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前世 ...
-
姜澜楞楞地看着洞口,突然反应过来,摊开手,发现掌心被划开的伤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浅粉色疤痕。
她茫然地看向青袅,对方也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要进去吗?”姜澜问。
青袅用力地点头。
洞内漆黑一片,姜澜来到洞口前,伸出手轻戳,食指前端隐没在黑暗中,指尖没有触摸到任何物体的感觉。
看来是障眼法。
姜澜收回手,深吸一口气,直接走了进去。
第一只脚迈进洞后,她立刻感觉被一团黑雾裹住了。但随着两只脚完全踏进,洞内豁然亮了起来。
眼前是一条约二十米长,五米宽的甬道,两侧和顶部的石墙光滑莹润,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空间。甬道的尽头是一扇白玉雕刻的门。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是青袅跟了进来。
洞口并没有封闭,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景象,但洞外的人只能看到被雪覆盖的山壁。洞口在她们进入后又恢复了原貌。
青袅朝着前方做了个请的动作。
姜澜缓缓回头,看着甬道尽头的玉门,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
每走一步,她感觉到无数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
这个地方,她一定曾经来过。否则不会那么熟悉,她微微转头看向两侧的墙壁,脑海里随之出现相应的信息。
墙壁里面的空间豢养着许多凶恶的魔兽,如果洞门被外力强行打开,墙壁会瞬间开启,魔兽怒吼而出将入侵者撕裂!
转眼已走到门前,大门上有两个人手形状的凹糟,尺寸一大一小。
她看向小的凹槽。这尺寸不太像能容纳成年人的手。
姜澜将自己的右手对准凹槽放了上去,晃神中想起很多人曾诧异于她手脚的尺寸。和同学贴着掌根比大小,她的手总要要短上一截。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早产,所以手脚才发育的比别人小,现在看来,或许不是……
回过神时,手掌已严丝合缝地放进了凹糟中。
白玉石门丝滑地向两侧打开,旋即一扇屏风映入眼帘。
屏风上是一片海域,正中间有座孤岛,岛上绿意盎然,一座庭院坐落其中。
姜澜看着屏风久久没有言语,青袅也不催促。半晌后才挪步绕道屏风后,看到了房间的全貌。
屏风后的空间大约有100平,摆设极其简单。
四面靠墙摆放了一圈博古架,架子上陈列满古董器物,从青铜器、到陶器、再到瓷器,以及各色珠宝,包括和田玉、翡翠、玛瑙、珊瑚…..衬的整个房间像个小型博览馆。房间正中安置了一张矮塌。榻不大,仅能容纳两人。
矮塌上摆了张小桌,桌上有套茶具,也只有两个茶杯,看起来曾有人对坐在小桌两侧聊天饮茶。
家具的样式古朴,应该是古时的东西,但姜澜看不出年代。
博古架和矮塌中间的大片区域全空着,整个房间有种微妙的不和谐感,好像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一起布置了这里。
房间西北角有一扇门,姜澜径直走过去,推开门看到了一间卧室。
空间大小和外面的客厅差不多,不过布置要比外面美观和谐。
大床摆放在东北角,纱帐垂落下来荡在床周,隐约能看到上面躺了个人;床边立了个梳妆台,另有个五斗柜紧贴梳妆台而放;再往左一整面靠墙的高衣柜。
梳妆台上有面铜镜,姜澜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她以为会看到一张苍白而呆滞的脸,因为此刻自己的大脑空洞又混乱。
但镜子里映出的却是一张神采奕奕的笑脸,她一时惊讶,伸手摸上脸颊,发现自己的嘴角是翘起的。
恍惚间,她感应到了什么,转头望向床榻,撩开纱帐,看到了上面躺着的人——一个熟睡的女子。
女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头发微卷披散,穿了件浅蓝色礼服裙,双手交叉于腹部,右手食指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
这一身装扮可以直接去参加宴会了,与周围的古色古香格格不入。
姜澜看着女子的脸,再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两人的长相有五、六分相似,不过女子的五官更加精致。
她顺势坐到了床上,然后伸手摸上女子的手,触感柔软而冰凉。
这就是尸体的触感吗?
