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希》沨渺

2、跳脱

　　汤衍谨慎观察着四周。

　　二楼的空中走廊是不能下去的，上面游荡着几只丧尸，断断续续发出渗人嚎叫，还与高一、高三两栋教学楼相连，不确定性太高。

　　脚底与一楼将近十米的高度，他也着实不敢保证跳下去会安然无恙，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男高，还正在发烧。

　　天海中学三栋教学楼，每栋楼的西面都紧挨着一栋小楼，里面是阶梯教室，给学生作自习和开会等用。小楼的楼顶类似于正四棱锥，正好高出汤衍所站地一点。屋檐最低端与二楼中部高度齐平，在往下一米是小楼的侧门，上面嵌有一块挡雨的石板，与地面约有两米一的高度。

　　相比于二三四楼狭窄的构造，一楼地域开阔，可操作空间极大。汤衍利落地跳上阶梯教室的屋顶，倾斜的弧度和光滑的瓷砖使他微微下滑一些。调整好重心，汤衍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遮雨檐的上方，再缓缓滑下，踩在屋檐边缘，扫视着下方的混乱。

　　斜右下方是几株纤细修长小树扎成的简易栏杆，再往右是湖；左侧的走廊、道路上都游荡着几具丧尸。动乱显然是从一楼爆发的，目所能及的教室空空荡荡，偶尔闪过几道蠕动的身影。

　　“不知道方率怎么样了。”汤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闲心胡思乱想。方率是他的发小，成绩不是特别突出，在一楼试场考试，这会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他潜意识觉得方率不会有事，毕竟是从小苦练柔道与散打的人，和跑操都要划水的他不是一个档次。

　　“啊啊啊！”

　　一声惨叫拉回来他的思绪，汤衍深吸一口气，脚下卸了些力道，稳稳落在遮雨檐上，再矮身撑住脚下的石板，干脆利落翻了下来拔腿狂奔。

　　双腿有些隐隐作痛，可汤衍丝毫不敢放松，借助草坪上的灌木丛绕开了两位丧尸化的同学。身后传来“咚”地一声巨响，似乎有人掉了下来，汤衍稍一晃神，差点被迎面扑过来的丧尸扑到。

　　汤衍闪身躲过丧尸，微微喘了口气。他原计划是往学校大门方向逃亡，但前方的情况有些棘手。权衡利弊，汤衍调转方向冲向一楼的语文办公室，推开留了一条缝的卫生间侧窗翻了进去，快速关窗并上锁。

　　天海期末语文考试早在上午就结束了。在试卷检录完成前，高一高二的语文老师约等于放假，除了担任班主任的语文老师还坚守在岗位上，其他老师中午就陆陆续续回家了。汤衍中午上楼前瞥过一眼，语文办公室的门是紧锁的。因此，办公室现在大概率是安全的。

　　情急间，汤衍来不及确认里面是否存在危险，但独立的卫生间门与厕所隔板一定给他留下了周旋的空间。

　　外边的丧尸听到动静，一只接一只扑在窗户上，不断拍打着玻璃。眼前的厕所门紧闭着，暂时的安全让汤衍松了口气。

　　他轻扶着门，缓缓拉开一条细小的缝隙，透过盥洗室巨大的镜子观察着。整个盥洗室在镜子里一览无余，确认安全后，汤衍走入盥洗室内，轻轻虚掩上了厕所的门。

　　镜子中的少年模样清冷，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但眼神清明；校服因剧烈的奔逃褶皱而略显狼狈，仍掩不住清瘦挺拔的身形。

　　汤衍撕开失去效果的退烧贴，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呼了口气。

　　太乱了。

　　好端端的突然见到了存在于小说中的丧尸，又经历一场奔逃，过高的体温还在干扰着他的神智，汤衍觉得自己非常需要躺下来静一静。

　　蹑手蹑脚走到盥洗间门口，汤衍凝神听了一会，轻压门把手，缓缓拉开——

　　措不及防对上一双眼睛。

　　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

　　汤衍面无表情合上了门，门外的兄弟一惊，发出一声低喊“我嘞个豆！”

　　嗯，是人。

　　汤衍再次拉开门，和他料想的一样，语文办公室里只有刚刚对视的那位同学，窗帘都紧拉着，办公室显得有些昏暗。

　　“你，你是汤衍?”办公室里的同学靠在办公桌的隔板上，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你认识我?”汤衍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眼熟，这不正是刚刚率先冲出教室的那位同学。

　　“那可不！你是我的偶像啊！我从初中就和你同校，看着你蝉联五年的年级第一了！”

　　汤衍合上身后的门，掌心微微有些刺痛，是刚刚逃跑途中不小心蹭到的。当时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刺痒疼痛的后劲倒是上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手掌，“你叫什么名字?”

　　“哦哦哦，我叫戚卓然。偶像你说现在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啊？不会真的是末世爆发了吧！哎呦喂这外面的动静大的我们不会有什么事吧这可如何是好啊……”

　　汤衍听得太阳穴直突突，“停。”

　　戚卓然勉强住了嘴，乖巧地看着他。汤衍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抽了张纸擦干手，侧目道：

　　“我们学校的窗子够结实，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事。你刚刚在考场，反应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