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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   那辆摩托车从李执身边飞驰而过的时候,李执还骂了句,草!疯了吧!然后并没有走太远,李执看着那辆车倒在面前,似乎并不太严重,但足够让李执被酒精麻痹的脑子瞬间恢复清醒。她看见,周围渐渐围上人来,驾驶的小子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而刚刚坐在后座的,脑袋耷拉在半高的马路牙子上,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爬起来的小子开始尖叫,李执觉得自己应该转身走开,顶多打个电话然后再走开,可今天也许是酒精麻痹了大脑起了一定的作用,鬼使神差的,她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李执记得这个男孩羞涩的笑,他们认识,并不太熟,这种时候李执会讽刺的想这是种幸运。他们在学校的老乡会上见面,刚上大一,李执那时也有新生的羞涩和稚嫩,初到异乡的学生,对老乡会总有热切的期望。他们就是在那里见面的,应该并不是第一面,李执觉得他异常眼熟。
      那个男孩看起来很小,明明已经是大学生,可看起来顶多初中刚毕业的样子,比李执要小一岁。两个人在学姐学长的带动下开始努力的回忆往昔,竟然还有过一段同学经历。李执也是这会才想起这个男孩,回忆起是因为他提起他有一个姐姐,龙凤胎。那会还是小学,没有男女之分,校服也是统一的。两个孩子站在一起,会恍惚让人以为只是一对漂亮精致的女娃娃。是的,非常像女孩,哪怕是现在,除了一头的短发和青涩的属于变声期男孩子特有的嗓音,这个男孩,看起来仍然有些像未发育好的女孩子。
      他提起姐姐的时候,眼光总是暗淡,父母下岗,家庭拮据,两个人中选择一个,自然是儿子。李执想起他每每遥遥领先的成绩,和姐姐的倒数垫底,并没有什么不公平,至少李执这么认为。无论怎样,他,是全家的希望。
      现在,李执在太平间,看着这个男孩没有血色的眉眼,想,这个家庭会变得如何。
      老家传来消息,父病母疯,这几乎是一个可以想象的结局。李执在学校举行的悼念会上看见了那个骑摩托的男孩,很多人都低低的说着什么,可李执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鲜活的生命,他已经承担不起。

      李执在最后一次的聚餐上,听见同学们说起那个男孩的死,多数人说,死的未免可惜,前座的人只是擦伤,他竟然搭上一条命。那是一股寸劲,李执知道。总之,那个男孩,就那样死了。还有的说,太倒霉了,竟然这样就死了,还死在学校门口而不是学校里面,学校以不在职责之内为由,不负半点责任。同学们各种怀疑,各种不平,李执却想起那天在一个面试会上偶遇,男孩的兴奋不可控的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电力局,令人欣羡的单位,每院只有一个名额。李执有些恍惚,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上前跟他说恭喜。
      正想着又有人来敬酒,李执豪爽的喝下。她在班里做过一年的团支书,虽然后面一直不怎么在班里出现,但在男女生犹如有分水岭的班级里,她之前一直起到了很好的融合作用,是以跟班里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交情都很不错,哪怕她已经久不与这些人相处,这些日子的相聚,从来没有少过她。她名字像男生,性格也像。喝起酒来更没有人把她当女孩子看,今天照例喝倒了一片,李执揉揉脑子,她还是没有想起,到底有没有对那个男孩说过恭喜。

      李执领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她知道这两个证拿的有多不容易,如果不是她大一大二在学生会里混的风生水起,她恐怕早就被学校以某种隐晦的理由开除,也可能并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她本身违反多少条够开除的校规,她都快数不清了。所以李执很感激为她出力的老师,身上带的几千块钱。都包了红包分别送给学院里出了力的两个老师和辅导员。辅导员没拿,送她走的时候说,有什么困难,记得还有老师。
      辅导员是刚毕业没多久的研究生,在他们大二的时候接的他们班,李执当初没少带头闹事,她不是不愧疚的。所以她知道,自己有困难,永远不会麻烦他。或许还有很多这么曾经对她说的人,都不会。

      所幸,这个没收下的红包成了李执最后的车费。她远离了家乡,又远离的生活了四年的学校,撕了**电力的劳动协议,去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

      李执被人从地下室拖出来的时候,后悔的不能自已,她千不该万不该,相信眼前这家伙的话,把自己的住址透露出来。李执拖着行李死扛了一会,最后一个理由是付了半年的房租,王祺无奈至极的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比你的地下室号多少,拜托我的大小姐您别闹了行不行。
      李执也很无奈,王祺,大一一份用不上的考试卷,你已经请我吃过饭了。
      王祺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李执在他威胁动用武力解决之前妥协,毕竟,她不觉得她打得过一米八高的山东大汉。
      王祺给李执介绍的工作她到底没去,王祺知道她的性格没有再强求,只是隔三差五会找些理由请她吃饭,怕她多心甚至次次都带上女朋友。李执对王祺的无奈升级到了极致,王祺才说,我要出国了。下个月。
      李执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终于解脱了。气得王祺差点摔了杯子。

