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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chapter 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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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月,为什么我觉得你变了?
还是,究竟是我变了呢?
绯沫把红色的脑袋缩在被窝深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他和她的声音。
……汐月。
……你说呢,幸村部长?
……什么都没有吖。
……小绯不要多想,你这样说,我很难不会以为小绯暗恋我呢。
他们的声都那么柔和,他们清越的嗓音像是一首歌,他们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停留在眉宇间的舒然。
他们那么美好,可为何到了她眼里此刻却只是想逃,想避开那些灼灼的视线?
为什么汐月和幸村君说话的时候,他会放宽了面容笑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幸村君对我说话的时候却好像隔了些什么?
为什么汐月可以那样和幸村君一起说笑?
为什么他们都出去了?只留下绯沫一个人坐在这里哭?
哭?
绯沫好像突然惊醒过来。
只是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淋湿了被单。乳白色上略显透明的部分煞是刺目,用手触摸,是冰凉的;用舌头轻轻舔,咸涩无比。
自己是疯了吧?她还给自己一个冷笑。
“是我说的,让他们去打水的啊?是我拿他们开玩笑的啊?是我说的,幸村君和汐月有猫腻啊?是我啊,都是我啊!”泪渍像一条斑斓的小花蛇,沿着面部的曲线扭曲的滚落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绯沫的声音含着某些类似沙哑的元素。
“好啦,好啦不哭啦!”可是泪却越涌越汹。
终于,已经说不出话来。绯沫把自己蒙进被褥里,只能听到闷闷的呜咽声。
幸村君。
幸村精市。
幸村君你是不是喜欢汐月啊?
幸村精市,可是我怎么办?
因为——
我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全部的绷紧的心弦都释然了。
水房里,汐月拧开了龙头,热水就源源不断地顺着水瓶口涌进,捎带着无穷无尽的热烟,弥漫开来就变成了一片朦胧的雾气。它们上升,同时并着翻滚,还有朗朗的水声。
只是这水声却衬得人声寂静。
这般缄默的氛围,让汐月有些小别扭,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想着些琐碎,她听到了幸村的声音。
“看到你那幅画了。”
“哎?”她瞥过头,有些不知所云,而很快又反应过来,就舒展开笑颜,“是那个辉夜姬的画吗?”
“恩。”幸村淡淡的点点头,露出一个嘉许的表情,“线条很流畅,对人物表情的刻画很细腻……”
“部长,”然而还未说完,就已然被汐月打断,她浅笑盈盈,无限诚意,“你就直接开始吐我槽的部分就可以了。这点小事我还承受得起。”
幸村微征,有一秒望向她的目光难以明晰,可接着又扬起嘴角,“其实你知道问题在哪里。那天柳生桑也提到了不是吗?”
顿了一秒,幸村还是有些迟疑的开口。
“汐月,其实是你心里藏了事情,”他的表情微微收起来,有些严肃的看向她,“如果有事,一定要说出来。长此以往,你会生病的。”
汐月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表情,却觉得嘴角的负担越重,笑得越发僵硬。
而幸村的目光却渐渐炽热,她看得见,那里面藏着一团火。不清晰为何部长今天点出了这件事,她也不知要如何开口。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各自心事,气氛尴尬地骇人。
像是被蒙了一层纸的玻璃,看不清,又不远就此放弃,只落到个不知所措的地步。
“刺啦啦——”
此时水声四溅终于捅破了那层窗纸,热水溅到汐月手上,烫的她“嘶”着声猛地缩手。
“小心!”幸村一把拉过汐月到身后,脚步却因为潮湿的地面有些打滑,雾气弥漫着房间丝丝细微皆看不清处,他另一只手一挥,一股硬生生的疼痛袭来,是打到了什么东西么?
