小精灵!
这些精灵并非生物,它们是高度凝练的能量与规则具象化后的造物。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跳动的光焰,有的如同冰晶的凝结,有的如同流淌的蜜露,但背后都扇动着由纯粹光能构成的翅膀。它们发出的声音并非鸣叫,而是如同亿万颗细微星辰共鸣形成的、悦耳到令人想落泪的奇妙和声。
这些新生的精灵们盘旋着,汇聚成一条浩瀚无边、绚烂璀璨的光之洪流,伴随着沃土之乡外部、那在十七颗恒星光芒共同聚焦下形成的、巨大而华丽的宇宙涡流,向着寰宇的各处、向着无数已知与未知的维度坐标,飞射而去!
它们的身影划过漆黑的宇宙空间,略过无数荒寂或繁荣的星球,在其后拖曳出长长的、由挥洒不尽的绚丽光尘构成的尾迹。那光尘蕴含着独特的坐标信息与邀请的波动,它们是在执行着自己的使命——寻找散落在无尽寰宇中各处的、符合资格的客人。
……
某片被遗忘的星域,时间仿佛早已凝固。巨大的、锈蚀的金属结构如同死亡的巨兽骸骨,杂乱地堆积着,延伸至视野的尽头。破碎的穹顶裸露着,任由暗淡的、不知来源的灰绿色光线投射下来,在覆盖着厚厚金属尘埃的地面上切割出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属于机油陈腐、电路烧蚀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惰性化学物质的混合气味。一切都在寂静中缓慢地腐朽,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只有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金属应力衰竭的刺耳呻吟,才能短暂打破这恒久的死寂。这是一个文明彻底倾覆、燃尽最后一丝活力后留下的、冰冷而庞大的坟墓。
在这片宏大的废墟一角,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缓慢地移动。它是一个机器人,但外形极其简陋破旧。它的外壳由各种不同型号、不同年代的金属板拼凑而成,焊接粗糙,布满凹痕和深深的刮擦印记。许多地方的涂层早已剥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本体。它的光学传感器一只已经彻底暗淡,另一只则偶尔闪烁起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红光,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它的传感器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使得它“看”到的世界更加模糊和昏暗。它日复一日地在这片固定的区域徘徊,执行着它程序内核中最底层、或许也是唯一残留的指令:清扫。虽然并没有什么需要清扫,也没有什么值得清扫。它只是用它那残破的收集装置,无意义地拢起一捧捧灰烬尘埃,然后再看着它们从缝隙中漏掉。它似乎并未意识到这种行为的无意义,或者说,它的逻辑处理器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磨损,只剩下这一点固定的循环。
它的移动方式并不流畅,关节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每一次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它的一条手臂似乎受过重创,只能用另一只相对完好的机械手,徒劳地试图清理堆积在某个重要接口处的金属碎屑。
它就是这片死寂废墟中,唯一还在活动的……东西。
忽然,一点极其微弱的、与这片死寂废墟格格不入的柔光吸引了它迟钝的传感器。它僵硬地转动着头部,发出“咔哒”的轻响。
一只落单的、散发着柔和暖白色光晕的精灵,正悬停在不远处,轻轻地扑扇着它那由光构成的翅膀。精灵与这片钢铁坟墓的绝望与灰暗形成了绝对鲜明的对比,它那么小,那么脆弱,却又那么明亮,那么纯净,仿佛是从一个完全不同的、美好的梦境中误入此地的迷途信使。
小机器人那只闪烁的红光传感器定格了,它似乎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景象。它的处理核心发出过载般的微弱嗡鸣。它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蹑手蹑脚地(尽管它的机械结构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向前挪动了一小步,金属脚掌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精灵没有离开,反而微微降低了高度,好奇地围绕着这个小机器人缓缓飞了一圈,翅膀扇动时洒落的光翼星辉,如同最细腻的钻石尘埃,轻轻飘落。
一点星辉,恰好落在了小机器人那简陋的、由传感器和金属护框构成的“鼻尖”上,并未熄灭,反而如同最微小的星辰,持续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那一刻,仿佛某种冰冷的电路被瞬间接通,某种早已被遗忘的、关于“温暖”和“美好”的数据碎片从它记忆存储的最深处翻涌而上。它的内部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欢快的嗡鸣声,它那残破的身躯似乎都挺直了一些。小机器人那简陋的金属面部结构,竟然以一种极其笨拙却又无比真诚的方式,扭曲、组合,最终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纯粹得不可思议,充满了孩童般的惊喜与好奇,与它破旧不堪的身躯形成了令人心酸的对比。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小机器人发出沙哑的、带着明显电流杂音的询问声,它的发声器似乎也年久失修。
