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补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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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应着他那句话一样，公交车缓慢地停下，车窗上慢慢有了些雨珠。雨丝渐渐，公交车配合着车内略微嘈杂的人声，播报着那句“中心路到了”。
“那你……”牧新似乎有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话就好像是自己蹦出来的，“你现在好点了吗？”
“……”许知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牧新一下反应过来刚才问了什么，又说：“我的意思是，下雨为什么不打伞？”
许知霖大概是无奈至极到笑了下，“下车吧。”
牧新脑子很乱。刚才没说出来，他是觉得许知霖的话很怪的，但私心里又觉得，许知霖不太可能有他设想的什么经历。
牧新跟着下了车，原来外面只是有点小雨，只是刚才车子行驶，导致车窗上拍了不少雨滴。
不远处的地铁口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推出伞来卖，牧新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两把，都是透明雨伞。
伞面雨滴变得密密麻麻起来，牧新也把另一把交到了许知霖手里。
“先撑上吧。”
许知霖接过，迟迟没再有动作。
牧新上前替他撑开，“怎么了？”
[不是那一把，我的那把伞，应该拿不到了。不过也好，也许说明你不会再经历一次那只是。]
牧新不太能理解，自己不是把伞还给他了吗？
“回去后，可以在伞上刻一下名字吗？”许知霖问。
“我有其他的啊，改天送你？”
许知霖摇头，“我喜欢这个。”
不理解，但牧新尊重，“也行，快拿着。”
“对了，你刚才的话可以再说一下吗？”牧新强行无所事事地看着车来车往的路口。他想问许知霖，是不是没表达清楚，或者干脆一点，有什么搞错了。
许知霖撑着伞，收回了盯着牧新伞面的视线，说：“你之前和我说，你出事那天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四。”
“我那天刚好看了时间，在前一分钟，十二点三十三，等我走过去的时候应该也是三十四。”
“你什么时候也……”牧新一下闭嘴。即使他有半部剧本，他也根本不知道许知霖以前经历过什么。
牧新自己倒是不太在意，但是之前稍微提起的时候，许知霖好像都有点不自在。牧新会观察这个人，得出的结论是他有点神情紧绷，有点不安他又说，怎么会这么巧。
许知霖好像从来不会表露自己的内心想法，就像牧新刚才说的，许知霖需要一个发泄渠道。
想通，牧新笑了下，然后点头，“对，我说的，这些都可以和我说。”
牧新又看了眼十字路口，重重呼吸一下，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这在很多时候只是一句苍白无奈的话，牧新同样是这样认为的，但许知霖这个时候或许就需要这么一句话。
话落，牧新收获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有点紧，他甚至觉得许知霖抱着他的身体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
牧新想像不久前那样，拍拍许知霖的后背，或者摸一下他的头，那样也许能安抚他，但半天也抽不出一只手。
不愧是主角，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回个礼而已，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实诚。
[我承认我冲动了一点。]
牧新闷哼一声，不想听主角的破碎风抑郁碎碎念，他希望许知霖开心一点，“都会好的，不是都说不要拘泥于过去嘛。”
刚想再说点什么，牧新脑内又一次出现如同坏掉收音机一样、拉长的耳鸣声，眼前好像闪过一瞬晶莹的蓝色光影。
他晃了晃脑袋，突然觉得眼前许知霖的样子有点模糊起来……或许又是后遗症搞鬼。
“雨下大了。”牧新看着许知霖身后的马路被浸湿，忽然说出这一句。
很快牧新意识到，自己又听不到许知霖的心声了。牧新更加确定，这个读心最大的bug就是在许知霖本人都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的时候，这一切就会变成杂音。
许知霖松开了他，转身盯着路面。
雨渐渐大起来，许知霖说：“我的人生其实很短，但每次都好像和雨有关。”
就像名字一样吗。牧新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他这个名字应该是许素洁取的。
虽然不理解许知霖为什么会把他带到这边的路口，牧新一点也不恼。他的话很怪，但牧新觉得自己本来也是一个有很多奇思妙想的人，是不该那样去说许知霖的。
于是他顺着许知霖刚才的话说：“不是哦。”
“你不记得了吗，分班后我们第一次见那天还很热。还有我重新回学校，再看到你的时候，那是好几个雨天之后的晴天。”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其实可以把遇见我这件事，加入到你的人生经历里面。
牧新有些忐忑，因为他的话好像有点低级，好在看到许知霖点了头。
这一程没有目的，牧新也没问。
许知霖一直在解释，说：“我上一次是想带你来这边的，但你可能会失望。”
虽然解释了牧新也不懂。
牧新只说：“不会，人不一样，去哪都是不一样的。我说过，你不要觉得你的生活无趣。”
一会儿后，牧新有点担忧，“但这里我们就不要来了，你其实也不愿意来吧。就算是因为一时冲动，也不要做不喜欢的决定。”
“不是不喜欢啊。”许知霖回头看他一眼，很轻地摇了摇头，“冲动的那一瞬间是不会有太多想法的。”
“你们说话一定要搞得那么不通俗易懂吗……”牧新悄悄吐槽一句，注意到许知霖的表情又笑笑，“嗯，说的太对了。”
[算了，是我不对在先。还愿意跟着我瞎折腾，也辛苦了。]
