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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天 ...


  •   采访结束后。

      格芮塔收拾好相机,将一应设备放回背包,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漏下什么东西后,她拿出座位底下的湿球衣,走到卡卡面前。

      奥黛特正在邀请他共进晚餐,“埃里克也在马德里,他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卡卡面露迟疑。

      “我很抱歉,”刚才那个问题确实有失职业道德,奥黛特真诚地表示,“请一定给我这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他正要摇头说没关系,经纪人先生已经大跨步赶过来。

      “格雷女士,恕我直言,这件事可不是您一句道歉就能揭过去的——”

      “是两句。”

      奥黛特问出那个问题前,小声跟卡卡说的那句抱歉,戴着耳机的格芮塔也听到了。

      她最初以为奥黛特是在为采访超时而道歉,不过看到经纪人先生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保利洛噎住,“不管是一句还是两句——”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亲爱的,你来搞定卡卡,”奥黛特朝格芮塔挤了挤眼睛,“而这位经纪人先生,可以麻烦您借一步说话吗?”

      保利洛临走前,还不忘给卡卡使了个眼色,让他千万小心,小心对方的美色|诱惑。先前他们两个在长沙发那边眉来眼去的,他可是全程看在眼里,他还真不放心留卡卡一个人单独面对这位助理小姐。

      卡卡没有搭理保利洛。他看着格芮塔说,“我接受格雷女士的道歉,所以——”

      而后者的声音同时响起,“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那件湿掉的球衣被递到他面前,接着是一支黑色马克笔。

      她像是一个真正的球迷那样,向他提出签名的请求。只是她的语气太过平淡,给人一种能签最好,不签也无所谓的感觉。

      而且她脸上也完全没有球迷们通常要签名时,那种溢于言表的激动期待渴求之情。

      卡卡无言地看了她两秒,接过球衣和笔,借助沙发扶手,迅速签好名字,再将球衣和笔一起递还给她。

      格芮塔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签名,上一次拿到他的签名球衣,还是九年前。那时候他的签名甚至还不是如今这个人人皆知的“KAKA”,而是最初的那个“CACA”。

      “需要合影吗?”他主动问道。

      “当然,”不过紧接着她话锋一转,“我可以把合影保留到晚餐之后吗?”

      卡卡垂眸,看她把玩马克笔,那支笔在她指尖灵巧地转着圈,一圈两圈——如果能转到五圈,他就答应下来。

      这个想法刚从他脑海里闪过——啪。她不小心用力过猛,马克笔飞出去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向他。

      四圈。

      卡卡捡起马克笔,捏着笔身尾部塞到她手里。格芮塔握住笔盖位置,他没松手,她只好轻轻用力往回抽——

      这个瞬间,他却扣住马克笔,反而将笔拿了回来。

      诶?格芮塔奇怪地仰头,看了眼卡卡。

      他皱着眉,换了个握笔姿势,然后,那支马克笔慢悠悠地,在他指尖转了一圈。

      五圈。

      他把笔还给格芮塔,这次她很顺利地接了回来,握在手心。

      “可以。”

      格芮塔愣了一下。

      “餐厅订好了吗?如果没有,我知道市中心有几家味道还不错。”

      在马德里的这半年,他虽然不常外出用餐,但皇马队内少不了聚餐,他去过几次,倒也记住了其中几家他觉得味道不错的餐厅名字。

      格芮塔报了个名字,“我们住的酒店楼上有家屋顶餐厅,味道挺好的,风景也不错。”

      她的平安夜和跨年夜都在这间餐厅度过,自从被惠勒先生收养后,这些年习惯了家人的陪伴,第一次一个人跨年,马德里的夜景多多少少治愈了她。

      卡卡点头,跟她约定好时间。

      奥黛特还没回来,格芮塔把球衣和马克笔塞进背包隔层,穿好大衣,把帽子扣到脑袋上,再拎起相机包,“我去车里等她。”

      “我送你。”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接那个看上去分量不轻的相机包。

      “我自己来就好。”格芮塔手往后躲了一下,没躲开。

      他把相机包接过来,“别担心,我不会故意把它摔在地上,也不会趁你不注意偷偷取出相机存储卡,我说我接受格雷女士的道歉,是真心的。”

      格芮塔略感意外,他在她面前,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长一段话。

      而且,他这是在开玩笑?

      她抬起脸看他,都会说笑了,他现在心情应该不错吧?

      察觉到她的目光,卡卡低头和她对视。

      一秒两秒。

      格芮塔率先错开视线,嗯,是不错,还会放电了。

      她抬手把帽檐往下压了压,低头间看到自己身上这件新球衣。想也知道,肯定是他让经纪人去拿的,她还没跟他道谢呢。

      “你也不用担心,奥黛特不会把那个问题剪进去的。”她保证道。

      那个问题。

      卡卡还在看她,闻言目光稍顿,“走吧。”

      他们离开接待室,往停车场走。

      外面很安静,直到走出这栋建筑,远处球场上球员们训练的声音才顺着风飘过来。

      格芮塔裹紧了大衣,不由得加快脚步。

      她刚刚还在疑惑,怎么他们刚走出楼道,卡卡走路的速度就突然变快了起来,她不得不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

      现在被冷风一吹,她恨不得再走快一点。

      她至少还穿着大衣,卡卡穿得比自己还少,肯定比自己更冷。

      是该走快点。

      可走着走着,格芮塔忽地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要保持体温的话,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知道怎么走。”

      她说着就要去拿相机包,卡卡换了个手拎包,没给她。见她停在那里,他也止住了步伐,站在她侧前方,替她挡着风。

      格芮塔也知道这样站在原地,单纯浪费时间,因此有些着急,“我说真的,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你不是说要保持体温吗?”

