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溺》只会阿巴阿巴

27、第 27 章

　　“是。”利尔回答宁玖的问题，“听霍先生说，从他搬来这边开始养，差不多有四五年。”

　　利尔正在给这些蛇喂食，宁玖余光扫见都头皮发麻，奈何脚像被钉在地上，半点距离都挪不开。

　　“宁先生是害怕吗？”利尔问。

　　宁玖轻轻点头，勉强露出笑容：“你忙你的事，不用管我。”

　　手脚终于恢复力气，宁玖小幅度动了动。

　　房间就那么大点，没什么能转的地方。

　　角落放了躺椅和茶几，旁边堆了些书，看样子是霍禹住在这里时经常待的地方。

　　宁玖走过去坐下，怀中毛毯柔软，抱枕手感也刚好。他不知该说霍禹会享受还是愚蠢，除了那些蛇，剩下无论哪一样都像是宁玖会喜欢的东西。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是本E国出版的小说，宁玖看得半懂不懂。

　　霍禹似乎也没看完，宁玖翻到书签处，发现页脚处有两个小字，是霍禹留下的：无聊。

　　宁玖不知道霍禹是形容这本小说还是形容其他东西。

　　把书放回去时，有张纸从其中飘落，宁玖弯腰捡起来。

　　纸上是幅简单勾勒的素描，荒凉的街道，不知何人的背影。

　　和画室里那些作品一样，这张画给宁玖的感觉特别不适，他想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汇，没有生机。

　　这幅画看着毫无生机，宁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看懂画，也许是因为作画者的心情太过悲伤失落。

　　宁玖又翻开几本书，里面基本都有霍禹留下的画，场景多不相同，只有那道背影一模一样。

　　他似乎已经能想象出霍禹住在这里的日常，工作之外偶尔参加一次朋友聚会，休息日骑行去几十公里外的公园打发时间，总是去熟悉的那家餐厅。

　　回到家会待在地下室看书画画，陪他的是饲养箱里这群冷血且安静的生物。

　　宁玖当然能看出来，画上的背影全是他。

　　他想起霍禹从前送他的那本画册，里面那些画色彩明亮，会让人觉得温暖幸福。

　　他没法不自恋地认为，霍禹的变化和他有关。

　　一滴泪啪嗒落在纸上，洇开墨迹。

　　宁玖按按眼角，将纸重新放回书里。

　　那边，利尔清理完最后一个饲养箱，再整体检查一遍后，他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宁先生，您不出去吗？”

　　“我再待会。”宁玖道，“辛苦你了。”

　　利尔摆摆手：“这是我的工作。”

　　离开时，他小心将房门掩上，从门缝看见宁玖站在墙边，背影莫名和霍先生之前很像。

　　在利尔看来，宁玖算是这栋房子的另一个主人，所以他待在哪个房间都很正常。

　　只是他不理解，这位宁先生明明被蛇吓得脸色苍白，为什么还是要继续留在那里。

　　宁玖站在饲养箱前，一条白色小蛇慢慢爬出来，灯光下，浑身鳞片像玉石一般漂亮，眼睛也是很漂亮通透的红色。

　　他分辨不出种类，看久以后倒也没那么害怕。

　　宁玖心想，总不能他身上颜控这个属性对蛇也起作用。

　　手忽然被牵住，宁玖被揽进熟悉的怀抱，霍禹问他：“玖玖怎么躲这里了？”

　　“随便转转。”宁玖说，“我不能来这里吗？”

　　“你是不是以为我藏了什么秘密？”霍禹笑问。

　　“是啊，没想到是这么大的秘密。”宁玖道。

　　霍禹不经意扫一眼角落躺椅：“你看见画了吗？”

　　“什么画？”宁玖下意识否认。

　　“没什么，走吧，你不是害怕吗？”霍禹牵着宁玖往外走。

　　宁玖说：“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霍禹将门锁紧：“别嘴硬，小心晚上做噩梦。”

　　宁玖抽出手：“说了不害怕，你少瞧不起人。”

　　他也说不清为何，既心疼霍禹，又忍不住生气，气到牵手都不愿意。

　　“玖玖怎么不高兴。”霍禹道，“因为我去工作没告诉你？”

　　“你看错了，我没不高兴。”宁玖转移话题，“工作这么早就结束了？”

　　“给表哥帮个忙，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回来了。”霍禹说，“我又不是以前孤零零一个人，他还想随便使唤我。”

　　听霍禹这样说，宁玖看出他跟表哥关系很好。

　　说起来，霍禹从前跟谁关系都不错，他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的类型。

　　和昨天一样，霍禹又开车带宁玖出门。

　　这回去的地方游客比昨天的公园还少，几乎看不见人影，主要景点是一处瀑布，游客可以从瀑布后穿过。

　　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但实际……

　　今天风有些大，宁玖觉得他被湿润的水汽打了一巴掌，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多么狼狈，宁玖听见霍禹笑了一声。

