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角料也是料》一杯格瓦斯

12、第 12 章

　　一旦投入学习，校园生活就会加速流逝。

　　6月1日是高三年级的毕业典礼，四中总喜欢特立独行，即使很多家长反映为什么不能等高考完再举办，考前弄得孩子心思都不在学习上。

　　硬核的校领导都有自己的想法。

　　对领导来说，毕业典礼就一上午的事，而且凭借对学生的了解，谁会在考前几天还坚持高强度的学习，是时候让他们调整一下状态应对高考了。

　　巴都巴不得赶紧把这帮小b崽子送走，免得高考后他们把头发染成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像个街（gai）溜子一样回到学校来影响高一和高二，届时才是真的难于管理。

　　关祁跟着宋元忙前忙后，他眼睁睁看着宋元拿着一堆“高考加油”的文创去高三文科重点班，在门口跟这些正在放松的学霸们套近乎。

　　有的宋元认识，有的脸熟，还有几个不认识，但有谁会拒绝真诚送祝福的人呢。

　　宋元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高考后能联系到这些人，买他们手里的文综笔记和资料。

　　他不是白嫖党，先打好关系是为了开拓渠道，没想占人家便宜。

　　宋元一连加了十来个人的微信，关祁在后面客客气气地递小礼物，以及陪笑。

　　“你真可以，怪不得让我先别急，在这儿等着呢，政史地三门有了学霸笔记，这不就稳了嘛。”

　　“不，还没到时间，等他们考完。”

　　关祁在宋元背后嘴角抽搐，他没见过这么爱故弄玄虚的人。

　　典礼结束，各年级纷纷从小礼堂回班，没一会儿听同学在门口叫道：“宋元，外面有人找。”

　　等在门外的张子鹏，是四中无人不晓的人物，理科断崖式的年级第一，硬拉第二名好几十分。

　　大神向来如此，一直被追赶，从未被超越。

　　老师们也清楚张子鹏稳得一批，毕竟没有社交，身体也健康，考前发生意外的概率极低。

　　学校今年的理科状元除了他不会再是别人，如果发挥得好，张子鹏或许会斩获市状元的名号。

　　在学校里，少有人跟他说话，并非他高冷不想搭理人，他只是更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张子鹏看来，是别人不愿意和自己说话。

　　他日常就是小寸头，戴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眉头紧锁走路飞快，看似横冲直撞但又十分有礼貌地借过。

　　宋元见到是他，不觉高兴了几分：“鹏哥，你怎么来了？”

　　张子鹏也罕见地展颜：“我没事，来给你们班的一个人送资料，顺便看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元心知他在问学习，便坦承自己的情况。

　　张子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学文有天赋，有个人特色，这个我理解，但是在高中阶段，能决定一个文科生高度的是数学啊。”

　　他声音停顿一下说：“我听你意思，是想把数学提分放在后面，这个不行的。你要自以为是到这种程度，等其他科目都学得差不多再集中力量搞数学，信不信黄花菜都凉了。”

　　宋元的思绪咻地飘走，看来以前程弋劝他好好攻克数学时，话说得很客气了。

　　好在他听劝，抓住大好的机会向张子鹏好好请教一番。

　　梨柯瞥见窗外矗立的两人，对硬凑在桌前的关祁喃喃道：“是张子鹏学长呀。”

　　关祁听到“学长”两个字略显焦躁，忙问：“阿柯，你也认识他？”

　　梨柯：“我跟宋元初中都在一中啊，学长也是，我们初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在学校被人排挤，宋元可帮了他大忙呢。”

　　程弋登时合上练习册，身体转向梨柯，满脸好奇问道：“什么事？”

　　嗯？？？

　　程弋突然加入群聊，让梨柯不明所以，怎么他也有八卦之魂吗？她只当程弋是对理科小霸王张子鹏的过往感兴趣。
　　周围几个人听到对话，便也坐过来，梨柯就打开了话匣子。

　　早在初中，张子鹏已然是两耳不闻世事的作风，常日不说话，唯有做题才会无声地自言自语。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比现在更不修边幅。

　　经常穿着一双目测洗过800遍的灰色运动鞋，一套到处都被笔芯划过的校服，就算是放假，也有人见过他穿校服去书店，是一中公认的校服爱好咖。没人知道他家的经济条件很好，无非对吃穿用度的东西没有追求罢了。