      当时那种情况,保持体温只不过是他随口扯的瞎话。她竟也记住了,还当真了。

      她戴着帽子,卡卡偏过头才能窥到她脸颊。短短几分钟,她脸上已经被冻得失了血色。

      想摸摸她的脸。

      不久前的那个午后,在惠勒先生家的后花园里,正如此时此刻所想的这般,他用指尖触摸过她的脸。

      但当时的他什么都没有想。

      可是现在,他动了动手指,插在衣服兜里的左手慢慢握成拳。

      他们站的地方,不远处就是皇马一线队的训练场。

      有几个球员正坐在场边休息,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这会儿见他们停下脚步,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卡卡。

      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拖长了音调。

      哪怕隔着大半个空旷的草地,球场那边还有其他球员的打闹声,可这声“卡卡”还是清晰地被风送了过来。

      格芮塔听到后,松了口气,“有人叫你了,你快过去吧。”

      卡卡没动,头都没回一下,虽然他已经听出是谁在喊他。

      他对格芮塔说,“你再不走,我不介意抱你过去。”

      格芮塔登时睁大了眼睛,藏在帽檐下的脸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原来他心情好的时候,是这样说话的么。

      “……谢谢,不过我还是自己走吧。”

      话落,她几乎跑了起来。

      卡卡大步追上她,继续走在她侧前方,偶尔随着道路转弯,他判断着风向,始终替她挡着风。

      慢慢的,格芮塔也察觉到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看着走在前面的卡卡,她词穷了。

      停车场终于到了。

      车钥匙就在她大衣口袋里,她先拉开车后座,等卡卡把相机包放好,她迅速坐进驾驶座。

      关门前,她又说了声谢谢。

      隔着车窗,卡卡跟她挥手告别,没多待,很快就转身走了。

      在他即将走出停车场之际,格芮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别忘了晚上九点,我在、我们在酒店餐厅等你。”

      他脚步没停,回头看了眼。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她探出脑袋,右手摆动着,在跟他挥手。

      卡卡笑着回应她,“到时候见。”

      一阵风吹过,把他的声音吹散了。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不过没关系。他继续往前走,拐过弯,停车场在他身后越来越远。

      他回到一线队的训练球场,在场边捡起一件羽绒服,也没管是谁的,直接往身上一裹。

      C罗老远就看到他,等人走进草坪,他用脚后跟轻磕了下足球。

      黑白色的皮球贴着草皮滚过来,卡卡不想动,全当没看见,自顾自在场边坐下来。

      古蒂转头,看到是卡卡,扬了扬眉算是打招呼。

      卡卡回了个微笑。

      他身上的羽绒服,有点眼熟,古蒂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果然他的衣服不见了。

      傲娇金狼当即出声提醒,“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他说的自然是西班牙语。

      卡卡的西班牙语目前正在迅速进步中,再加上葡语和西语之间有很多相通之处,日常交流基本没问题。

      对于古蒂来说,他和这位去年夏天才从AC米兰转会皇马的巴西人,私交甚少,可以说是单纯的队友关系。

      不过卡卡的好脾气有目共睹,单就脾气而言,皇马队内就没有不喜欢卡卡的,古蒂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论球技,古蒂这个纯粹的马德里主义者,更看好和他同期转会,但球技更全面的葡萄牙人。

      “怪不得有点小。”

      卡卡说着还动了两下肩膀,意思很明显,是在说衣服肩线窄了。

      “嫌小别穿。”

      论嘴损,谁能损得过他金狼古蒂。

      他瞄了眼卡卡的腹股沟,“就算练出了大膀子又有什么用,该受伤还不是照样受伤。”

      听到他提到自己的伤势,卡卡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以前在米兰的时候,他和队友之间经常互开玩笑,和谁关系好,互损起来也越厉害。

      他曾经在某个电视节目上,公开打趣说加图索是米兰队内最丑的人,而他的脖子也曾多次遭到加图索的毒手攻击。

      大家都是男人,拌几句嘴无伤大雅,哪怕真的动气了干起架来,隔天也能握手言合。

      “你心情挺好啊。”古蒂打量着卡卡。

      这位巴西球星向来是个爱笑的人,也从不吝啬展示他的笑容,就是近来笑得少了。

      婚姻啊,古蒂想到自己,他和阿兰查也是去年结束的婚姻关系。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大半年过去了。

      心情好么。或许吧。

      卡卡自己也说不上来,他躺倒在草坪上,看着古蒂那颗金色的后脑勺发呆。

      他记得,小时候格芮塔的金发颜色也很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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