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派送中》天七叨

14、看电影

　　大年初二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宋凌云的脸上，他眯着眼睛，手里攥着姥姥姥爷给的红包——厚厚一沓，边角都被他捏出了褶皱。周令仪女士从后视镜里看了儿子一眼，嘴角含着笑。

　　“数第三遍了，再数钱也不会变多。”周令仪女士打趣道。

　　宋凌云撇撇嘴，却掩不住脸上的得意：“姥姥说了，这是给我买游戏机的。”他故意把“游戏机”三个字咬得极重，换来母亲一个了然的挑眉。谁不知道姥姥的原话是“给我们阿霄买点好吃的”，到了宋凌云这儿就自动转换成了他最需要的借口。

　　周令仪摇摇头，想起刚才饭桌上父母对儿子近乎溺爱的场景——姥爷不停地往宋凌云碗里夹红烧排骨，姥姥则一个劲儿说他瘦了，非得亲眼看着他吃下第三碗米饭才罢休。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她从小也是在这样的宠爱中长大的，只是如今这份爱毫无保留地转移到了下一代身上。可能对于周令仪女士来说，最大的不幸就是跟宋凌云的爸爸结婚，但是她却从不后悔生下宋凌云。

　　手机震动打断了周令仪的思绪。后座上的宋凌云已经插上耳机，正随着凤凰传奇的歌声节奏轻轻晃着脑袋，那副陶醉的样子让周令仪忍不住想笑。突然，宋凌云手忙脚乱地摘下耳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江流”的视频通话请求。

　　“妈，江流问我去不去看电影。”宋凌云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眼睛亮晶晶的。

　　周令仪从后视镜里看到儿子瞬间鲜活起来的面孔，欢快的说道：“去吧，我送你过去。”

　　视频那头的江流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卫衣，领口微微露出锁骨，头发比上次见时长了一些，柔顺地搭在额前，不再是那个扎手的寸头。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江允脆生生地喊着“宋哥哥好”，被江流轻轻按了回去。

　　“人太多了，你别跟着。”江流对妹妹说完，转向宋凌云，“《xxxxx》，看不看？”

　　于是车子调转方向，驶向市中心的电影城。春节期间的商场人声鼎沸，宋凌云站在约定的影厅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江流才发消息说堵在路上了。宋凌云揉了揉因玩手机而发酸的眼睛，目光被隔壁色彩斑斓的娃娃机店吸引。

　　三十个游戏币换来七个毛绒玩偶，连店员都惊讶于他的好运气。“同学，要不要参加我们的抓娃娃大赛？”店员热情地递给他一张传单。宋凌云笑着摇头，把战利品装进印有店铺logo的透明塑料袋，刚转身就撞见了站在门口的江流。

　　江流手里捧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目光落在宋凌云手中的袋子上，眉毛微微挑起：“厉害啊，宋大少。”

　　“呐，给你的。”江流递过可乐，顺手接过了那袋玩偶，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无数次。宋凌云注意到江流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节分明，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江允怎么没来？”宋凌云吸了口可乐，冰凉的气泡在舌尖炸开。

　　“她说太冷了。”江流回答得太快，眼神飘向别处。实际上是他拒绝了妹妹的再三请求，想到人山人海中要时刻盯着那个小不点，更担心她会打扰他和宋凌云难得的独处时间。

　　影厅里座无虚席。最后一排的位置有些偏，但胜在清净。江流看着宋凌云专注挑选玩偶的侧脸——他最终留了个胡萝卜造型的，其余都推给了江流。“你挑一个，剩下的给江允。”宋凌云说这话时眼睛盯着银幕，没注意到江流眼中闪过的异样情绪。

　　电影开始后，宋凌云很快沉浸在剧情中，爆米花一颗接一颗往嘴里送，偶尔发出小小的惊叹。江流则几乎没动那桶爆米花，直到宋凌云疑惑地看过来。

　　“你不吃？”宋凌云压低声音问，顺手把爆米花桶往江流那边推了推。

　　江流摇头：“太甜了。”

　　“尝尝嘛，这个焦糖味的特别好吃。”宋凌云坚持道，眼睛在昏暗的影厅里亮得出奇。

　　就在江流伸手去拿的瞬间，他们的指尖在爆米花桶中相碰。宋凌云像被烫到般缩回手，爆米花撒了几颗在腿上。他假装咳嗽掩饰慌乱，脸颊发烫，庆幸影厅里足够暗。而江流只是无声地笑了笑，将那几颗爆米花捡起来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

　　电影散场后，两人随着人流挤出影院。冬日的黄昏来得早，街道两旁的灯笼已经亮起，映得整条街红彤彤的。江流问宋凌云想不想吃晚饭，得到的回答是一个夸张的揉肚子动作和哀嚎：“再吃我就要爆炸了！”

　　路过绵城公园时，江流的目光被一个小摊吸引。“等着。”他丢下这句话就跑开了，回来时手里举着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江流！”宋凌云瞪大眼睛，“你这是要把我喂成猪吗？”

　　“过年嘛，放纵一下。”江流把糖葫芦塞进他手里，“再说，你那么会抓娃娃，消耗了多少卡路里。”

　　宋凌云咬下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爆开。他没注意到江流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那眼神温柔得像是看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天色渐暗，温度骤降。宋凌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一点泪花。江流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自然而然地拉开后门让宋凌云先上。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混合着淡淡的皮革味。宋凌云报完自家地址后，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最终“咚”的一声轻响撞在车窗上。

　　“疼……”宋凌云迷迷糊糊地嘟囔，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江流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对着宋凌云的睡脸连拍几张。屏幕上的少年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糖葫芦的糖渍。江流用拇指轻轻擦去那点甜腻，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宋凌云的头从冰冷的车窗引向自己温暖的肩膀。

　　调整姿势时，宋凌云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江流屏住呼吸，悄悄举起手机，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框进取景框。照片里，他的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出租车在宋凌云家楼下停稳时，江流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到了。”

　　宋凌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江流肩上，瞬间清醒了大半。“我睡了多久？”他慌忙坐直，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口水。

　　“没多久。”江流递过那个胡萝卜玩偶。

　　宋凌云下车后转身，透过摇下的车窗叮嘱，“你到家告诉我，给我发微信。”

　　目送出租车远去，宋凌云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心想一定是车里的暖气太足了。而此时的江流，正看着袋子里六个玩偶，思考着如何“公平”地分配——三个给妹妹，三个留给自己。至于为什么不是宋凌云所说的一个和五个，可能是因为他自私吧。

　　回到家，江流将属于自己的三个玩偶摆在床头，和那只河豚玩偶排成一排。看着排排坐的玩偶们，突然感觉很可爱。他拍下照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给宋凌云。对话框里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报平安的“到了”，而宋凌云那边，果然如他所料，毫无回应。

　　“肯定是倒头就睡了。”江流自言自语地躺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只河豚玩偶。窗外，新年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他嘴角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