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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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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未晞时,沈折雪被带进了玄烬的朝堂。
朱漆殿柱上蟠龙怒目,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像一群披着锦袍的豺狼。沈折雪腕间铁链已除,却换上了更精巧的银铐——萧烬亲手扣上的,锁芯里藏着三根毒针。
"北燕降将沈折雪,叩见陛下。"
龙椅上的小皇帝不过十岁,珠帘后却坐着垂帘听政的太后。沈折雪单膝点地,余光瞥见萧烬正把玩着那枚蟠龙玉佩,玉穗一下下扫过奏折上"北燕使臣请诛沈氏"的血红朱批。
"沈将军可知玄烬的规矩?"太后嗓音甜得像蜜渍的刀,"敌国战俘想活命,需在朱雀桥上受九鞭裂魂鞭。"
沈折雪忽然笑了。他认得这声音——七年前寒谷关议和,就是这个女人在酒里下毒,害得父亲呕血而亡。
"末将愿受。"他抬头直视珠帘,"只求太后亲自执鞭。"
殿内霎时死寂。萧烬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缝。
谢沉舟在御花园截住沈折雪时,他后背的鞭伤正渗着血。
"将军这步棋走得妙。"丞相的白狐裘拂过染血的石凳,"太后若真动手,便是承认当年毒杀沈丞相。"
沈折雪攥紧袖中密码糖。青鸢的密报说谢沉舟曾是他父亲的门客,可眼前人分明是条淬了毒的竹叶青。
"谢相不如直说,"他舔掉嘴角血沫,"当年是谁把毒酒换给我父亲的?"
谢沉舟突然掐住他后颈,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颈椎:"你以为萧烬为何留你性命?"他压低嗓音,"他书房暗格里,藏着沈丞相临终血书——"
"砰!"
箭矢破空而来,谢沉舟狐裘上顿时绽开血花。沈折雪旋身接住第二支箭,箭尾绑着青鸢的绢帕:"慕容昭派死士入京,今夜火烧驿馆。"
萧烬的书房比冰窟还冷。
沈折雪踹开门时,那人正用匕首挑开北燕密报的火漆。烛光下,他腰间旧伤结成的疤像条蜈蚣——正是沈折雪七年前那枪留下的。
"将军擅闯的毛病,该治了。"萧烬头也不抬,"青鸢的命值多少?北燕死士可等着她喉咙里的密信。"
沈折雪劈手夺过密报。羊皮纸上画着玄烬布防图,角落却盖着父亲私印——二十年前的旧物,如今成了通敌铁证。
"摄政王演得好戏。"他冷笑,"用我父亲的印诱慕容昭出手,再借刀杀人?"
窗外突然传来梆子响。三更天,正是驿馆火起之时。萧烬却慢条斯理展开卷轴,露出背面朱砂小字:"沈卿若见,护吾儿出玄烬。——沈砚绝笔"
"现在明白了?"萧烬的匕首贴上沈折雪喉结,"你父亲用命换的,是你活着回到北燕的机会。"
沈折雪胸口的飞燕疤突然灼痛起来。七年前父亲咽气前,往他手里塞的除了残玉,还有半块沾血的糖。
四更鼓响,沈折雪站在驿馆火场前。
北燕死士的尸首横陈阶前,青鸢被铁链锁在廊柱下。见他来了,少女嘶声喊出暗号:"燕山雪落——"
"——不见故人归。"沈折雪斩断铁链,密码糖塞进她染血的齿间,"告诉慕容昭,沈折雪死了。"
转身时,萧烬的玄甲卫已围住火场。那人高踞马背,抛来一物——正是拼合完整的飞燕佩,燕喙处多出粒殷红相思子。
"裂魂鞭的毒,十二时辰发作。"萧烬的声音混在毕剥火声里,"将军若想活,就拿慕容昭的头来换解药。"
沈折雪突然纵声长笑。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疤痕,那里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摄政王不如猜猜——"
"七年前寒谷关那杯毒酒,我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