      王祺出国了,代表什么?代表他要跟他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说分手,王祺说,他老爹告诉他,男人三十岁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要么从家里滚蛋,要么出国。王祺说,我没你的勇气,我那如花似玉的女朋友,没钱也养不起。所以,他出国了。

      李执的第一份工作是做文员,刚毕业的大学生,她英语不好,没有经验,甚至没有实习经历,就算吹的天花乱坠,她也只能做个小文职。李执这时偶尔会后悔的想起那份劳动协议,她知道没有学校老师的保荐,她万不可能被千里挑一的选中。她感激为她出力的老师们,然后又不可抑制的想到招聘会上那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所以李执想,她果然只是偶尔后悔。

      辞职并不难,李执向来明白,这个世界,离了谁都是一样的。李执带着一身的轻便回了趟老家。那里,有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母亲,也有,她嗷嗷待哺的孩子。

      母亲依旧冷言冷语,可李执知道孩子被照顾的很好。她回家是偷偷的回来,她是母亲的耻辱,她知道。进屋的时候,孩子正在哭,刚睡醒的样子。李执没说话,畏缩的看着严厉的母亲,母亲把孩子放下进了里屋。李执抱起孩子,孩子就不哭了。李执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相信,母子连心这句话。
      孩子只有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眉依稀有她的影子,除此之外鼻子眼睛半点不像。李执之前离开的时候就给孩子断了奶,这会孩子已经只认杯子,甚至不喜欢奶嘴。

      离开的时候,买好车票,算了算手里的钱,分了三千块出来,其余的都偷偷留给了母亲,并不多,只有四千。李执那会的工资是一千八百每个月。她只上了五个月的班。走之前,李执去了一趟男孩的家,并不太难找,她母亲的早点铺子,只占了街边一角。李执看见那个眉目依稀有些熟悉的女人,或者应该称之为妇人,她身上,有太多的风霜,李执记得她还比自己小一岁。李执留下两千块,说是学校的补偿。

      李执的下一份工作在一千块还剩五百的时候就已经来临,李执有些庆幸,这样可以省下不少。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过拮据的日子,家中并不是大富之家,可也从来没有亏过这个独生女。这会,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住着不花钱的职工宿舍,条件不好,但总比地下室来的强。她身体不好,阴天的时候,腿总是要命的疼。

      这份工作做汽车销售,李执本来看好的是另外一个物流企业,可她一不是科班出身,二没经验没体力,何况她还跟正在招聘的人事经理吵了架。李执是倔强的,可那是曾经的李执,所以李执并没有说太多,最后甚至还笑了笑。为自己还有的冲动。

      汽车销售负责招聘的一共两个人,和旁边其他几个企业的门可罗雀相比,这里不可谓不热闹,李执的简历已经投完了。虽然她很珍惜一张五毛钱的打印费,可这会依然有些后悔的想实在是打的太少了。还好,招聘桌子上有笔和统一简历。坐下之前,李执仔细观察了一会。
      面试的是一老一少,老的届五十左右,很瘦,一看就知道是很和蔼的人。李执一时间看不清楚这人大概是什么位置。旁边的一个就比较好判断,李执觉得这人比自己大不了三岁。西装革履,显得过于正式,但眼睛很活泛,里面有社会人的精明。微微有些胖,但不妨碍这个人依旧非常的帅,尤其是带着笑的脸,严厉中的一丝顽皮。李执看他满面的笑容配整个眉眼间的无奈,再看看他面前那个执笔过些过于优雅的女孩子。主意一定,李执挤过人群。
      李执坐下的时候,身后估计不少人在瞪眼,没错,她插队。可李执清楚的看到一个板凳后面的三支队伍,谁不是插队呢?
      李执有随身带笔的好习惯,奈何今天偏偏不争气,怎么用也写不清楚,有人轻轻的把笔推到手边,并没有出声提醒,李执笑着抬头,回给老人一个灿烂的笑容。李执想,这个人一定身居高位多年,已经可以做到谦和都这样无声无息,迅速提笔写下简历。
      李执,24岁,**学校,**专业,139****7017。以上加上自我评价里一句:人如其名。就是李执简历的全部内容。填完这句,李执看见对面两个人面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许。并没有什么交谈,李执可以说是最快的一个面试者。
      待走了一圈,李执看到这个依旧门庭若市的面试位置,想着自己并没有哪个看重的职位,不如就这个吧。所以李执挤过拥挤的人群,说了句抱歉。
      “能麻烦您把我的简历给我一下么,我刚刚太着急,少写了一些东西。”
      面前的人笑容可谓完美,从两叠相比较起来比较少的那一摞中,很轻松的就拿出了自己的简历。李执笑着在上面添了一句有驾照。回家等电话。
      电话比自己想象的来的要迟一些。面试的时间也不好,甚至地点都非常远。在这个不大的城市,座一个小时的公交,怕是最远的距离。李执算是半个路痴,可胜在嘴好脸皮厚,见人就是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可走到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李执浑身的能耐也用不出来,甚至打到了114和12580,李执想,如果这班公交还不对,她会考虑打110。