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倒掉的“哗啦”一声。
更大的痛就蓦地刺激了皮肤的每一处细胞。
“部长!”随着汐月的惊呼,幸村咬着牙吭头向地面看去。
水瓶倒在了一边,热水从中源源不断的用处,升腾出一片更大的雾云,渐渐模糊了地砖;热水顺着地面蜿蜒的流淌,就这样从他的脚面上漫过去……
沫沫的眼眶早就不红了。她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汐月给幸村上药。
少年白皙的皮肤上一片刺目惊心的红——不同于鲜血般触目时近乎艳丽的颜色,只是粉色,却在触碰的瞬间变得苍白,然后疼痛难忍,甚至是皮肤随着指尖的用力开始的脱落。
“部……部长,”遇到这个情况,就连汐月也实在难以接受,她的瞳孔还未完全聚焦,只留下一片有些失魂落魄的空当色彩,“我,我还是去,找医生来吧?”
说毕,女孩子转身想往外跑。
“汐月。”面前少年一把拉住她。
女孩身体颤抖着回眸,正对上幸村云淡风轻的微笑,“我没事的,真的。”
汐月觉得心里乱极了,分明已经那么小心,却又给别人带来了麻烦,是自己太没用了么?想着,眼前如同涌起了一团大雾,迷茫中没有曙光,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摆在面前。这样,太没用了吧?
在心底嘲讽了自己好久,最后却依旧无法控制住那双冰冷的手,她觉得全身都在发凉。恍恍惚惚着看到少年镇定自若的样子,那抹微笑似乎触碰了她缩在角落里的某根神经,一点点把痉挛的血管舒平,一点一点,那个微笑,终于让她平静了下来。
直视着少年的眸子,她点头道,“你放心,我心里并不乱的。不过还是去找医生吧,这个伤,太严重了。”
他们笑着望着彼此,有些唏嘘的光线从两人身边穿过,如同岁月更迭般得移动着,绵长而温暖。
似乎过了晌久,汐月才“呀”的一声惊醒——少年还拉着她的左臂,虽然薄春时期彼此衣物还算厚实,却也有微微泛痒的触觉被皮肤抓住。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没有放手,却只是轻轻的垂下手,不似女孩讪讪的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好啦好啦,你们还要这样尴尬到什么时候啊!”最后开口的却是沫沫,她的表情淡淡的,什么也捕捉不到,“汐月要不然你直接和幸村君一起去挂急诊好了,在这里磨蹭小心伤口感染呐!”
她这句话说出的时候,连自己也愣住了。
这样带着些逐客令的,表情淡漠的句子,竟然是,绯沫说的吗?
她是怎么了?连如此疏远的语气也一并奉上了?
看着汐月望向自己有些讷讷的目光,似乎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最后只是紧抿着下唇,沫沫觉得心里凉了一下,汐月一定是发现了她话音的变化了!
“我……不是……汐月我……”然而一紧张,反倒结巴起来了,支支吾吾表达了半天,最后只可怜兮兮的望着汐月,希望她能明白。
“傻沫沫。”紫发少女走过来,轻轻拍在沫沫头上,一双眸弯若月牙,“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呆着哟,我和部长去去就来,嗯?对了,要不要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煎饼?樱花煎饼好不好?”
“嗯。”绯沫这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你带回来的我都要吃!”
“像你这么馋嘴以后怎么嫁出去哟!”汐月故作嫌弃的瞥了她一眼,眉目间却皆是笑意,她转过眸,望向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未曾说话的幸村,“我们出去吧。”
“嗯呐。”少年鸢紫的发丝垂在耳际,说话的时候顺着气流摆了起来,却也是强忍着疼痛站直身子,一步一步往外挪。
两个人缓缓的走出去,汐月似乎觉得身后一直有两道灼灼的目光戳向自己,却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
直到走出了病室,消毒水熟悉的味道弥漫了整颗心脏,她才看向还艰难往前行走的少年,“部长。”
“嗯?”
“你把手搭在我肩上走吧,这样你不会很痛。”说毕也不论少年什么反应,径直走到他身边,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两个人贴着彼此的时候,都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只是这次,汐月却没有那么害羞了,而是一副大方姿态。
“搭好了,部长。”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白色的墙壁反光的色彩后,汐月觉得很安心。只是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只是她强加给自己,近乎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因为那时的她小心翼翼的躲在看不清自己的地方,维护着沫沫那份有些初露锋芒的心情,却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傻沫沫。
只要她转过头,就能看见病室的门前,一个坐在轮椅里的姑娘,望着向前蹒跚行走的一男一女,笑得几乎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