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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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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高楼下的车辆在不停的按着喇叭,催促着前方的车。
路上的行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快速的往家赶。
下雪了,洁白的雪花自高空中飘落,落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高楼上,女人身着一袭红衣,独自坐在天台的边缘。
望着楼下开始逐渐变少的人群,女人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座繁华的城市,马上将迎来新的一年。
十一点五十分,高楼上的大屏幕准时亮了起来,播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跨年祝福。
此刻,所有人都在家中与家人团聚,欢笑声响彻了整个天空。
晚风微微吹过,轻轻的抚摸着女人的脸庞。
五彩斑斓的烟花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在空中绽放,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
与此同时,女人缓缓起身,嘴唇微动,却毫无声音。
在第二波烟花到来时,女人忽然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借助着烟花炸开时的光芒,女人终于展现出了她的容貌。
女人眼中泛起泪花,面带笑容,看着天台的目光却从未离去。
身体正在极速的往下坠,身上也开始出现一些神秘的文字。
文字中透露着一点点的金光,伴随着跨年倒计时的响起越来越亮。
“十,九,八,七......"
女人身上的文字随着倒计时声的响起逐渐增大,在最后一刻竟爬满了全身。
在半空中,女人余光瞥见了大屏幕上的数字——零。
倒计时结束了,她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改动,她缓慢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身上的金光再也压制不住,透过文字不停的往外泄露。
文字的边缘开始出现裂缝,并且还在不断的增大。
最后,在坠地的前一刻,女人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随着微风消散在空中。
...…
"啊!"
一声尖叫从黑暗中传来,叶悠然猛的从床上惊醒。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的一场噩梦。
起身来到窗边,叶悠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很显然,她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梦境中适应过来。
此时时间刚好来到了凌晨十二点,窗外也同样下起了鹅毛大雪。
白雪纷飞,星星点点的雪花散落在地面上,把地面装饰得一尘不染。
“下雪了啊。”
垂眸望去,窗台上的水花早已结成了冰霜。
透过路边上的灯光,冰霜上反射出了叶悠然的脸。
此刻的她虽然望着下面的街道,眼中却没有任何的光,神情有些呆滞,似乎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回到了床上。
现在的她已然睡意全无,点开手机上的备忘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快速的打出了三个字——二十六。
是的,这已经是她连续做这场梦的第二十六天了。
自从二十六天前叶悠然在过完二十岁生日的那一晚上,她就开始做起了这个梦。
梦很真实,真实得令她每次醒来都心有余悸,总会一时分不清现实与虚假。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悠然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而她在开始做噩梦的前两三天,就试图去寻求帮助,但换来的答案总是心理压力太大,多休息就好。
然而这样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更严重了。
叶悠然对此感到非常的苦恼,却又束手无策。
夜很漫长,叶悠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揉了一把眼睛,暂时压制住了难平的心情,下床洗漱。
屋外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洒进房间内,在叶悠然离开时照在了床头的照片上。
照片中的女人坐姿优雅,笑容微妙,明亮的眼睛,纤细的睫毛、垂落在肩上的柔软而微微卷曲的头发,无不显示着女人的美。
仔细看,照片上的女人竟与叶悠然长得有几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她比叶悠然多了几分真挚的笑容。
…………
简单的洗簌过后,叶悠然走了出来,余光瞥见了一旁的时钟——六点四十三分。
时间还算早,但今天却不平常,是学校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庆元旦活动的日子。
这是叶悠然所读的美术学院的一个传统。
在每年的第一天,学校会专门举办一个大型的画展,展出的画作都是上一年表现优异的美术生,以此来鼓励所有人。
然而像这种较为大型的画展学校在一年当中会举办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毕竟每一次画展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与精力,更何况是大型的画展。
所以这种一年一次的画展她必然是不想错过的。
随手拿起一旁的背包,叶悠然准备出门了。
走下楼,热腾腾的饭菜恰在此时端上了桌。
“叶叔叔您辛苦了,这些都是我妈妈的拿手好菜,您多吃点。”
“好,好,好,还是小晴懂事啊,都知道体谅叔叔了。"
看着面前这温馨的画面,叶悠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从她记事起,她的母亲就不在了,而父亲在几十天前就突然将这对母女俩带回了家。
叶平云身为叶悠然的亲生父亲,对待叶悠然和叶晴两人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
这些叶悠然都看得出来,但她并不在意。
事实上,从她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对情感观念感到很模糊。
她不理解为什么见到喜欢的人会开心,有人死去会悲伤,被父母责骂会难过......
这些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她总是喜欢独自一个人呆着,性子淡淡的,身边也没多少朋友。
“哎呀,悠然起来了啊,别站在那了,快下来吃饭吧。"
秦湘见到叶悠然站在楼梯旁不动,忙招呼她下楼吃饭。
可,明明饭桌的座位足够空旷,有的,却永远只有那个座位。
在这饭桌之上又哪有独留给她的位置呢?
