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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金童(三) ...

  •   展越的视线在水镜与豫王之间来回拉扯,

      穆雁月的剑光越亮,他身体的沉沦就越发清晰。

      那些坚守了半生的侠肝义胆,那些对妻子的愧疚、爱意,此刻都被这扭曲的快感撕得粉碎。

      他想闭上眼,想逃离这荒诞的境地,

      可豫王的手像铁钳般固定着他,让他不得不看着,不得不承受。

      “说啊,” 豫王的声音带着蛊惑,

      “说你是贱,是本王的金童贱。说你早就不想做什么大侠,只想……”

      “我是贱……” 展越的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滚落,

      “我是豫王爷的…… 金童贱……”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身体松弛下来,所有的抵抗都化作顺从。

      他看见水镜中的穆雁月收剑而立,月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圣洁的银霜,

      而自己,却在这阴影里彻底沉沦。

      豫王满意地笑了,掌心抚过他汗湿的发丝:“这就对了。

      展剑客,她的正气是她的,你的快活是你的,本就不是一路人。”

      展越像个破败的瓷娃娃,每次意识稍有回笼,就会被更汹涌的攻势淹没。

      青砖地上的酒渍、血痕与不明秽物混在一起,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连月光照进来都带着几分黏稠。

      他引以为傲的金童剑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墙角传来金属融化的滋滋声

      豫王竟让人将那柄陪伴他十年的宝剑扔进了熔炉。

      天快亮时,熔炉的火渐渐熄了。

      两个小厮抬着个乌沉沉的物件进来,放在展越面前。

      那是个黄铜夜壶,壶身被打磨得锃亮,

      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字:金童贱。

      壶嘴的弧度,赫然是金童剑剑柄的模样。

      展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扑过去砸碎这亵渎之物,

      昨夜被灌下的东西还在血液里作祟,让他没有半分力气。

      他想起入断佞司的那天,燕衡野拍着他的肩说 “金童剑当护苍生”;

      想起新婚之夜,穆雁月将玉女剑与他的金童剑并排放着,

      笑说 “以后夫妻同路,双剑护道”;

      想起林千山捧着龙泉短剑,满眼崇拜地喊他 “展大哥”……

      那些画面像碎玻璃扎进心里,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曾悄悄藏了片碎瓷,想在清醒时了断这屈辱。

      可现在,连握紧碎片的力气都没有了。

      每次豫王靠近,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战栗,

      意识早就被反复的折磨磨成了碎屑,只剩下本能的沉沦。

      展越猛地闭上眼,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渍淌进嘴角,又苦又涩。

      他后悔没听燕衡野的劝,非要逞能先闯西厢房;

      后悔没在临行前该多抱穆雁月一下;甚至后悔当初拿起金童剑,

      若是做个寻常百姓,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豫王临走前瞥了眼瘫在地上的展越,对候在门口的两个小厮扬了扬下巴:

      “把他拖去洗漱,仔细着点,别弄死了。”

      浴房里水汽蒸腾,大木桶里的水泛着浑浊的黄,不知是第几拨人用过的。

      “啧,这身子骨软得跟没骨头似的。”

      一个小厮将他往桶里放时格外小心,

      “瞧着细皮嫩肉的,怕是楼里新来的吧?王爷特意吩咐了不能伤着,咱们可得轻着点。”

      浴房里混着皂角与汗馊的气味,呛得人鼻腔发堵。

      那只大木桶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木色,水面漂着层灰白的泡沫,

      底下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秽物,像搅了泥的浑水。

      “他娘的,这第五回水算是彻底废了!”

      一个小厮拎着水桶往桶里添水,刚倒进去半桶,清冽的水就被底下翻涌的污浊染成了暗黄,

      “你瞧这沉底的玩意儿,比咱们后厨泔水桶里的还恶心!”

      另一个正用布巾擦着展越的胳膊,黏腻的触感让他皱起眉:

      “我说这水怎么总也清不了,合着他这身子就跟漏了似的,泻个没完了?”

      “换!再换最后一回!”

      小厮不耐烦地拎起水桶,“王爷要是问起来,就说这小子身子虚,洗得久了点

      我可告诉你,再折腾,老子就直接把你扔去喂狗!”

      新水涌进来的瞬间,展越清晰地看见水底那些污秽打着旋儿散开,

      原来从金童剑变成金童贱,不过是几桶脏水的距离。

      另一个蹲在桶边系鞋带,“可不是么,咱们老爷去年纳的那房姨太,

      据说在窑子里混过十年,也没他这么能折腾。

      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娘们还懂这些?”

      展越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那些话里的龌龊意味,比桶里的秽物更让人作呕。

      他想起穆雁月每次执剑时的端庄,想起夫妻间偶有的温存也总是点到即止,

      何曾见过这般不堪的景象?

      可现在,他却成了这污秽的中心,被两个粗鄙小厮用最下作的话议论。

      “依我看啊,” 先前搅水的小厮放下扁担,

      “这小子八成是打小在勾栏里长大的,不然哪学来这么些浪本事?

      你瞧他那腰扭的,比楼里跳柘枝舞的姑娘还软和。”

      “说不准是王爷特意调教的呢,你瞧他这身子,排得多顺溜,

      怕是伺候人的花样比姑娘还多。”

      展越想堵住这些污言秽语,他看见自己映在水里的脸,苍白浮肿,眼神涣散,

      哪里还有半分金童剑的影子?

      “行了,差不多了。”

      一个小厮拎起他的后领往桶外拽,“王爷还等着回话呢,赶紧找件衣裳给他换上。”

      另一个从柜里翻出粗布,扔在展越面前的榻上:“就这件吧,干净的,穿坏了也不心疼。”

      冷水泼在身上的瞬间,展越打了个寒颤。

      药性褪去后的疲软让他连站都站不稳,他咬着牙,一点点挪动身子,手指抖得连衣襟都抓不住。

      展越闭上眼,他知道,从被扔进这桶脏水里开始,从连件粗布衣裳都穿不上开始,

      那个曾让江湖人敬仰的名号,就真的死了。

      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个被唤作 “金童贱” 的玩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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