      想到打110,李执的笑容有一瞬的光彩,那还是大一,正要考四级的时候,也是大四师姐师兄要离校的时候,她们专业因为女生少,都分给了大四学姐一个楼,整日里闹别离,哭分手。一整楼七个单元,就他们一个单元是大一小菜鸟。小菜鸟也是有脾气的,被连续闹了几天,这天眼看又半夜了,终于有人忍无可忍站在阳台里开骂。师姐们估计喝了不少,这会没有理也不饶人,一楼的女生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李执本来带着耳塞在临阵磨枪,她英语烂的可以,对这个四级本不报任何希望,这会算是临死前的挣扎。本来心情就不好,隔壁寝室的把她从床上拎起来,要她这个辩论赛上的名嘴去灭一下对方的气焰。李执就被那26个字母搞的头大,终于忍无可忍,可出去转了一圈,竟然一句话也没说,满屋子的人对她翻白眼,李执一笑,给屋子里的电话换了根从来不用的线。
      “校园110吗?我这里是2栋女生宿舍,楼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唔,很多人的样子,动乱?是蛮像的。宿舍老师在楼下呢,急够呛,没用啊。哦,还要等批文啊?好好好,那您快来吧。”
      没有三分钟,校内110的警车鸣着警笛,飞奔而来了。李执讽刺,能进女生宿舍,还不乐得要死,还会怕没有批文。什么时候的批文也没有这个时候下的快。为这事,李执享受了整一学期的班内崇拜。可悲催的是,她的英文依旧没过。
      英文呀,李执想到这里拒绝继续想下去。还好,好心的司机师傅救了李执一命。李执到的时候,还有人在等,她是最后一个。李执很多年以后回想那个下午,都会不由自主的笑,实在是因为那天的气氛太好。两个经理,当日面试他的人还在,这会知道这个经理姓钱,是销售经理,也就是她后来的顶头上司。另外一个是展厅经理,也是领导,但看起来为人诚恳更沉默。
      下午三点钟的阳光,不刺眼只觉得温暖异常,对面两个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对着微微化了淡妆的李执提问。问题并不多,李执甚至已经不记得都问了什么,只记得三个人一直在笑,那之前的很长时间,和之后的很长时间,李执都没有那么开怀过。所以,那个下午是她记忆里最奇怪的一段,即刻骨又模糊。李执会怨恨时间,时间太残忍,总让人清晰的记得痛苦,却模糊了幸福。

      李执最初的一段时间做的并不好,无论是业绩还是与人的相处,她性格中的耿直从小就占了很大一部分,那是无论经过多久,经过什么样的磨砺也难以消除的。钱经理皱着眉眼对李执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执没有回话,没有抬头,是的,她又让人失望了,她已经让太多人失望了。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可李执深深的知道,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她太难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可最后,李执也还是让钱经理失望了,即使这个是他们曾经最看好的一个孩子,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似乎走了眼。
      那是一段生命里的低谷,虽然李执的生命力有无数个低谷,可事业上的,这是第一个。她相信不会是最后一个,但绝对是让她最深深铭记的一个。是这个时候,李执学会,职场里的,人生里的,那些个圆滑和事故,斡旋和手段。
      半年过去,李执仍旧没什么起色,不好不坏的做一个月拿两千块钱的销售,不是垫底,也总是倒数。唯一的区别是,整个公司上下,已经都认识这个时时刻刻笑容灿烂的小姑娘。李执听到这个评价的时候在心里挖苦,这个小姑娘,可是一个半大孩子的娘。
      这时候公司转换品牌,钱经理离开。那动荡不安的三个月过后,整个销售部换了大半的人。李执留了下来。
      新品牌的开始并不顺利,新的店面离传统的汽车广场有一条街的距离。不很远,但很致命的距离。可奇迹般的,李执的业绩却有了飞速的提升,这一个月,店里一共卖出去11台车,李执一个人卖了9台。试营业过后的开幕典礼上,李执代表所有的销售顾问做了车型的讲解和引领销售。为了这个,李执还挂了一个月的报纸——金牌销售顾问。
      这个措辞未免夸张,李执自认是半大的毛孩,对销售只懂皮毛,这个月除了本身能力上的提升,运气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然后是第二个月,第三个月,连续半年,李执挂在销售榜首的照片,没下去过。
      一切正上正轨的时候,李执辞了职,回了老家。母亲病重。