叶悠然并没回话,而是径直走了下去,秦湘见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尴尬一笑,反倒是一旁的叶平云坐不住了。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连最基础的礼貌都没有,什么话。”
“哦。”
叶悠然并不想与叶平云有过多的废话,转头就准备出门。
事实上,叶平云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在叶母不再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叶平云还是很爱她的,只可惜好景不长,后面的叶平云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变得不再搭理叶悠然,只是尽到抚养的责任,除此之外,再无俩人之间再无任何交流。
这些事对于叶悠然来说都太过于久远,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俩人的关系也在这十几年间渐行渐远。
更别说自从秦湘母女俩来了之后,叶平云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俩人连普通的打招呼都能传出争吵声。
就在叶悠然指尖刚触碰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
"叶叔叔,是不是我和妈妈的出现打扰到了姐姐的生活了,惹得姐姐生气了。"
说话的是秦湘的女儿叶晴,年纪与叶悠然一样大,总是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唉,哪里会,小晴想和妈妈在这任多久都可以。”
叶平云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安慰一旁垂下头,欲哭无泪的叶晴,转头又对着叶悠然怒斥。
“她们母女俩想在这住多久就住多久,这个家我说得算,还轮不到你说话。"
“……”
听到这话,叶晴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意,可悠然并不管那么多,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完全没有理会的必要。
……
昨晚的雪似乎下的很大,薄雾笼罩着整座城市,像层白纱。
远处望去,隐隐约约,只见街边的几棵光秃秃的树枝上开满了洁白花蕾,走近一看,原来是树枝上结满了洁白晶莹的霜花。
雪依就下个不停,只是没有了昨天那样的大。
叶悠然撑着伞,独自在路上漫步。
学校离家的距离并不远,徒步过去也就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但今天似乎是因为画展的原因,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一时间多了很多人。
虽然叶悠然并不讨厌人多的地方,但也说不上喜欢,她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在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终究还是画展的魅力太大,让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里。
毕竟是个开放式的展,不止是学生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外来人,一时间学校门口人满为患。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吵闹声也越来越大,吵得叶悠然头都大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悠然?”
离开时,叶悠然撞见了同班同学唐黎和林琳。
两人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叶悠然很少与人接触,一时有些不习惯。
"悠然你也是来看画展的吗?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俩人平常与叶悠然根本没有过接触,此时却一副很熟络的样子走了过来。
“人多。"
“人多?"
看了看前面的情况,林琳恍然大悟。
“那正好,我和唐藜的画作这次被选上了,参展选手可以走快捷通道,那里人少,还安静,我们走那吧。"
“不……。”
用字还未说出口,叶悠然就被俩人拉了进去。
手中的伞也伴随着两人的动作掉落在地。
……
快捷通道人很少,不,准确来说,除了叶悠然一行人外压根没有其它人。
空荡的空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就连平日里活泼好动的两人也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跟着唐藜七拐八拐后,终于,三人来到了一处死路。
一旁的角落里还躺着一幅画作,画作很大,比一般的画还要大。
细看这幅画,会发现这是一幅描绘了耶稣来临时,对人类进行的最后的审判时刻。
这幅画不正是唐藜与林琳的参赛作品,临摹版的《最后的审判》吗?
画的底层描绘了地狱的入口,而左侧则是被复活的死者,右侧则是被堕入地狱的灵魂。
引渡亡灵的神,正驾驶着小舟穿梭在冥河当中,一旁的冥界审判官在审判这些灵魂。
画甚至还有第二层,七位大天使位居于正中央,他们吹响了末日审判的号角。
左右两边是飞升天堂或堕入地狱的人,那些人在那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全画的中心在第三层,耶稣威严地高居于画面的上端,圣母马利亚则依附在他的左侧。
他的周围,围绕着的是先知,使徒和殉道的圣徒。
最上端由两个半月形构成的图,它的一边是耶稣受刑的刑枉,而另一边则是钉死耶稣的十字架。
叶悠然对这幅画有些印象,之前的课上老师曾提及到过。
但内容却与现在这画有点不同,那些飞升天堂或堕入地狱的人,应该是掩面痛苦才对。
很奇怪,一切的一切都很奇怪,本应出现在画展的画忽然出现在这里,本该掩面痛苦的人却在大笑。
“pang”
一声巨响打断了叶悠然的思绪,只见她忽然晕倒在了地上,身后是正抱着一块木板在发抖的林琳。
意识弥留之际,她还隐约听到了几句交谈声。
“唐藜,我们这样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怕什么,她本来就是个怪胎,也没什么朋友,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别忘了,在不完成它的要求,咱俩都得完。”
“那,那好吧......”
“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