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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Chapter 31.回忆之初 ...

  •   那是我与兰相识的一个转折。
      在春尽花谢的宁静小巷,树影婆娑。而那些深灰的影子则洒在我与白石身上,显得一丝诡谲。泪眼朦胧的少女站在强光下,带着难以遏止的哭泣。

      想要知道真相的人躲在阴影里,而希望隐瞒秘密的人,却被置于明亮之中。

      少女扭过头,即便下一秒,她发现面前竟是才刚结识的好友,抽噎也没来得及止住。石田兰低低「诶?」了一声,便匆忙抬手摘了眼镜,胡乱揉起眼角。
      眼睛红得就像兔子,再如何掩饰,今晚的这个场景,也必然在漫长的未来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魅影

      “兰……”我又轻声呼唤了一下。
      “阿…蜜?”她不确定,毕竟,我躲在花影里尚未现身。

      于是操作着轮子,灯光很快便覆上了我的脸颊,刺疼了我的双眼。我眯了眯眼睑,关切地望着她。
      要知道,现在这个她,绝不是印象中的石田兰——那个活泼、乐观的少女。

      那时候的我,曾预想过很多种可能:
      比如她会惊慌着转身,然后飞奔逃开;比如她续上方才的哭泣,用一种夸张地方式扑到我膝上,直到自己哭痛快。

      但她恰恰却做了一个让我略感刺痛的决定。

      少女回头避开我,她伸手又擦了一遍眼泪,然后转身,红着眼睛竟强笑着说:
      “真巧啊。”

      微笑的巧合?不,明明你在看到我们的时候,想要落荒而逃,可惜命运所赐,一切正中你最害怕的那个可能。
      ——遇上我,遇上一切认识你的人。

      “……你们是在…散步么?”兰转身,目光很快便扫到了我身后,已经从花影中走来的白石身上。
      想必身后的少年也是一头雾水,在我轻轻「嗯」了一声后,那位少年竟从我身后缓缓走向前,打断我们任何一方的对话,用一种轻松而舒适的语气,看向这位让我挂心不已的少女:
      “但我正巧要和阿蜜分开了。”
      “哎?”我扭头看向他,才发现少年脸上是惯有的温柔笑容。仿佛是面熟识对好友一般。而他,总具有这样的亲和力。
      “可以的话,请你把阿蜜送回家,好么?”

      他始终都是那种机敏的人,能在瞬间洞察面前人物的关系,并在下一秒给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答案。
      正如一年前的夏天,他携上被称作「圣经」的完美技艺,战胜了那位天才少年。
      ——或许是冥冥注定。

      我们都用一种震惊不已的目光望着面前的少年,而他只是温柔地笑,在夜风中,好似一首清冽的乐曲。
      “好…的。”许久后,兰终于答应下来,虽然这两个字显得异常苍白。
      “别勉强。”我连忙说道。
      “没有,蜜!”她忽然扭头,用一种略显坚定的语气小声反驳。
      “拜托了!”白石弯起嘴角,朝我们挥了挥手,转身便走进那些春樱,消失不见。

      ……
      那时的我们才刚认识一个月,关系尚未深到互诉衷肠。

      于是一路上,蓝紫的天空,熏黄的灯,隐于花枝。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她一手牵着阿八,一手带着我的轮椅。我则扶着车轮,缓慢行驶在寂静的花巷。
      地上堆砌的粉色,渐渐衰亡的春意,本就是忧愁的源头。

      但我们,却在很长一段时间,维持着安静。
      连空气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直到某个时刻,她忽然大声吁了口气,突兀得让我耸了耸身子:
      “好了,和阿蜜走了一会儿,我已经完全复原了!”
      “咦?”我奇怪地扭过头,看见她微微肿起的双眼,重又覆上印象中的爽朗笑容,不知是该相信还是怀疑。
      “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兰笑眯眯地望着我,“总之现在的石田兰,已经元气满满了!”她抿唇而笑,接着便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那几乎成了她与我之间,从一开始便培育起来的默契。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真正的死党便该执拗地继续询问真相。
      离开东京以后,始终都不敢深入了解一个人。我怕会为这个人所着迷,而故事最后,不得不分开时,则逼得自己泪流满面。
      所以一直都害怕询问,维持到平和便可。要知道在最初,我并未想过能和兰成为那样深刻的关系。

