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杀死计划》照苔

12、第12章

　　前台的架子摆了五颜六色的小册子。
　　城市地图、公共交通指引、旅馆五十周年纪念活动、旅馆餐饮、休闲游玩指引等等，最右侧还有一列明信片。
　　“你竟然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来的。”冯思尧摊开一份旅行册给她看。
　　“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暂时没计划去。”楚殷雀纠正她。
　　冯思尧没说信或不信，只是很中肯地提议，“去啊，这里的温泉挺出名的。你今天吹了一天海风，你这种外来的，保不准得感冒。”
　　旅馆接待员听着她的话笑，礼貌地介绍：“温泉离这里有小段距离，步行大约需要15到20分钟；后门有停放我们接送的车辆，您出示房卡就可以直接乘坐了。”他张开手指示方向，“乘坐是免费的，车程6分钟左右。记得要带上房卡，费用是在您退房时结算。”

　　“这里有写价格。”
　　冯思尧在电梯里还拿着册子，拉近一处给她看。
　　“等下如果你去还能泡上个把小时。”
　　她对楚殷雀低声说。等在她们前面的两人出了电梯，她悄悄道：“感兴趣吗？你的第一次体验由我赞助。”
　　虽然那个三位数在接受范围，楚殷雀还是认为现在的小孩太猖狂。电梯门开了，她边走出轿厢，边问：“那我得多嘴问一句，请问你这笔横财正当吗？”
　　冯思尧不禁大笑，问：“请问呢，哪里给我不义之财？”她搭着楚殷雀的肩轻拍，很正经地告诉她，“就是我有时放了学直接去玩了，又不想带太多钱在学校，所以小放一些在那里。”
　　“哦——”
　　冯思尧一听她这语气，又演上了，“你可是全宇宙第五个知道的人，听了可也要当没这回事噢。”
　　楚殷雀推掉她的手，亮起手机看了眼，迟疑了下还是问，“那你学校离这多远？明早怎么去？”
　　“明早？”冯思尧奇怪地看她，“今天星期六，我的老伙计。”
　　噫？好像有根弦，只是模糊的一刹，楚殷雀记不起在哪里搭错了。周六。她沉默了下，开口道：“行吧，那你考试加油啊。”
　　冯思尧偏过头，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可也没再说话。拐过小弯，楚殷雀从包里找房匙。她计划再说点什么鼓励性质的话道别，抬头见冯思尧领先几步，敲响了她旁边的房门。
　　？
　　冯思尧很快意识到失误，更加果断地按下门铃。
　　……
　　“你在做什么。”
　　楚殷雀踮着脚跑过去，极其小声问。
　　等了两次门铃房门最终岿然不动。冯思尧把视线投向一旁墙边的“看客”：“你们是不是不认识？”
　　“不认识。”
　　“哼……”冯思尧把眼珠一骨溜转，低头从一手的东西里特别拎出一袋，递向楚殷雀，“能帮我给他一个吗？作为中午的谢礼。”、
　　楚殷雀抿唇，走去开了房间门，冯思尧踌躇在门口张望一下，得到默许后跟着进来。
　　“门开着吧。”楚殷雀把灯都打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问，“不是当早餐的吗？”
　　“这是蛋糕。”冯思尧跟着她背后，看她把东西放到茶柜，告诉她，“给你们啊，一人一个。”
　　楚殷雀蹙眉，既诧异，又带着些许疑惑，说：“啊，不用吧。”
　　“说请你吃饭又没请着，温泉也没着，吃个蛋糕总可以了吧。”冯思尧翻了个白眼。用餐中途去结账的行为实在太差劲啦！ 即使她理解背后的用意，但不妨碍心里默默唾弃。无耻！
　　楚殷雀笑了几声，欣然接纳了。“哪个是给我的？”
　　“你看吧。你先拿呀。”冯思尧擦了擦眼睛，嘴角撇到一边，眼角还是泛出了隐忍困意的水光。她又擦了下，说，“一个巧克力，一个酸奶。”
　　她不知怎么用上了一种“我是天才”的语气。楚殷雀把蛋糕先放进冷藏。昨晚空出来的冰箱今天又满了。这一想，她扭过头对冯思尧笑了起来。
　　“干嘛。”
　　楚殷雀耸耸肩，回了个轻快的没有，“咩。”她说，“行啦，交给我吧，我到时就抓盲盒一样拿，会帮你送到的。”她捏了捏冯思尧的肩膀，走到床边拿出背包里寄存的物品，物归原主。“回去快点洗澡睡觉吧，祝你金榜题名。”东西都叫她自己拿好，楚殷雀催促她离去。
　　冯思尧听到她的的话，直道无聊，但脚是自觉的。楚殷雀在后面偷笑，说不送了啊，别走错了，帮我关下门。