牧新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大度，跟着他跑那叫打江山，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却见许知霖已经不在原地，转眼就到了前面的一家店。
看了下时间，并不多，牧新还不想让主角在难忘的高中阶段再提上一段难忘的迟到经历。
他追过去，发现是一家干果炒货店。许知霖手里抓着一把板栗搓了搓，随后一并装进了老板递来的纸袋里。
下一秒牧新获得手持道具，刚出炉还烫着的板栗。
“是我刚才无理取闹了，这个算补偿，可以吗？”
牧新已经捏开了一颗，“可以啊，我很喜欢，好久没买了。”
许知霖稍微有点庆幸。他对牧新知之甚少，只是因为一点自认为的缘分，他就毫无负担地接受着牧新的好。也幸好，他有了机会去了解更多这个人。
“下次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告诉我。”
想到之前给的小玩意儿，许知霖有了点迟来的后悔，“如果需要的话，都可以说。”
牧新答得飞快：“没有没有，我这个人无欲无求。”
许知霖有几个钱啊，自己这个败家子怎么好意思找他要东西……
“那，等以后吧。”许知霖好像有点无奈。
[算了，先由着他吧。这么久了，我应该有点信心，至少，稍微再靠近一点，这样才能支付得起所有的代价。]
牧新一听，自然是不乐意的。搞到最后，自己之前的努力在许知霖那里全都成了需要明码标价的，需要还的东西？
确实，一开始他是带着日后抱许知霖大腿的想法，但人一直都是一个不停变化的生物啊。
牧新现在就只是想看他好好度过这几年，以后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牧新忽然指着路边撑着伞的糖葫芦小贩，“就……要一个吧，一个就好，甜的吃太多也不行。”
许知霖稍微有点愣。
[有件事这几天一直都想问。]
牧新无辜地笑着。
[他怎么好像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牧新笑不出来了。不愧是主角，就连这种需要上帝视角的事情都能想到个大概。
给他一两句剧本原话，他估计都能推出过程。
好在许知霖什么也没有问，牧新很庆幸他仅仅只是一个内心活泼的小男孩。
教室里，牧新把糖葫芦一颗颗地隔着塑料取了下来。原本想好心给周围人分一分，突然看到许知霖淡然盯着他手的眼神。
……莫名地，牧新生出了一股怂。
他最后只给许知霖拿了一颗，一整个下午上课认真得要命。
牧新其实不太相信许知霖也出过车祸什么的，但自己毕竟不算了解他，不敢就这么断言。想问，但这个问题无论对于谁来说都不合适。
尤其许知霖绝对不喜欢这个话题。
牧新想不通，最后也不去折磨自己，就当作许知霖说的那样，一时冲动。
可能在那边，同样的雨天里，发生了什么让许知霖能记一辈子的大事而已，不一定就是车祸。
第二天的月考，牧新在最后一个考场。
一中月考都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排名拉的考场，但即使是最后一个考场，里面的人大多也是书不离手。
牧新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学校会有一群整天就想着如何霸凌同学的人。是每天的作业不够多吗？还是休息时间太长人太闲？
一个都不成立，他们每天被各学科疯狂压榨，正经上课的时间都不够用，似乎没有人会闲到去霸凌同学。
牧新在心里长长叹一声，觉得作者也许没上过高中，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学生都怎么样。习题都刷不完，竟然会去霸凌同学，不合理。
先考的语文，做来做去都是那些题，这一点牧新还不至于因为缺课而大脑缺失。
题目应该是学校自主命题的，作文让写社交媒体与真实社交。他想着，如果许知霖能把写作文会用到的那些论证方法用到现实生活中，或许别人发现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也不会再针对他了。
……不成不成，这样好像是受害者有罪论了。
一天拉完所有考试，晚上综合科考完，学校充斥着来自全体学生们的哀怨。
绕是牧新这种平时就活泼得不行的也半蔫，尤其赶回教室后发现几乎所有人又在对答案的时候，心更烦。
但许知霖偏偏也在。
是了，许知霖现在并没有经历任何被霸凌的桥段，和他们关系稍微好一点也正常的。对个答案而已，正常的正常的。
在旁听了一会儿的牧新最后忍不住加入，他毕竟暂时还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和许知霖确认了最后的选做题的答案后，牧新表面十分淡然，其实内心已经飘起来了。
考完试的最后四十五分钟，学校是广播通知让他们回教室上自习，这种时候自然是祝影来出场。
对着一群霜打茄子，她温和地咳了两声，“今天提前放学，大家先走吧，回家回寝室的全部早点休息。”
乱哄哄一团，她赶紧又说：“明天冬运会开幕式八点，前面的早读没取消啊，还要来。”
“跑慢点——还有，项书淮同学赶紧安排今天的同学打扫——”最后实在没看到项书淮同学，她又摆了摆手，“算了，都早点回家。”
走廊外的项书淮站了起来，对着按住他的明宇差点打起来，“我尽职尽责英明一世，今晚都毁了……”
明宇安详地看着面前跑过去的同学，“项书淮同学，做人呢，要为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项书淮指着明宇悠哉往宿舍那边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出来，“他就这样，他总是这样，什么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其实只是想毁了我的一世英名！”
牧新忽然觉得项书淮全书最恶，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揣度人心。若不是今晚到他打扫卫生，他也要谴责明宇了。
“好了好了，你今天肯定也累了。”牧新随口安慰他，回头对着许知霖招招手，“快点啊，趁现在校门口人不多。”
“……新新。”项书淮极速跟着，并幽怨道：“你只爱老许不爱我了，我们之间说散就散。”
“……没爱过，谢谢。”牧新又对许知霖解释：“他嘴就那样，你不要被带偏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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