      “那最好不过了!”我接着她的话说到,多少有些普通朋友间的敷衍,“兰吃过饭了么?”
      “唔,吃了点,不过没吃饱!”
      “?”
      “饭吃一半跑出来了……哈哈哈!”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却已然猜出让她如此伤心的人是谁——大概该是她的父母了。
      “那怎么……”
      “没关系啦,一会儿去谦也家吃饭!”她笑着说完,见我一脸迷惑,终于解释道,“唔,那家伙叫忍足谦也,高我们一年,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啦!”
      “诶?”多少有些惊讶,毕竟不久之前,我们曾意外的有过一面之缘。
      “从小一起长大,还有他那个已经去了东京的堂兄,我们三个是青梅竹马!”
      “啊,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心里的惊讶尚未平歇。

      于是在这样一种气氛中,话题渐渐展开。
      时光从我们身边轻轻走过,就像那些隐于花叶的灯,可以闪耀如斯,也可幽暗得几近虚无。繁星嵌于幽闭的天际,春末夏初的夜晚,银河尚未清晰。而地面上的我们,却在很多年前,就用一种复杂过宇宙的心境,揣摩着这个世界。

      膝上的哥斯拉被白石落下,她睡得香沉,甚至连自己已然离开主人都毫不知晓。直到天空尽头,那些稀疏不少的粉色花朵间隙,大风满贯而入,吹落一片粉妆,迷得我们立刻闭上眼睛。

      在世界回归沉寂时,猫咪慵懒幽媚的一声「喵——」,便成为填补安宁的最美旋律。哥斯拉摇摇尾巴,蓦然间便从我膝上跃下,纵身跳上一边高出的花坛。
      知道那只小懒猫不会走远,她摇着尾巴走在绿叶边,却引得兰一阵惊慌。少女牵着阿八,急急转身想去追赶哥斯拉,动作多少有些不协调,但「咿呀」的感叹声却此起彼伏,将这个春樱飞逝季节涂上一层明媚。
      家门已在眼前,我扬起嘴角看向身后不远处,无奈喊着「喵酱」的兰,心里终于轻快起来。

      直到不久,远处踩着脚踏车的邮递员,蘸着那一格接一格幽黄的光,最终在我面前停下。虽然我疑惑的视线已经如此昭然,可他还是喘了一口气,扶着帽子匆忙询问:
      “请问…您是花田小姐么?”看出是经常为这一区域寄送信件的邮递员,我连忙点头。
      “真不好意思!”他立刻转身去斜跨的背包里搜寻,最终掏出了一只浅褐色的信封,“这个封信被我塞进包里的时候,漏到了布包破损的缝隙。今天准备处理掉那破包的时候,才发现这封信!”
      “是么……”我迟疑着接下他手中的信封。
      “看邮戳大概是一个月前的信了,真不好意思!”年轻的邮递员将脚踏车靠在一边的围墙上,人则朝着我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我慌忙抬手阻止:
      “没事的!我的话,应该不会有急件!”

      寒暄几句后,那位怀着歉意的邮递员,终于重又跨上脚踏车,在夜露中隐去。
      不远处,兰和阿八、哥斯拉玩耍起来。我微笑着扭过头,在路灯下,仔细端详起那已然皱了一个角的信封。
      「花田蜜收。」
      信封上如是说。

      但很快,我又发现,这封信是从东京寄来。因为邮戳上清楚标明它所辗转的全部地点,而最初的那个位置,则落在东京。
      渐渐忐忑起来,对这封信里的秘密心思复杂。
      一边是期待,一边则是恐惧。
      毕竟东京,那是我十六年来记忆最美、疼痛最重的地方。

      但手指已经迫不及待撕开了封口,在空气里留下一个淡淡的摩擦声。

      伸入,不是预想中的信纸。指尖是光滑的表面,凭感觉,那更像是一张相片。
      “相片?”心里疑惑地反问。

      直到这张照片被取出,在春风中上下摇曳了一下,却几乎将我好不容易掩藏住的往事全部唤起。

      那张让自己无限懊恼的最初作品。
      九年前的-「花见」,初识日本那樱花初放的震撼,在记忆之源印下这张相片,却因为一个意外,而让照片成为一片朦胧的粉。

      ………………
      …………
      ……
      眼泪已然止不住,我知道这张照片的所有人,却在发现纸片背后那行小字时,潸然泪下。

      ——「蜜,即便看不见,花瓣后面我们也笑着。不二周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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