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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疑云重重的康复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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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依寒在医院里静养了半个月。
入院时,她因精神力透支几近崩溃,信息素虽只是轻微波动,却足以让校方心惊。如今虽已能下床行走,气色也渐渐恢复,可精神力依旧不稳。校方担心她在康复期间失控,引发不必要的骚动,坚持让她继续留院观察。毕竟,作为高级Omega,她的信息素对Alpha的影响从来不可忽视。
罗婉清因战事未能赶回,只能每天通过全息投影与她通话。屏幕那头的关切一如既往,可每次通话结束,她心底的疑虑依旧难以散去。
她独自坐在病房的时刻,总会想起那天的事故。
安雪的机甲为何会爆炸?
她曾多次追问智脑赫尔曼,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根据赫尔曼的报告,系统在超载时丢失了关键数据,它能调出的仅是学院的记录,而上面显示顾清漪及时出现救下了她。可那段最关键的过程,却是一片空白。
顾清漪几乎每天都会来探望,带来学院的消息,也顺手带些日常用品。总是带着笑意走进病房,语气温柔地询问她的康复情况,看上去像是在单纯履行学生会会长的职责。
可她并不知道,顾清漪的探访从来不只是职责。那份复杂的情感,让顾清漪一次次情不自禁地靠近。
上次来访时,顾清漪口中说着欣赏她的才能,顺势提出邀请,希望她能加入学生会。可在心底,更真实的念头却是借此将她护在身边,同时也能更清楚地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她却对学生会没有太大兴趣,婉言拒绝了。
今天,顾清漪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学生会的工作其实挺有意思的,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没那个心思,只想专注学业和机甲研究。”
“不妨先试试,不合适的话,随时都能退出。”
“清漪,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
突如其来的冷硬让顾清漪愣住,意识到自己太逼迫,心中一阵愧意,语气放轻:“对不起,我不是想勉强你……只是希望你能有更多发展的机会。”
她的神色缓了几分,却依旧摇头:“心意我领了,但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顾清漪沉默片刻,终究只是点点头。此后的时光里,她不再提起学生会的事,只是安静地在旁边陪伴。
———
出院的那天,病房门被推开。
罗婉清身着军医制服走进来,见女儿正缓步行走,眼底的心疼几乎掩不住。
“依寒,感觉怎么样?”
“妈,我好多了。医生说很快就能出院。”
母女间刚刚有了片刻温情,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一个军装笔挺的女人快步走进来,靴声在地面上敲出冷硬的节奏,目光锐利而压迫,径直落在沈依寒身上。
是安雪的母亲,高级军官安琳。
“沈小姐,我有话要问你。”
安琳生硬地打断了母女对话,罗婉清神色一沉,立刻挡在女儿身前。
“安上校,你这是什么意思?依寒还在康复,你女儿此刻也在军方保护下接受调查,你难道不该先关心她吗?”
“罗中校,我当然担心小雪。但我现在是奉命而来,上级要我了解情况,你别拦我。”
“我理解你的立场,但再怎么执行命令也要考虑时机。军方让学生驾驶未经充分测试的实验机甲,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我只是问话,不是来找麻烦。这是军方的调查任务,我必须完成。”
“安上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为了加快进度,军方一再降低实验机甲的安全标准,才会让学生置身险境。安雪是你女儿,你就不怕类似的意外再次发生?”
“……怕又怎样?我是军人,命令当前,我别无选择。”
空气瞬间凝固,病房里压抑得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依寒感到一阵头痛,她不愿因自己引发冲突,却也无力打破眼前的僵局。
就在这时,病房门轻响,顾清漪缓步而入,深琥珀眼眸平静地在几人之间掠过。
“请两位稍安勿躁。”
安琳立刻转头,冷冷盯着她,眼神锋利如刀,带着几分不满与质问。
“顾会长,这不关你的事。”
顾清漪并未立刻回应,只是走到沈依寒身旁,站定。她微微低下眼,像是在仔细确认依寒的状况,片刻后才抬眸,神色平静却不退让。
“安上校,依寒是我的朋友,也是学院的学生。我不仅有立场,更有责任保护她。”
罗婉清静静望着这一幕,眼底的紧绷终于缓了些。女儿虽已达到出院标准,但毕竟不久前才经历过危险,她不愿再有外力把人逼向边缘。
“顾会长,你来的正好。此事你怎么看?”
