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笼中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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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衍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轻应了一声。他摸向空荡荡的口袋，心中不免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早已习惯，习惯被背叛与离开。
早已习惯这种刀尖舔血、相互猜疑的日子。
他把目光垂向江祈的手腕，还没有印记。
好，但也不好。
桂花糖的数量的有限的，不被诅咒也可能会被耗死，必须尽快想到破局之法。
“今天你出去看看有没有菜市场一类的地方，越热闹越好，听听她们都在说什么，重点关注卖鱼的。如果可以的话再去乌鸦集市看一看。”
他对莫永的事情只字未提，“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江祈做了个OK的手势，又在纸上写：那你呢？你不去找乌鸦吗？
谢知衍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给了一个残忍的答案，“找了也没什么用，也许这个游戏本身就没想让我找到我的那只乌鸦。”
江祈顿时怔住了，手中的纸有滑落的倾向，谢知衍轻而易举地读懂了她的困惑。
“是游戏总归有通关方式，就算心里恐惧也不能怎样。人都在这里了，除了面对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江祈重新振作，她从口袋里掏出四块糖，这是莫永早上尚未来得及拿的属于她的那部分，也是两人剩下的所有糖。
她分出一半给谢知衍。
谢知衍也没客气，收下两颗糖。
“下午的时候，贾婆婆会去集市给周边的被诅咒者发糖，暂时不要试着去抢那些人手上的糖，可以看看贾婆婆那儿是否有剩余的合适的糖。”
【主播为什么不尝试去掌握做糖的方法？有很多副本都是这样的形式，虽然冒险，但总比等死强。】
【楼上的是不是忘了，贾婆婆那有人护着，你没法打探方法，其次你想要跟踪她回去偷学也是不可能的，她在黄昏时刻发完糖，回家天都要黑了，这时候跟过去回不到民宿也是会死的。】
江祈身上只有两颗糖，晚上需用掉一颗，现在还不能去涉险。
“但如果没有，我们就必须得去抢糖了。”
无论如何，起初的五颗糖都是不够用的，这个副本在逼着玩家去冒险。
她比了个ok的手势。
*
民宿老板擦拭着乌鸦木雕，盯着面前这位来者不善的客人。
谢知衍静下心来，试图屏蔽耳边的声音。他动笔写下了万年不变的开头。
——今天是几月几号？
老板将木雕安放于身侧的柜子上，才拿过谢知衍递来的纸。
片刻后，像是刀子刻出来的血子，5月20日，呈现在谢知衍面前。
这么算起来刘老头出于诅咒第四天。
谢知衍再次提笔。
这个村子虽然沿海，但因为守灯人的存在没有人愿意靠近海边，这一点他昨天已经证实过了。可早上却听见有人喊卖鱼，刚抓的。
这并不正常。
——老板，晚餐可以吃到鱼肉吗？
——客人，我们这很早就已经不提供水产了。
意料之中。
——那有什么地方可以买到鱼吗？
——村里没有人卖水产。
谢知衍没有思考太久，翻到下一页随便勾画几笔，然后又翻了回来进行下一个问题。
——村里有霁姓人家吗？
老板没有一丝犹豫地否认，当真是应了无人记得四字。
谢知衍垂着眼，笔杆一下一下戳着桌子。下一秒，黑色的爪子采在了他写字的纸上，占据了他大部分视线。
他抬起头。
是小婧，又不像是小婧。
乌鸦闪烁着猩红的眼，审视着他。
【我糙，你们看主播的后背！】
【还有他身后！】
【主播要完蛋了。】
洁白的衬衣不知何时烙印上暗红色的乌鸦印记，醒目的霁字流淌在血色中，笔画如同血泪般下滴。
守灯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
“谢、知、衍。”
声音似从耳畔起，又好像来自遥远的过去。小婧踩着谢知衍的手背，留下一道抓痕，飞向守灯人的肩。
漆黑的斗篷在回眸时照入眼里，随风流动，传说中的守灯人好似虚无，只有风凭借有形的斗篷塑造着她。
从身形到样貌，再到名字。
都不过是刻印了一句话。
“无人记得我。”
守灯人按在他的肩上。
血色绽放在谢知衍的瞳孔里，接着复刻到他本人身上。
*
副本外，游戏大厅的电子大屏一个接着一个迅速切换着通告，直到整个大厅里所有的屏幕更换信息完毕，机械的女声响彻大厅。
【检测到副本难度系数出错！】
【检测到副本难度系数出错！】
【检测到副本难度系数出错！】
鲜艳的红闪烁着，脚步与言语声瞬间消失，这则通告将大厅里全部的视线都集合起来，惊讶，麻木，看戏的神情在不同人的眼神中体现。
【副本名称：笼中鸟】
【副本原等级：C】
【重新进行评级中……】
“C级副本？是新人副本吧？这东西居然会出错，那帮新人真是倒了霉了。”
“也不知道是这个副本本该是什么等级。”