　　然而这些，最多让他在学校没什么朋友。

　　奈何张子鹏树敌的事迹是太昭彰，不是公然指责学生会拿鸡毛装令箭欺负老实同学，就是坚称贫困生补助有猫腻，没钱的人在食堂抠抠搜搜，不舍得打个沾荤的菜，抢占补助名额的人却沾沾自喜，为多一份钱财而耀武扬威。

　　有些人看他不爽，但也听说张子鹏的成绩遥遥领先，挺受老师器重的，所以还是会稍微忌惮下，前两年他就在别人的蛐蛐声中安然度过了。

　　初三上学期的那个冬天，同级的一个女孩子下晚自习回家时被醉汉尾随，她在被强行拖走的过程中拼命呼救，万幸的是这条路不只有她走。

　　等女生缩在一旁彻底冷静下来，就见张子鹏正对着手里的铁棍发愣，而醉汉已然倒在血泊中。

　　这条路处于正在修建的公园后方，有一些废弃的施工材料暂时堆放在这里。

　　张子鹏闻声跑到这儿，想也不想就抄起能用的东西，照醉汉的脑袋砸下去。

　　等他反应过来，就晕血倒在了女生面前。

　　女生慌忙找路人借电话报警，警车和救护车差不多同时到来，围观的人中有的是下晚自习从这条路回家的一中学生。

　　即使情况不明，当晚一中的贴吧还是朝错误的方向热闹起来。

　　“我艹，长得就他妈猥琐，果然能干出来尾随女生的事。”

　　“他是不是□□未遂？”

　　“太吓人了吧。”

　　“恶心啊，□□犯！”

　　“幸亏那女生把他打晕了，不然他就该坐警车走，还用得着救护车？”

　　“小心他连男的都不放过。”

　　“好吓人，以后放学回家要我爸来接。”

　　“他白天装得跟正义使者一样，背地里真一言难尽。”

　　“同意楼上说的，zzp就是那种自诩为道德君子，干尽小人之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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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鹏从医院回到学校后，各种厌恶的眼神一齐射向他，让他浑身不自在，还有那些生怕他听不到的窃窃私语声吵得他头疼。

　　一时间，他真希望天塌下来。

　　群小起而攻之，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挤兑，都盖过了他只言片语的辩解，让他无法再坦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二天张子鹏不敢去学校，可架不住好事者登门拜访。

　　他们义愤填膺地将一袋袋恶心的垃圾都扔在他家门口，其中不乏擦过屁股沾上屎的纸，搞得整个楼道臭气轰天。

　　起初他打开门情绪激动地解释，要是忽略他颤抖的声音和边说边流下的眼泪，单是看他肢体上比比划划的动作和时而停顿的傻样，那真是和他平时思考题目没什么两样。

　　张子鹏竭尽全力诉说，还是没顶住巨大的恶意，很快败下阵来，在搞事的人眼里，他说什么都是有罪者的狡辩。

　　事实上，没有人在意他具体说什么，在场的人只一味在心底取笑他像个脑瘫。

　　张子鹏和父母给学校老师打电话求助，希望校方能公开恢复孩子的名誉。

　　遗憾的是，学校抓住一对早恋的男女同学，可以把他们提溜到国旗下当全校师生的面公开处刑，而对于张子鹏这件事，却不能公然放在台上说。

　　一切为了维护学校的名声，以及保护女生的隐私。

　　最多让所有班主任在本周班会课上，给出统一说明。

　　“我校女生放学回家时遭遇变态尾随，张子鹏同学见义勇为，警方也及时赶到，两位同学均无生命危险。”

　　这个简短的申明并没有平息一小撮人的坏心思，他们的阴谋论还在继续。

　　“谁让他长得那么猥琐，误会也很正常好吧。”

　　“要是张子鹏在学校像个正常人一样，谁会这么揣测他。”

　　“比如他那个纯狱风发型，笑死了。”

　　“就是，要怪就怪他自己。”

　　“这次不是，以后也难说，大家还是上下学注意安全吧。”

　　“对对对，楼上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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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元被贴吧的这些言论气笑了，在帖子下面说他们蛇鼠一窝，不出意外，他的声音被更大的声音淹没了。

　　在事发后，也有少数人秉公直言，说事态尚不明朗，大家不要妄下结论，结果都一样遭到反扑。

　　“你谁啊？这么为张子鹏辩护，你是他的狗吗？”

　　“哈哈哈，你和zzp是什么丑男联盟吗？”

　　宋元气得秒从折叠床坐起，背着手满客厅踱步，不知过了几许他心里有些想法，决定明天找到死党梨柯，两人再商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