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妇之怒》铜权

20、下山

　　*
　　少天狼要租房，关大杉自然是同意的。

　　她很喜欢这两个小娃娃。

　　于是她点头说：“可以。房租……用葡萄干来算吧，每天给我半袋。”

　　少天狼的葡萄干又大又香甜，深得这位老人的喜爱。

　　“啊？”少天狼惊讶，摇头说，“半袋太多了！每天给你二十个葡萄干，再加一把南瓜子，行不行？”

　　“南瓜子？挺久没吃了……”关大杉咂咂嘴，点头说，“成交！”

　　这笔“交易”，一老一少都很满意。

　　她们吹着小风，喝着热茶，再吃一粒葡萄干，十分惬意。

　　“夯夯！叽，咕叽叽……”小夯夯拖着传单跳到四三三的膝盖上，请她帮忙念传单背面的《救人语录》。

　　语录上的字，小夯夯好多都不认识呢。

　　四三三接过传单一看，愣了一下，然后照实念道：“你知道怎么刺激病人吗？

　　“很简单，只要跟病人唱反调就行：她们说东你说西，她们说小你说大……

　　“下面就举些例子给大家参考参考。

　　“新世界救人语录（温和篇）——

　　“你是女人；

　　“你是一个大女人；

　　“你真强壮；你好高哇；你的力气真大；

　　“你的衣服不合身吧；

　　“你的头发长长的，真臭哇；

　　“你化粧的样子很难看；

　　“你穿裙子的样子真难看；

　　“你穿高跟鞋的样子太难看了……

　　“新世界救人语录（激烈篇）——

　　“泥碟碎了；泥圪碎了；泥滴碎了；泥涝也碎了；

　　“泥碟碟变成肥料了；泥圪圪变成肥料了；泥滴滴变成肥料了；泥液也变成肥料了；

　　“丽丽没有了……

　　“以上语录仅供参考，具体病人请具体分析。”

　　听了《救人语录》，三个“大人”愣了一会儿，又细细琢磨一番，然后——

　　“噗！哈哈哈……”

　　她们都笑了。

　　小夯夯虽然不懂，也跟着笑了：“叽叽叽……”

　　有福大陆的“新人类”陆续接到了“新政府”的传单。

　　看到《救人语录》，大家迫不及待地救人去了。

　　被人抓到的病人没有办法，只能张嘴狂吼了。

　　一时间，各地欢声笑语不断……

　　这几天，少天狼和小夯夯在大海山玩得开心极了。

　　她们装扮成“野人”爬到树上吓唬老鹰，然后被老鹰扇走了；

　　她们拿着自己做的鱼叉下河捉鱼，摔了好几个跟头，然后被一条大鱼撵到瀑布下面，意外抓到一窝大虾；

　　她们搭起帐篷，自己生火、做饭、做草鞋、做斗篷……直到傍晚才吃上饭；

　　她们向关大杉学习古老的箭术，打下几筐黑果子，然后帮四三三一起做黑果糖……

　　8月7日，少天狼鼓起勇气，决定带小夯夯下山，到苦瓜田找车，再把车开到工厂这里——

　　因为零食吃完了，她想回车上再拿一点。

　　关大杉和四三三在河对岸清出一片空地，给少天狼做“停车场”。

　　她们还用树叶、面粉和油混合杂草做了一种“烟团子”。

　　等少天狼开车上山的时候，关大杉会点燃烟团子，给她指路。

　　早上八点半，少天狼和小夯夯从黑果糖工厂出发。

　　二十分钟后，她们来到山脚的竹林。

　　少天狼屏住呼吸，脸色很严肃。

　　小夯夯坐在少天狼头上，咽了咽口水。

　　少天狼披着杂草做的斗篷，穿着杂草做的鞋，脸上抹了黑色的灰，左手拿消消剂，右手拿鱼叉——蹑手蹑脚地穿过竹林，走到山下。

　　“呼——”

　　少天狼站在大海城的郊外，松了口气。

　　她们今天没有看见大熊猫，也没看见病人，运气真好！

　　小夯夯说：“咕叽？夯夯……”

　　少天狼大声说：“当然可怕！就……就……比吸血鬼还可怕！”

　　“叽！”小夯夯想起“夯夯吸血鬼”的样子，打个哆嗦，连忙躲进少天狼的衣兜。

　　少天狼拎着鱼叉，穿过密密麻麻的草丛，扎死几只大蚊子，走进苦瓜田。

　　苦瓜田没有杂草，也没有蘑菇，绿叶层层叠叠，挡着粗壮的藤蔓。

　　苦瓜藤比前几天更加茂盛，又结了很多苦瓜。

　　“叽叽咕？”小夯夯问。

　　少天狼说：“上次能看见一点，现在看不见了，可能被挡住了吧。”

　　“叽咕叽……”

　　“没事，我做了标记！”

　　少天狼背着鱼叉跳上苦瓜藤。

　　新的辣椒粉特别辣，小六说可以用来赶虫子。所以少天狼前几天才在车底下撒辣椒粉。

　　这几天没下雨，风也不大，辣椒粉应该还在那里。

　　少天狼鼻子灵，顺着辣味很容易就能找到车。

　　车是找到了，但“停车场”跟前几天不一样。

　　飞车被苦瓜藤埋了大半，车头爬满绿色的小蚂蚁。

　　它们站在挡风玻璃上“工作”——

　　一个蚂蚁把口水抹在玻璃上，另一个就把一粒新鲜的苦瓜子黏在口水上；

　　有的蚂蚁排着队，搬来新鲜的苦瓜子；

　　有的蚂蚁负责找到晒干的苦瓜子，再用触角把它们从玻璃上撬下来，交给其它蚂蚁搬走……

　　整块车玻璃，黏了很多苦瓜子，就像一个晒场：大半的空地都晒了粮食。

　　少天狼：“……”