      李执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但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母亲作为教师工资并不低,何况父亲留下的家底还算殷实,足够她们稳妥的过完余生。母亲给她的关爱也并不少,她从不觉得她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执都认为母亲是个温柔的女子,父亲的高大和母亲的柔弱形成很鲜明的对比。李执更像父亲一下,高挑的身材,稍有些黑的皮肤。可就是这样柔弱的母亲,从未在李执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哪怕是父亲去世,哪怕是自己从学校逃离,挺着肚子出现在她面前。
      李执拿着病危通知单看着面前的人,竟是同学,高中同学。当年只知道他父亲是医院院长,没想到已经子承父业。医校毕业,在医院里算得上新的生力军。李执记忆里有一段一直不好,对这个同学也很模糊,还是他认出了自己。李执也能从这双盛满了关心的双眼中看到同情、不忍,甚至惋惜痛心等等。李执点头,表示感谢。
      肝癌,赤红的两个字刺激着自己的双眼。李执想,自己是母亲病重的唯一原因。病床上的母亲刚刚睡着,身旁是舅舅家的二哥。李执姥姥家是大家族,李执有五个舅舅两个阿姨,哥哥姐姐更是无数,按照族谱排行,这个哥哥行二。虽然李执与他们并不亲厚,可不妨碍所有的哥哥姐姐都非常尊敬母亲。是的尊敬且爱戴,所以,即使是病中,她没在身边,母亲依然被照顾的很好。
      屋子里的二哥看见他,悄悄出了门来。多年未见,只一见面,李执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李执个子虽高,可身形单薄,何况无论如何也只是个女孩,二哥高她一头,一巴掌打得李执扶墙站了许久才缓过来。牙里面被打出了血,李执舔了舔,咽了下去。
      二哥又要抬手,后面的人赶过来拦住他,李执等着的巴掌没落下来,抬头看见是甚少在家中开口的大哥。李执没出声,绕过两个人进了屋。母亲本来还算丰润的脸颊深深的陷了进去,李执记得年前回来,母亲的身体还是很好的,那会就已经知道有病了吧。李执把脸深深的埋进母亲的床边,低低的开口,妈。
      轻微的叹气声传来,李执猛的抬头看已经睁开眼的母亲。扫过她肿起的脸,微微皱了皱眉,李执长这么大,向来是懂事的,只挨过一次打。不知想起什么,母亲又叹口气才开口,医院里环境不好,我让他们把小年带到你二姨家去了。你姐姐也刚生小孩,你二姨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不嫌多。去看看吧。孩子早就会叫妈了。
      李执已经泣不成声。身后的两个哥哥,也默默垂泪。母亲并没能支持太久,送她进医院的那一刻,已经判定了她生命的最后期限。葬礼上的人很多,李执默默围绕着那一口薄棺,看母亲最后一面,阿姨和几个姐姐已经哭的没有人声,倒是李执除了第一天回来,没有再掉一滴眼泪。等到了火葬场,外面渐渐飘起小雨。李执听着看着旁人的哭声,恍惚有一个印象,那是多少年以前,她也是这样,满身的白,只是个子要小的多。被母亲牵手站在这里,她手里还攥着一个毽子,抛起来,踢两下,自己玩。旁人说,这么小就没了爸,命怪苦的。
      旁人应和或唏嘘,她听不懂,只不过看见父亲被推进火炉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拉着父亲的手死活不放,嚎啕大哭起来,母亲打了她一巴掌,说了句,不许哭。
      那是有记忆以来,母亲唯一一次打她。那会姥姥还在,骂了妈妈几句,约莫是说她疯了,还是痴了的话。没有印象了,总之其他人都在哭,只有她和母亲站在一旁,如同现在,局里局外分外模糊。

      家庭会议中,哥哥姐姐都让他回老家来发展,家中基盘大,人脉广,何况亲人众多,多少有个照应。李执摇了摇头,二姨哭着说,你怎么跟你妈一样倔,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还想折腾到哪里去。这孩子他爸到底是谁?是死了还是活着,怎么也没个说法。
      这句话把一个僵局推到另一个僵局,李执低了低头,把睡着了的孩子换了个姿势,还是没开口。二姨气得发抖,被姐姐劝进了屋里。大哥低低开口,不管怎么样,回来总是应该的。你爸妈都不在了,我们也管不了你。不过你考虑清楚,不为你自己也为你怀里的孩子。你要工作,孩子谁来看?眼看大了,孩子要爸爸怎么办?要上学了怎么办?这些你都考虑过没有?
      大哥的话,一句句敲打在李执的心上,李执看着怀里的孩子,也不抬头,许久才开口,会好的。
      只有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会好的,一切都会有个尽头,等到了尽头她就会知道,将来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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