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呢。
姜澜手上动作不停,抽出了女子食指上的戒指,拿到眼前细细端详。
戒指的指环呈银白色,看不出材质是银还是白金;戒托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鸟,形似凤凰,但尾羽又和凤凰不太相同。鸟头和尾巴朝上,尾羽微微下勾,身体下凹贴住指环,中间形成的凹陷刚好嵌进一颗黑珍珠。
姜澜的指腹在黑珍珠上来来回回地摩挲,然后鬼使神差地把它套进了左手食指。
尺寸刚好。
就在她戴上戒指的瞬间,床上女子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件浅蓝色的裙子。就如同床上从没躺过人一般。
姜澜一阵晕眩,撑着床的手臂软了下来,整个人顺势滑倒在床上。
戒指上的黑珍珠随着姜澜的胸膛起伏,开始闪动亮光,虽然微弱,却坚实有力。
青袅将姜澜的身体摆正,让她以更舒服的姿势躺好,又在脑后垫上枕头。
虽然知道这时候不管怎么摆弄姜澜她都不会有知觉,但青袅还是轻手轻脚地做完了这一切。
最后,她把礼服裙从姜澜腿下抽出,叠好放在床边,然后跪坐在地毯上守护。
床有些高,她需要挺直身体才能看到姜澜的脸。虽然这个姿势有些辛苦,但青袅却无比满足,她就这么跪坐在床边注视着姜澜的睡颜,静静等待着她的醒来。
--
无数画面袭来,争先恐后地占据了姜澜的大脑,最后定格在一座华丽的宫殿内。
她出生在大秦帝国最繁盛的时代,那个时候她的名字叫“秦清泽”。
“清泽是你父亲取的名字。”年轻而美艳的女人用玉匙舀起一勺甜羹,送到女孩唇边。
清泽咽下了汤羹,忍不住问:“那母亲,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父亲?”
玉匙抖了抖,女人脸上的笑容出现了裂痕。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放下碗轻轻摸了摸女童的脸,“用过膳了,清泽要不要去御苑走走?”
清泽早慧,知道母亲这是岔开话题了,也不追问让她难堪。扬起笑脸牵着母亲的手就说要去御苑看花。
清泽的母亲名嬴阴嫚,是始皇最宠爱的公主。
哪怕是在女人颇受尊重的当时,堂堂公主未婚生女,孩子父亲还不知所踪,也是一件极大的丑闻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嬴阴嫚的受宠。清泽出生时,她以国号为姓,为女儿取名“秦清泽”。
那时,赵高把持朝政,拥立公子胡亥,而阴嫚则属公子扶苏一派。
虽然阴嫚极力为清泽营造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但在残酷的党政之争下,赵高显然不会放弃任何打击公子扶苏及其同盟的机会。
宫廷内层出不穷的阴谋以及父母强大血统的加持,造就了清泽的早慧。
无数个深夜,扶苏与阴嫚在阳滋殿中密谈时,她会躲开宫人的看守,躲在帷幔后悄悄地偷听扶苏与阴嫚的对话。
开始时,她完全听不懂谈话中提及的人名和事件,但听的多的了,渐渐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目前形势对母亲一方十分不利。
--
秦皇宫御苑
七岁的小清泽伸出手,从花圃里摘下最大的一朵牡丹,然后催促着宫人帮自己戴在头上。
阴嫚坐在凉亭里,看着女儿在花园里嬉戏玩闹,享受着片刻的悠闲。
宫人将花稳稳地簪在发间,清泽一溜小跑进了凉亭,扯着阴嫚问自己好不好看。
“清泽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阴嫚微笑扶了扶女儿鬓间因为奔跑快掉下来的花,“不过姑娘家要端庄知礼,不能跑的这么快,知道了吗?”
清泽不好意思了:“知道了,母亲。”
阴嫚露出满意的笑容,但清泽察觉的到,哪怕是微笑,也化不开母亲眉宇间的忧愁。
几年间,两位公子的党政之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始皇年老,头脑开始昏聩,在赵高的迷惑下,形势渐渐向胡亥一方倾斜,阴嫚也渐渐不复当初的得宠。
清泽在凉亭休息了一会儿,远处传来喧哗声,一群宦官簇拥着一位华服少年朝御苑而来。
少年身侧的中年宦官衣饰仪制明显与周围人不同,正是中车府令赵高。而少年自然是公子胡亥,他正高声吩咐着什么。
阴嫚见到这动静,原本翘起的嘴角霎时垂了下来,看上去嫌弃极了,起身牵起清泽的小手,“碍眼的来了,咱们回宫去吧。”
清泽乖巧地点头,宫人们收拾好,便拥着二人离开。刚出了凉亭来到御苑边,两队人便照了面。
胡亥见到姐姐,先停在了原地。长幼有序,他应当向阴嫚行礼,但二人的矛盾早就摆上了明面,胡亥之前在始皇面前挨过阴嫚不少奚落,因此这一照面,他并不打算行礼,只装模作样地把手背在身后,略微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几米远的众人。
“呵。”阴嫚嗤笑一声,无视了胡亥的张狂无礼,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牵着清泽的手就要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无视,胡亥顿时觉得丢了颜面。但他一贯是怕这个姐姐的,也不敢当面呛声,只恨恨地跺了跺脚。
赵高自然明白胡亥的不快,如今形势偏向他们一方,他打算趁此机会打压一下阴嫚的气焰,给胆小的胡亥架架势,于是站直了身体,用宦官一贯尖锐的细嗓道:“堂堂公主,未婚却生女,真是我大秦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