　　回到她一个人，她看了眼时间，走去翻了翻行李箱，走进了卫生间。出来时，听到阳台有人在叫。她去开了灯。
　　“请问——”她打开窗，入眼就是冯思尧大大的脸。女孩咧开嘴笑了下。
　　“忘了告诉你，我接下来可能要换房，我妈说我睡觉吵到她了，换个套间。”楚殷雀听着她讲话，在笑，冯思尧一副无语死的样子辩护道，“不可能，我还住宿的。”
　　“噢，你是住宿生啊。”
　　“对啊。”她撇着嘴怒缓一口气，转声道，“我周五考完试了，你那天有时间吗？”
　　“有吧。”其实她也不大确定。
　　“晚上？”
　　“嗯。”
　　“那就约在‘洛奇’？”
　　楚殷雀问，“还是七点？”
　　“可以啊，完美，我我直接从学校过去。”冯思尧快速应下来，她往楚殷雀身后眨了眼，问道，“那个人还没回来呢。”
　　“没吧。”楚殷雀看了眼透光而安静的窗纸。
　　“嗐，对于广大生物来说，美丽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呢。”
　　轮到楚殷雀无话可说。
　　“你要睡了？”她问。
　　“可能……打算去个温泉。”楚殷雀答道。冯思尧比了个大拇哥，说“明智”。楚殷雀粗粗地听四周声音，低声道，“你妈妈没下班呐？”
　　“应该等下就回来了。”冯思尧说。
　　“嗯。”楚殷雀颔首。
　　“是不是想知道啊？”冯思尧微微仰起脸，眯上的眼睛弯起狡黠的形状。
　　“还没到想去打听的程度。”楚殷雀说。
　　“其实没什么啦，”冯思尧说，仿佛很干脆，只是音调的起伏稍加不同。
　　“其实吧——”
　　“——咱俩不熟。”冯思尧摆摆手，小声说，“就是，我妈喝错酒办错事了，然后她带我走了。”
　　大概原要整蛊作弄，还是过来得急，冯思尧房外的灯并未亮起，女孩全身藏于不太明亮的光线中，只有脸庞能全看清。
　　楚殷雀因这句话稍加踟蹰，冯思尧已接着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我爸应该过几天消气了。”她撇了撇嘴，棕黑的眼珠子往上转，“希望老冯好好道歉。”
　　“好吧，”楚殷雀便也跟着道，“我也希望老冯先生好好道歉。”
　　冯思尧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道：“没空理你，我赶紧去洗澡。”
　　“我知道，卫生间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楚殷雀很假惺惺地说。
　　冯思尧翻了个白眼，一个不文雅的语气词脱口而出。
　　“屁。”
　　“考试加油！”楚殷雀挥挥手。
　　“老土！”
　　窗就被带上了。

　　楚殷雀独自在室外的泉里待了好一会儿，起身时依稀不舍。头顶结实的藤架上爬着绿油油的不过分覆盖的藤本植物，为天空留了一大片空间，将绿叶本身映衬得生机愈发。就这样窝在泉中，眼前水气氤氲，听着隔壁泡池人的谈笑声，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虽然步出池子难免便会与寒冷碰上。
　　她沿着石板路走到一个出口，盘算着等下会不会回到室外。
　　开始就大致逛过一圈。园区深处似有开拓计划，侧边花园的小径半道写着“游人止步”，木栏围起后方，挂上的提示牌写明了原因。不过开放的区域已经足够独个探玩一番了。说起来，又不是水上乐园。她想着，路面忽然多了一层光。是白炽灯而已，可入眼分外柔和。她站在高处望，发现是旁边泳池的灯开了，沙滩椅上放着浴衣，池中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游动。把目光投往远几米的地方，她看见阴影里还有那位负责冷水区的工作人员。进来时楚殷雀问过时间，她很耐心地解释，只是冷天的晚上比较少人游泳，考虑到安全问题把门关上，但想游是可以进去的。
　　矮矮隙然的白气从池面升起，水是暖的。灯光的倒影随着涟漪泛起流连，撞入蓝色怀里，白色更加耀眼，却依然温柔，究竟是水吃了月光，还是灯丝采了月白。
　　那人很快往返一圈，楚殷雀转身走下台阶。
　　室内光线不那么足，池边放置鞋物的地方积了浅浅一层水，总让她感觉四周湿漉漉的。——也是哦，毕竟是温泉。想到这里她一笑。浴巾披在外，穿着泳衣，得不到披盖的双腿，被从地表熏起的寒气裹挟到。她都感到了丝丝阴凉。
　　但中庭的泉水设计蛮有格调。由石头堆砌起，有几分走进深山的既视感，靠着轻柔喷涌的泉水，一抬头又能看见暗蓝的夜空。在一个角落还有一个特别的长方形池子，三边有玻璃防风，池边种着花草。
　　楚殷雀想到一些美好故事同时，又想起了几个不太健康的典故。她捂脸，暗道思想之龌龊，自省同时果决转身，惩罚三日之内不得踏入此芳洁之地。
　　来了到现在没见到多少人，不知白天景观又是如何。而且大家看到池子里有人都会退出去找另一个。楚殷雀盐蒸出来，披回浴巾，装了杯温茶。不远处，几声开朗的笑声冲破石壁，一缕缕地混入分钟。
　　看来最晚还不是她。
　　垃圾桶无声无息，原来就匍匐在茶水机的脚边。周围没有滴落的水渍。不过，纸杯的回收地点在零储物柜旁的一个塑料筐。楚殷雀放进杯子，留意到之前的几个空杯已经不在原处。
　　四下倒无人。
　　只有地表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哦，还有拖鞋趿拉的啪嗒声。
　　返航了。
　　回去进口的路只要沿着房檐走，灯亮上许多，不再醺黄。这个位置的视野三面宽广，一抬头，路就随着浅忆里的模样一同映入眼。那里途经休息区，座椅旁驻扎了直线型吧台，墙上悬挂一排圆形灯泡。
　　据说，南边大陆一片草原和沙漠交界孕育和收留了世间最美的砂石，闪烁在灯中跳跃轻盈的光点有一瞬间令楚殷雀以为，有谁举手，把捻在指尖的细沙一小撮放进，让浩瀚相隔的灯光也在夜间，哼起星星的歌曲。
　　灯下一人在收拾桌面。
　　暗红工作服。她在工作，又像误闯的人，在这里该说相当于一个“路标”，可又似乎少了某种信念。
　　楚殷雀在犹疑。那里好似是出去的必经路；她们上一次见面并不算愉快。
　　不对的还是自己。
　　算了，她想了下。溜过去！
　　可惜她杵在原地太久，错过了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