精灵没有回答,也无法用语言回答。它只是再次缓慢地扑扇着光翅,围绕着小机器人飞了一圈,然后悬停在他面前,微微上下浮动,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小机器人迟疑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它那只还算完好的机械手,它的指尖粗糙而布满划痕。它小心翼翼地、仿佛害怕碰碎一个易碎的梦般,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精灵的光翼。
指尖与光翼接触的刹那,并没有发生碰撞,而是泛起一圈柔和的光晕。一股温暖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指尖传入它的核心处理器,那感觉……很奇特,很舒服。没有实质的触感,只有一股温暖的、让它的所有传感器都瞬间恢复到最佳校准状态的奇异能量流,顺着它的指尖瞬间传遍了它的全身。它体内那些濒临崩溃的电路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运作的杂音都减轻了许多。
“好呀,”小机器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只闪烁的红光传感器甚至变得明亮而稳定起来,“我们走吧。”
就在它话音落下的瞬间,以精灵和小机器人为中心,周围的空间涌现出奇异的波动。光线开始扭曲,废墟的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动起来。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空间结构本身的嗡鸣声响起。
下一刻,伴随着一道柔和的光芒一闪即逝,小机器人和那只精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那片亘古不变的废墟,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一丝微弱的暖意。
……
沃土之乡的宫殿内,充盈寰宇的奇异光辉正在缓缓减弱,但那三道光柱依旧巍然屹立,如同连接天地的桥梁。无数光翼精灵已然离去,奔赴它们的使命,但仍有一些零星的光点在缓慢飘散,如同庆典后不愿离去的余韵。
奥布里手中的权杖依然高举着,但他身上那件缀满宝石的华服光芒已趋于稳定,不再剧烈闪烁。他透明光翼缓缓扇动,脸上非但没有显露出疲惫,反而更加神采奕奕,金色的眼瞳中燃烧着平静却炽热的期待之光。
“他们出发了吗?”他轻声问道,声音在安静下来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多尔已经停止了那宏大而灵动的舞蹈,她海蓝色的礼裙上,水光波动也变得平缓了许多。她闻言,眼眸微微闪动,仿佛在感知着什么无形的信息流,随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在路上了,放心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巨大仪式后的满足与轻微喘息。
西伦不知何时已重新将那条流转着光泽的缎带覆于眼前,遮住了那双深邃的蔚蓝眼瞳。他周身那缥缈织物的波动也平息下来,让他重新变回了那个神秘而沉默的姿态。他微微转向多尔,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冽:“树王呢?”
“这……”多尔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犹疑,她熔金般的眼眸再次闪烁,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了些,似乎在更仔细地搜寻着某个特定的目标。最终,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确定,“我不知道。”她的感知似乎无法捕捉到那位特殊存在的确切动向。
奥布里轻轻放下权杖,那贯通天地的巨大光柱随之缓缓变细、变淡,但并未完全消失,依旧维持着一种微弱的连接状态。他对于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开口:“算了。”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了遥远莫测的宇宙深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淡淡的、近乎包容的无奈:“树王太过顽皮,说不定会惹那位大人不悦。”他顿了顿,最终做出了决定,“随他去吧。”
宫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宝石环带的光芒温柔地闪烁着,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混合了炽烈、甜蜜与的奇异气息余韵,默默地诉说着刚刚那场通往未知远方的、盛大而温柔的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