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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分派去负责南区的交通跟治安。
那里是老城区,住户以老年人居多,还有几个老年院,主要案件是老年人记性不好,不是出门忘了带钥匙,就是带了钥匙找不到门儿……还有猫儿狗儿的离家出走……
这已经比较受照顾了——因为我晚上经常要上课所以都没有排我的晚班。西门闹着也把课改成了晚上,现在白天睡觉,昼伏夜出,真成了吸血鬼了。
雷的工作刚上手,比较忙,不过尽可能晚上正常回来,奇怪的是周也不再神出鬼没,我白天巡逻的时候还来看过我几次,晚上更是按时下班(我都不知道他上什么班,问过几次,他只说是生意上的考察),快成了住家好男人了。他们俩经常是一个前脚进门另一个后脚回家,然后都用神经兮兮的眼神看对方,互相飞眼刀,让我不自禁地怀疑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这天我的拍当史东坐在咖啡厅里偷闲,指使我去看停车表开罚单(没办法,谁让我是菜鸟呢),我开车绕了两圈,只开出两张罚单,经过圣保罗老年院时,看到后面的胡同里停着一辆黑色的伯莎,这种车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因为圣保罗老年院是教会办的非营利慈善组织,有钱人是不会住这里的,而且,开这种车的人会交不起停车费?前面明明有个付费停车场。我下了车,走过去记下了车牌,开了张15块钱的罚单塞到雨拨下面。
快要出了那条小巷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高跟鞋咯咯咯的声音,一个女声低声叫:“警察先生,警察先生……”
我转过身,一位三十岁左右戴黑墨镜的女士挥着手向我小跑过来。我站住等她,女人手里拿着我刚开出的罚单,看来是那辆伯莎的主人。我叹口气,开罚单的时候遇到车主是最麻烦的,他们会拉着你说上两车子的话,借口永远有,非磨着你把罚单作废掉。
女人走近了,我才发现她至少有40岁了,不过保养得很好,身上的衣饰也很名牌。“警察先生,可不可以帮帮忙,不要开我的罚单,请你!”那女人说着往我的手里塞进一张什么东西。
我懒得跟她口舌,接过她手里的罚单,撕成两半,嘴里交待着:“下次注意,那里不可以停车的。”
女人千恩万谢地走了,我把被撕成两半的罚单顺手塞进口袋,这才发现那女人塞进我手里的居然是迭成小小四方块的$100!她疯了!罚单只要$15,我想要叫住她,女人已经开着车离开了。等我回到车里,打着火开到那条路上时,早连那辆伯莎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我手里攥着那100块钱,心里想着那个奇怪的女人,再看看我手里的罚单,决定查一查她的车牌号,到底什么人要花100块钱去贿赂对于她来说只值15块钱的交通警察?
回到车里我打开电脑,输入那车牌,车主的名字:德瑞克•沃特,我记下了他的住址电话,在脑袋里做了记号要查查这个人。也许……那女人是他太太?不希望他知道她违章停车?不会,违章停车除了罚款没有任何其他的不利后果……那就是,那女人不希望人知道她来过这里!对了,一定是这个理由,可是……这里是老年院,就算她是总统夫人来这里也完全不会有任何不妥啊……
这家老年院我还算熟悉,每周我来这里做义工,跟老人说说话什么的,有时候带些木偶做场木偶戏——很多老人很孤独,其实他们要求的并不多,只是想有人听他们说话。
我进了老年院,看到琳达正对着镜子画口红,琳达40多岁,有点微微发福,看到我马上献出200伏特的笑容问:“帅哥,怎么还没下班就来了?”
“想你了,甜心。我在附近巡逻,就过来看看。”
“甜言蜜语口是心非……”琳达掐住我的腮帮,皱着鼻子发出“嗯……”的声音,“天天巡逻也没见你过来。”
我举手投降:“我有正事要你帮忙。刚才有位女士,40多岁,穿深蓝套装带墨镜的,也就刚离开5分钟的样子,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琳达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个本夹,翻开,猩红的指甲一个个过着,嘴里念叨着:“今天是会见日,象你形容的女士有五六个啊,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要找的?”