顾清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在病房门外听见来龙去脉。她清楚罗婉清并非要她出面“庇护”,而是借她的身份与立场,让话更顺畅落下。于是转向安琳,目光不带锋芒,却也没有被那股军人气势所压。
“安上校,我理解您的职责。但依寒才刚达到康复标准,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此时追问,只会让她的状况再度恶化。若真要讯问,不妨等她休养几日。等她能承受,再由您正式记录。那时得到的内容,才会更准确。”
安琳眉心微皱,目光在几人之间流转,神色紧绷,似在权衡军纪与人情的分量。
片刻沉默后,她终于点头。
“好,我可以等,但只限几天。”
“谢谢您的体谅。”
顾清漪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客套与和缓。
安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欲走。手触到门把的瞬间,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沈依寒的身影,眼神复杂,声音也放缓了几分。
“沈小姐,虽然我不了解你救下小雪的具体经过,但仍要感谢你。那一刻,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沈依寒微微一怔,睫毛轻颤,随后轻轻摇头。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安琳微微低头,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情绪,或许是感激,或许是歉意。
“调查完结后,我会向上级汇报你的行为,希望他们能认可你的贡献。”
话音落下,她挺直背脊,带着军人特有的肃然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散在走廊深处。
顾清漪上前几步,轻轻拉开半掩的窗帘。阳光随即洒入,带着微尘的柔光斜落在病房洁白的床单上。先前紧绷得令人窒息的气息,也在这一瞬淡了几分。
光线落在沈依寒侧脸上,将她的苍白衬得愈发清晰。罗婉清的目光随之凝住,眼底交织着愧疚、心疼与自责。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紧,像是还没能从方才的波澜中彻底平复。
就在这份凝滞中,顾清漪缓缓走近,停在沈依寒身旁。
“别担心,剩下的事交给我。”
一句简单的话,却像撑开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沈依寒抬眼望向她,眼底的紧张微微松动,仿佛终于抓住了一根能让自己安稳的线。
罗婉清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是伸手握住女儿的手,掌心的凉意透进指尖。
“对不起,妈妈没能早点回来。”
“妈,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军医,有你的职责。”
罗婉清怔了一下,唇角动了动,终究没再多说。她转而望向顾清漪,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
“清漪,今天多亏你化解了局面,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依寒的照顾。”
“伯母,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依寒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轻声开口,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也带着某种不敢言明的期待。
“清漪……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对吗?”
“当然会。我们是朋友。”
说到“朋友”时,顾清漪轻轻靠近一步,指尖扣在她手背上。她却没去细想,只是怔怔望着对方,积压已久的阴霾与疲惫似乎在那一瞬被拨开,心底缓缓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几日后,她终于出院。军方的问询依旧严厉,可她明白自己记忆里仍有模糊的断层,于是对那些不清楚的问题始终保持沉默,从不贸然做出可能牵连他人的推测。
调查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逐渐陷入僵局,最终,安雪得以被释放。虽仍需接受一段时间的观察,但至少不再处于拘留状态。这个结果让她松了一口气,心里终于有了余地去重新面对学业与训练。
重返学院的第一天,她几乎立刻把自己埋进学习与机甲研究之中。实验室的光幕亮得刺眼,她沉在堆积如山的零件与资料里,用忙碌去填补心底的空洞。可无论多么刻意专注,总会有些不受控制的瞬间,思绪悄然游离。
尤其是,当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时。
顾清漪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学习上的难题,训练中的瓶颈,对方总能耐心解答,细致指点。那份关怀并不张扬,却如细水长流般渗入生活的角落。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开始习惯这种存在,甚至有些依赖。
然而,疑惑也随之滋长。
顾清漪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只是学生会会长的责任,还是另有原因?
每一次四目相对,她都忍不住揣测其中的意味。顾清漪的眼神里总藏着某种深沉的东西,像是一层雾,隔开真实,却又让人想靠近探究。可她也清楚,有些答案无法从对方口中直接得到。
夜晚,书桌上的灯光映照在书页上,她时常会走神。思绪像风中翻飞的落叶,无处停驻。
但有些事急不得,也问不得。时间终会揭晓一切,而在那之前,她能做的只有安静等待。
无论结果如何,她能感受到的,是被守护、被理解的温暖。那份温暖,正是她在漫长黑暗中久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