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缚--前尘》涓紫

21、第 21 章

　　“就凭你还构不成对我的威胁。”

　　这句话才说出口，泠呀就愣住了，只见一道耀目的血红光芒划过幽暗的通道，天白的身前出现了一本红色封皮的魔导书，竟然是唯一能与拉结尔之匙对抗的所罗门之匙，已经侵入胸口里的法器回应着魔导书的力量发出鸣动。

　　“听从吾之召唤，幽禁地底之囚，束缚一切生灵........”

　　随着天白的吟唱，原本幽暗的通道被金红相交的光芒照亮，适应于黑暗里生存的低等魔物纷纷退避，弱小的未来得及逃离的魔物瞬息消失于那光芒之中，原本麻木的伤口剧烈疼痛起来，脚底升起暗红色的藤蔓壮的怪物，将他身体紧紧勒住，泠呀咬紧了牙关，狠狠瞪着天白，拉结尔之匙闪动着幽蓝光芒出现，泠呀强忍着剧痛，快速使用拉结尔之匙与之对抗。

　　但是因为晚了一步，而被插入胸口处的锥形法器不断吸食自身魔力，泠呀的处境此刻极其不妙，他知道如今已是存亡关键，而那个人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痛下杀手，即使活下去伴随自己的也是无穷尽的绝望，可是还是不甘心就此死亡，一定要让这个人亲眼见证人间的毁灭，让他和自己一样堕入痛苦的深渊。

　　“泠呀，一切都结束了。”

　　天白缓缓抬起手来，注视着不远处的泠呀，那张苍白的脸上是自己所熟悉的倔强表情，深黑的瞳仁里透露着强烈的不甘和愤恨，他抬起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早已经下定的决心，如今真正要面对时，却不由得动摇了。

　　泠呀，仇恨我吧，而我别无选择，只有你消失了，这个世界才能回复应有的秩序，不容于世的恶魔之子啊。

　　“不会结束的，天白。”

　　泠呀用力挣脱出了一只手来，五指上凝结成尖利的冰刃，毫不迟疑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将深陷入体内的锥型的黄金法器拉扯出来，随带着扯下了一大块血肉，登时伤口处血如泉涌，他将伤口处冻结起来止住流血，全神贯注地抵抗着对方的攻击。

　　天白看见泠呀以自残的方式取出法器，眉头蹙得更紧，他知道自己不能手软，可是本来应该对准心脏的攻击，却不由得移开了些位置，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虽然不自觉地移开了攻击的位置，但是看见被血红的光芒包围住的身影，他不认为此刻已经消耗了大量魔力的泠呀还能存活下来。

　　天白，我不会死去的，现在身处在这个魔界通道，周围的环境对我有利，而你的迟疑也给了我这个机会。

　　“以血为誓约，隐藏于黑暗之物，现出原本的形态吧”

　　泠呀将手上的血液洒出，落在坚硬的通道表面上，魔界的通道开始扭曲变形，天白眼前出现一面巨型的暗色镜面，阻隔在他和泠呀之间，泠呀的气息并未随着自己的攻击而消逝，天白掌中再度凝聚力量，向那面暗色镜面击去。

　　察觉自己的力量进入镜面里，而周围的空间扭曲得更加厉害时，眼前一暗，天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出了魔界通道，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京都的某条街道上。

　　天白这才知道着了泠呀的道，泠呀借用自己攻击的力量，将这个魔界通道改变形态，形成保护自身的防盾，失去了这次击杀他的机会，只怕日后很难再有，不过这次对泠呀造成的重创，应该也够他受的，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召唤出上级恶魔来人间作乱了。

　　为什么能感觉到泠呀的气息，察觉到他并没有死，自己会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明明知道那个人会给人间带来多么大的灾难，无数次在心里警告自己要放弃不必要的情感，可还是软弱地被感情左右，关键时刻竟然会有犹豫不忍，以至于造成日后无穷无尽的祸患。

　　“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统帅，居然会为敌人感到心疼。”

　　天白自嘲道，不过对于魔界通道倒是有了些了解，并不算全无所获，天白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他知道自己和泠呀之间的争斗也许只是个开端，日后还有更多不可避免的战斗等待着自己，他不能再有片刻的松懈，也不能再像今日这样心软犹豫。

　　誊祈自漫长而甜美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床边站着的人见他醒来，端来了水递给他，向另一人道：

　　“他醒了，快去通知天白大人。”

　　听见天白这两个字，誊祈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他不敢去回想梦里逼真的情景，对于那位大人实在是太过亵渎。

　　很快誊祈就见到了天白，虽然拥有一张清丽的面容，却是个没有半分脂粉气，甚至透露着凛然威严的男人，誊祈不解自己为何会对他生出那样的绮念，想必是那魔物作祟。

　　“你体内的瘴气应该消除了，感觉怎么样？身体没有大碍吧？”

　　誊祈从床上站起来，低着头答道：“

　　“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还是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天白走近他身边，神色严肃，道：

　　“很抱歉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可能会令你无法接受，朝廷以叛逆的重罪对你进行通缉，而吴羽全族人都已下狱。”

　　誊祈抬起头看向天白，脸上的愤怒转为平静，道：

　　“从我决心要揭开无忧姬的伪装时，就不在乎自身的安危了，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到族人，那个恶魔不是当着众人的面露出原型了吗？为何陛下还会被它所蒙蔽。”

　　“世人总是被表象迷惑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你那样明辨是非的能力和坚强的心灵。”

　　“那恶魔似乎在每个人眼前都拥有不同的容貌，却是最能打动那个人的，从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它能化身成人类心目中最理想的模样来诱惑世人，我想我并没有心仪的对象，而又自幼修习吴羽氏清心术，情欲淡薄于普通人，才能看穿它的真面目，未受其诱惑。”

　　说完这句话，誊祈心里有些忐忑，他看向面前的人，不知道做过那样的梦以后，是不是就会受到那只魔物的影响了，为什么看见这个人，自己的心跳就会加速。

　　天白的神情有些惘然，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誊祈鼓起勇气问道：

　　“天白大人有心仪的对象吗?”

　　被对方那双幽暗的碧眸看着，誊祈又慌乱地解释道：

　　“我想知道只是因为要对付那只恶魔，还是没有喜欢的人好，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天白被他那慌张的样子给逗笑了，忍不住笑道：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呐”

　　誊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只见那昙花一现的笑容自天白脸上消失，微垂着头，暗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低声道：

　　“心仪的对象，喜欢的人，也许有吧，有一个恨不得能和他一起死去的人。”

　　天白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无忧姬时候的情形，坐在后位上那人的模样看来分明是泠呀，不过他知道那不是他，泠呀那个笨蛋是做不出那种娇媚表情的，天白知道自己是被某种魔法所蛊惑了，直到此刻，从誊祈口中得到证实。

　　只听见誊祈小声地喃喃道：

　　“爱一个人怎么会想到他死呢？这样也太奇怪了。”

　　是很奇怪啊，爱怎么会是如此冰冷残酷，仿若一个冰寒的深潭，没有丝毫温暖希望，只剩无尽的悲哀绝望，能给予对方的只有不断的伤害和最终的死亡，可是即使痛苦如斯，依然无法遗忘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