“……最有钱的一个。”我说,我知道这家老年院没有很多有钱人光临。
“噢,你说她,”琳达的手停在一个名字上,“洁茜卡•史密斯。她走了吗?我都没有看到啊!”
“那她来探望谁呀?”难道这女士恶意遗弃父母?
琳达连看都没看就说:“是吉英嬷嬷,我也觉得怪呢,很少有人来看那老修女。”
吉英嬷嬷?那就不是了……可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我上去看看她。”
吉英嬷嬷住五楼,双人房,跟另一个老太太莱斯莉住一起。那房间不大,刷着绿色的墙围——那是上个世纪中的装修方式。屋内并列着两张床,有台老式电视正开着,声音大得刚上楼就能听见。莱斯莉不在房里,吉英嬷嬷一个人带着眼镜靠在床头正津津有味地在看。
“吉英嬷嬷,”我叫,声音很大,我必须压过电视才行。“我又来看你了!”
“阳呀,”老人说,声音也大得象吵架,“我又不聋,你小点声!我说今天你该来了,我有照片给你看啊……”说着关上电视,从床头拿起一本影集。
“来,帮我把那个柜子里的小甜饼拿过来,周末的时候特瑞莎她们来看我带来的,我特意给你留的,亏你今天来了,不然一定会让莱斯莉偷吃光。”
我从电视上方的柜子里取出一盒饼干,拿到老人面前,她拉我坐下,把那种奶油味极重的甜饼分给我吃,我吃着甜饼,老吉英打开影集一张张给我看照片。照片并不多,除了些儿童照,几张家庭照,就是集体照了。最多的是跟一群孩子在一起,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吉英嬷嬷很不简单,居然叫得出每个孩子的名字,这么多孩子,等等……这是……圣摩西教堂!照片上是一位教士跟一群修女的合影,背景就是圣摩西教堂!
我一直知道吉英嬷嬷是圣摩西教堂的修女,可是一直到今天才突然真的意识到她是圣摩西教堂的修女!我是说,我刚刚意识到……那些孩子,则是……教堂的孤儿院的孩子!那吸血魔鬼杀害马丁神父之前不正是在找孤儿院孩子的资料吗?
那个女人……会是……我想着那件吸血案,里面涉及到一个神秘女士,案发后却一直没有下落,会是这个洁茜卡•史密斯吗?
吉英嬷嬷还在讲着照片里的人和事,我打断她,问:“刚才来看你的女人,她是谁?想要什么?”
老太疑惑地看了我半天,我又追问了两次,跟她仔细描述了那个女人,洁茜卡•史密斯,吉英嬷嬷才明白我在问什么,有些不高兴我转移了话题,愤愤地收起照片,嘟着脸不理我。
我只好重新打开影集,跟她说了半天的话,称赞老修女年轻的时候多漂亮,又过问每个孩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今天来的那个女人,洁茜卡•史密斯,在这里吗?她曾经是孤儿院里的孤儿吗?”
“当然不是。她想找其中的一个孩子。咳,这些女孩,自己不检点,有了孩子又乱扔,到了老年又后悔。别说我记不清了,就算记得的也不能随便告诉她呀,那孩子怕是有……30岁了吧……2000年的冬天,(老太太扳着手指数了数)那现在有27岁了……好奇怪,为什么我记不清了呢?我还记得那天有个婴儿被放在教堂的前厅里,包裹着一件天蓝色的薄被……怎么就不记得后来那孩子哪儿去了呢?”吉英嬷嬷念叨着,完全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我在一旁听了个似懂非懂,又追问了几句,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在2000年的冬天,有人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放到了圣摩西教堂的门厅里,大概就是这个洁茜卡•史密斯吧,现在她又想把那孩子找回来。等等!圣摩西教堂吸血案发生的时候,那吸血鬼不是正在找孤儿院的孤儿的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