　　“夯夯！”

　　小夯夯叫了一声，从少天狼的口袋跳到车顶，趴在苦瓜的叶子上，好奇地观察绿蚂蚁。

　　蚂蚁不怕小夯夯，也不怕少天狼。

　　它们只是好奇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继续“晒”瓜子。

　　少天狼蹲在苦瓜藤上，苦恼地想：“这么多蚂蚁……车该怎么开走哇？”

　　思考间，她看到挂在腰上的瓶子，有了主意。

　　清水山的虫子和动植物都喜欢消消剂，这个绿蚂蚁应该也差不多吧？

　　少天狼摇了摇瓶子，对准旁边的苦瓜藤，用力喷了几下。

　　蚂蚁们全体一愣，然后触角动得飞快，立刻排队下车。

　　有用！少天狼眼睛一亮，扔下斗篷，跳到小夯夯身边，挥着鱼叉扫掉车上的苦瓜藤。

　　然后她蹲在车顶，用鱼叉撬瓜子——鱼叉都快撬断了，苦瓜子一动不动。

　　少天狼疑惑地说：“这不对吧？小狼我力气这么大，一个瓜子都撬不下来？”

　　她放下鱼叉，蹲在车头，弹出手套的爪子抠瓜子——瓜子碎了，剩下一点还是黏在玻璃上。

　　少天狼：“……”

　　“叽叽叽……”小夯夯笑眯了眼睛。

　　少天狼无奈地感叹：“这就是蚂蚁的‘科学’吗？真蒂呀！小狼我认输了。”

　　她眼睛一转，趁蚂蚁不注意，抓起鱼叉和小夯夯钻进车里，然后带着“满车”的苦瓜子飞走了。

　　有一条苦瓜藤沾了消消剂，变得绿汪汪。

　　绿蚂蚁在藤上聚会，每只蚂蚁都是醉醺醺的样子，还不知道它们辛辛苦苦晾晒的口粮被人带走了——连“晒场”一起带走了。

　　车玻璃黏着一堆种子，少天狼只能打开飞车的摄像光屏来看路了。

　　大海山的半山腰已经升起灰色的烟线。

　　少天狼认准那道长长的灰烟，慢慢飞过去。

　　小夯夯“挤”进车厢的保鲜柜，翻出一个大苹果，坐在仪表盘上美滋滋地吃苹果。

　　这时，飞车的仪表盘发出警报，红光闪烁。

　　飞车用低沉的机械音说：“嘀——本车电力即将用尽，请及时降落并补充电力！”

　　小夯夯吓了一跳，举起苹果跳进少天狼怀里。

　　飞车还在说话：“请注意，本车不能在行驶过程中打开充电模式，请及时降落到光线充足的空地。

　　“在此，本车建议：下次您可以打开‘光能充电驾驶模式’再开车，这样就能随时补充电力。”

　　少天狼疑惑：“两个电池都没电吗？”

　　飞车回答说：“是的，少总，您的备用电池是空的。”

　　少天狼更疑惑了：“你也叫我少总，是跟幺幺七她们学的吗？”

　　“是的，少总。”

　　“不对！你……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我……我一直会说话呀，少总。”

　　“那你前几天怎么不说？”

　　“我们又不认识，该说什么呢？”

　　少天狼：“……”

　　看来她的飞车是一辆有“人气”的车。

　　少天狼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有那个‘主芯片’！”

　　飞车说：“是的，少总，本车确实有智能主芯片。”

　　“那前几天，幺幺七她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你呀？”少天狼好奇。

　　“咕叽咕？”小夯夯也很好奇。

　　飞车沉默几秒，腼腆地说：“虽然身体拼好了，但我的反应比较慢，等到晚上主芯片才露出来……”

　　少天狼理解地点头：“因为你比较‘老’嘛，我懂，我懂。”

　　飞车有点着急地说：“少总，先不聊天，车快没电了！”

　　“哦，停车停车！”少天狼在大海山的山脚下面找到一块沙地，把车停下，切换驾驶模式。

　　“嘀——充电中，预计二十分钟后可以重新起飞。”

　　少天狼说：“这么快！小夯夯，我们下去玩一会儿？”

　　小夯夯举着苹果说：“夯夯！”

　　少天狼也去保鲜柜拿了一个苹果，边走边吃。

　　出来这么几天，她已经习惯有臭味的空气了。

　　这个地方离苦瓜田较远，地面除了沙子和碎石头，一根草也没有，倒是有几个很大的蓝色蘑菇。

　　往前走，多走几步就能走进竹林；向后退，多退几步就会撞到河边的栏杆。

　　沙地周围的草丛都是低低的，应该有人修剪过。

　　旁边这条河叫“清水河”，从大海山下来，穿过大海城，一直流到清水山；上游湍急，下游平缓，有几个鱼群。

　　小夯夯坐在一个大蘑菇上面吃苹果。

　　少天狼坐在岸边的栏杆上，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着水里的鱼，心想：“明天再去捞大虾吃……”

　　这个时候，非常突然地——

　　有个东西，长条形状，漂过小河的拐角，跃出水面，又“哗啦”一声掉进水里，翻滚着顺流而下，即将漂到少天狼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