“不是吧，你们是刚进这个游戏没多久吗？连笼中鸟都不知道，这个副本死亡率目前是百分百，无人生还，以至于游戏封禁了这个副本好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现在又放出来了。”
“啊？那等级重新评定肯定不止C了吧……”
“是啊，说不定要请修正官呢。”
“修正官去了也没什么用，那群人基本上还是要死的。”
一枚铜钱抛至空中，被一只手稳稳接住。青年顶着一头白发的短发，肤色白皙，笑起来眯着眼，似乎是被刚刚听到的对话勾起兴趣，然后拿铜钱缓缓拨动着缠绕手指割断虚空的细线。
他身后的暗处，有一人披着黑袍缓缓走来，周身隐隐散发的怒气足以说明主人的心情不太好。
不过他偏要火上浇油，衍不高兴就是他最大的高兴。他动了动五指，那些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牵动，“衍大人这是怎么了，刚刚私自去了某个副本，没见到想见的人？”
铜钱再次向上抛起。
一道红光闪过，铜钱从中间被匕首划开，青年从中间的划痕看到那双藏在鬼面里具有杀意的眼。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他挑了挑眉。
衍的冷笑声中含着警告，“白泽，如果你实在闲的没事干的话，可以去那里喂乌鸦。”
看来心情真的很差。
白泽见好就收，他还没想彻底激怒这位鬼面阎罗。他举起两只手，低声道：“陛下，我投降，不过衍大人要小心，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祂的监视下。”
匕首飞速地在主人掌间转圈，空气中响起锐利的声音，随后在虚空中以人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留下两道红色的痕迹，紧接着，虚空被撕裂。
“祂发现了能怎样？”
相反，他不去才会令祂起疑。
衍头也不回走了进去，“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副本《笼中鸟》，载入中……】
*
江祈已经在白鸟村里逛了两个多小时，菜市场倒是有，大多都挺寻常的，只是价格贵了些，放在在这种情况下很好理解。
但，没有卖鱼的。整个村子里，没有一处卖鱼，别说是鱼，甚至只要是和水产有关的都没有。
谢知衍提到卖鱼必然有他的原因。江祈边思考边走向乌鸦集市的方向。
突然间，她想到些什么，连忙翻找当时记录莫永所听到的东西记下的笔记。由于谢知衍发现房间会复原的缘故，她一直把这些线索带在身上。
纸张有些皱巴，她随便找了个树干铺在上面捋了捋，然后再次朝着乌鸦集市行动，同时一目十行地搜索起来。
最终，她找到了她想看的东西。
【卖糖】【三元一包】
她当时把这两个关键词并没有放在心上。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注意力被名字和黑鸦的叫声转移，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莫永的突发状况打断了她和谢知衍的谈话，于是这两个词被她忽略掉了。
直到她今天逛遍白鸟村所有的小摊，都没有糖在售卖她才意识到这点。
难怪谢知衍当时会那样问。
不知不觉，江祈已经来到乌鸦集市的门口。
“祝您找到属于您的那只乌鸦。”
乌鸦守卫的话一字不差进了江祈的耳朵，令她滞在原地，瞳孔一缩。
她僵硬地抬起手腕，腕间不知何时浮现了乌鸦印记，这代表着诅咒的降临。
什么时候？
明明早上还没有的。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现在要搞清楚今天是几月几号？
“不！”
“你不能抢走他们的糖！”
江祈不明所以地转过头，耳畔炸出了猛烈的咆哮，她立即捂住了耳朵，看向前方。
贾婆婆护着自己的篮子，像是与什么人争吵，他们周围的村民暴动起来，爬动，扭曲，怒吼，追逐着一个逃窜的身影。
江祈眯起眼，那身影似乎是莫永。
她还没收回视线，脚腕便感受到一股力，她毫无防备地被一只手拽回去，摔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让莫永回头看了一眼，他只是愣了一小会，又被村民追赶着跑起来。
江祈将五指撑在地上，试图站起来，但村民很快又扑上来制止她。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弹在她面前。
【聚集在乌鸦集市前的村民皆是走投无路的笼中鸟，贾婆婆的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为什么要抢夺他们的希望？村民的怒火燃烧整个村子，失去三感，切断了和世界的联系，他们无法分辨到底是谁偷了他们的糖，因此所处乌鸦集市的外来者无一幸免，同他们一起沦为笼中困兽吧！】
【触发场景：追逐战】
【结束时间：黄昏群鸦进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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