　　“霍禹！”

　　“抱歉，我没看好天气。”

　　宁玖抹开脸上的水：“你肯定是故意的，就想看人出糗。”

　　霍禹弯腰在宁玖嘴角亲了一下，又慢慢加深这个吻。

　　耳边水声很大，轰轰隆隆，宁玖脸被风吹得很凉，只能感受到唇间那一点热意。

　　回到车上，霍禹打开暖风，又仔仔细细给宁玖擦干头发。

　　车上还放了两套新衣服，宁玖再次确认，霍禹就是故意的。

　　他们还是去的昨天那家餐厅，这家饭菜味道的确很好，是宁玖特别喜欢的类型。

　　听霍禹说，餐厅老板生意原本做得很大，后来觉得成天忙于工作的人生非常无趣，于是卖了公司回来弄个小小的家庭农场。

　　餐厅开门与否也全看老板心情。

　　昨天收到的浆果罐头还没打开，今天两人又收到老板送的蜂蜜。

　　听说是山里的野蜂蜜，老板还给他俩展示自己红肿的手指，说这是他为得到美食留下的勋章。

　　宁玖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两人回到家又是深夜，门外草坪损坏的线路不知何时被修好，亮着灯时，这栋彩色房屋仍旧是周围最显眼的。

　　宁玖晚餐时被哄着喝了半杯红酒，这会儿头有些晕，迷迷糊糊说了句：“阿禹，我很喜欢这里。”

　　霍禹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他让宁玖靠在自己怀里，等听见那声熟悉的欢迎主人回家后，他才输入密码开锁。

　　醉酒后的宁玖格外听话乖巧，这是霍禹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情。

　　被从浴室抱出来后，宁玖下意识搂住霍禹的腰：“好冷，别走。”

　　霍禹舔舔唇，宁玖这个样子，让人更想欺负他了。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把人搂进怀里，关了床头的灯。

　　凌晨三四点时，霍禹从梦中惊醒，他看向宁玖布满泪痕的脸，原来听见宁玖哭不是他在做梦。

　　这是又做了噩梦吗？

　　霍禹擦干宁玖脸上的眼泪，温柔喊他的名字。

　　宁玖慢慢睁开眼：“霍禹？”

　　“做噩梦了吗？”

　　宁玖想起梦中破败的街道，荒芜的山野，还有……

　　还有霍禹毫无生机的脸。

　　他慢慢楼上霍禹的腰，耳朵贴在他胸口：“只是梦而已。”

　　宁玖的语调像在安慰自己。

　　过了会，宁玖渐渐回神，他推开霍禹，心里羞恼得厉害。

　　他现在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还能因为一个梦就吓成这样。

　　“用完我就丢吗？”霍禹这样说，看表情却很是愉悦。

　　宁玖小声说：“对不起，我做了噩梦，不太清醒。”

　　霍禹以为宁玖做噩梦是因为白天见到地下室那些蛇。

　　“怕成这样为什么不说？”霍禹道，“回头我让人把地下室那些东西送走。”

　　“不用。”宁玖急忙道，“我害怕不是因为梦见那些蛇。”

　　霍禹想了想又说：“回头我让人来处理，等我们下次再回来，地下室就空出来了，我们做个影音室好不好？”

　　“不好。”

　　“是我不好，忘记给玖玖装个音乐工作室。”霍禹说。

　　看霍禹铁了心要把那些蛇送走，宁玖不赞同：“什么室我都不需要，你养了那么久，送走多可惜。”

　　“它们不是我的宠物，我只是帮冉柚忙。”霍禹道，“冉柚家里人见不得这些东西，他又爱买，最后只能求朋友们帮忙养。”

　　“这样吗，那你们这些朋友人真好。”宁玖说。

　　“去掉们，愿意帮他养的人只有我和郗冶。”霍禹道，“郗冶是为了帮心上人，我……”

　　宁玖追问：“你怎么？”

　　“我想着养它们也费不了多少功夫，还能打发时间。”

　　这是宁玖第二回从霍禹口中听见打发时间这几个字。

　　重逢之后，宁玖头一次问出来：“霍禹，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用旁人的眼光看，应该很好吧。”霍禹说。

　　宁玖垂下眼睛，那就是不好。

　　“玖玖也觉得我没事找事吗，明明什么都拥有了。”霍禹自嘲一笑。

　　“你别自说自话。”宁玖小声咕哝一句，“好像是有点没事找事。”

　　“宁玖，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本来就是！”宁玖看向霍禹，忽然怒从胆边起，跨坐在霍禹腰间，俯身使劲揉了揉他的脸，“蠢死你算了。”

　　明明已经开始新生活，却要被一个不值得的人困在过去，不愿意走出去。

　　霍禹原本老老实实躺在那任宁玖动作，闻言直起身子：“你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吗？”

　　宁玖差点歪倒，又被霍禹扶住腰，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过于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