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偏执欲》椿映

31、发誓

　　见顾裴沉默，洛萱又说：“年关将至，所以我急欲回京，和家人团聚。”

　　“过几天吧，等我朋友的伤好全了，自然会送你回去。”顾裴声音淡得毫无起伏。

　　洛萱点点头，又问陈曦：“陈姐姐会和我们一同回京吗？”

　　听到这话，顾裴刷的一下看向陈曦，紧张地期待她的回答，连呼吸都忘了。

　　“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同你们一起了。”陈曦笑着说。

　　顾裴的目光随即黯淡下来，望着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洛萱闻言满意地笑了，走上前去状似亲密地拉住陈曦的手，“离别将至，我有些东西送给陈姐姐，你跟我来。”

　　她拉着陈曦走回驿站，没再给顾裴和陈曦说话的机会。

　　*

　　阴暗潮湿的刑房内，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到处都是斑驳点点的暗红色血迹，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个男人被绑在中间的刑架上，披头散发地垂着脑袋，四肢已经扭曲变形，染血的衣物像碎布般零零散散挂在他遍体鳞伤的身上，布满血痕的胸膛起伏极其微弱，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顾裴站在体无完肤的秦子昱面前，回忆起几年前，他和陈曦是怎么执手相欢花前月下的，那时他只能像个小人似的躲在暗地里窥伺，每当看到陈曦对他展露笑颜时，无数次想将他除之而后快，却又怕看到陈曦伤心难过，对他露出憎恨厌恶的眼神，他只能死死克制住将秦子昱除掉的欲望，在午夜梦回间辗转反侧直至天明。

　　而如今，他不仅和万象神宫勾结，给陈曦下魔蛊，简直罪该万死！

　　顾裴目光森然地看向刑架上的秦子昱，声音冷得像从地狱深处发出：“还不肯说出魔蛊的解药吗？”

　　秦子昱费力抬起血迹斑斑的脸，眯着肿胀的眼睛对他笑道：“只要陈曦和我交|欢，她体内的魔蛊自然就能解了。”

　　顾裴一脚踹向他的胸膛，力道之大，甚至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顾裴又拿起火炉上烧得通红的烙铁，重重烙在秦子昱的胸膛上。

　　滋滋的声音瞬间响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秦子昱痛得浑身颤抖，却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泄出一点声音，待痛劲稍缓过后，他睁着血红的眼，喘着粗气道：“你若是把我弄死了，陈曦也没救了。”

　　“继续给我打。”顾裴吩咐角落里的暗卫。

　　重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刑架上的秦子昱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可怖异常，浑身上下被血洗了一样，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形。

　　重奕心里一阵反胃，而顾裴静静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欣赏暗卫加诸在秦子昱身上的杰作。

　　他就知道陈曦不在他身边的时候，顾裴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鞭子一下下抽打在秦子昱的血肉上，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重奕不禁打了个寒颤。

　　“找我何事？”

　　“你该回宫了，我给你做的那个傀儡泥人只有九九八十一天的时效，一旦过了
　　就会化作一滩烂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顾裴没有出声。

　　重奕又说：“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外面的积雪也没了，是时候走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

　　晚上顾裴来到陈曦房里。

　　陈曦正懒懒地坐在窗台，抬头欣赏着无边月色，修长白皙的脖颈仰出一个优美的弧形，落到顾裴眼里，让他的眸色越发深不可测。

　　陈曦朝他看过来，“这么晚了来找我干嘛？”

　　顾裴走近她，“我打算后日回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陈曦无奈一笑：“不是说了吗，我不去。”

　　“可如果你魔蛊又犯了怎么办？”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洛萱早些时候给了我一些能抑制魔蛊的药，能保我数月不犯，吃完了我再去找她，到时候还可以去看看你和重奕。”

　　陈曦有自己的计划，她不仅要回报洛萱，之后还要四处渡鬼，注定不能和顾裴一道，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洛萱心悦顾裴，她若再留在顾裴身边，肯定会招来洛萱的怨憎。

　　看顾裴还想劝她，陈曦又道：“放心，你回京了，我不会就断了和你的联系，有时间我会给你写信的。”

　　顾裴知道陈曦说写信只是给他的托词罢了，她接受不了他的爱慕之情，巴不得斩断他对她的念想，又怎么会和他书信往来？

　　只怕这次他们分别后，他想再见陈曦可能比登天还难。

　　“那你发誓如若和我断绝联系，我就不得好死。”顾裴说。

　　陈曦一脸头大：“好好的乱发什么誓，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顾裴憋闷异常，心想要是能把陈曦牢牢锁在身边就好了，这样她才不会离开他，但陈曦向来吃软不吃硬，惹急了她，她可能就再也不会见他了。

　　他要遵守对洛萱的承诺护送她回京，可一旦离开陈曦就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到时候他上哪去寻她？

　　顾裴仿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垂头丧气的模样看得陈曦心里一软。

　　后日就要分道扬镳，至少几年内她不会再见顾裴，而且只怕他那时早已历劫归位，成为高高在上的神，届时两人身份更加悬殊，即便她有心再见一面都难。

　　曾经相依相伴这么多年，顾裴于她而言，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他好好的，不为凡尘俗事所扰。

　　陈曦走下窗台，来到他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脑袋安抚。

　　“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期的，我不骗你。”

　　“再见之期是什么时候？”

　　陈曦想了想，还是给他一颗定心丸：“过年的时候。”
　　现在离过年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和顾裴再过最后一个年，也算全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当务之急是让他放心离开。

　　顾裴沉默着将她拉进怀中，似乎是被他身上低落压抑的气息所感染，陈曦没有推开他，任由他越抱越紧。

　　温香软玉在怀，顾裴空落落的心一点一点被填满，沉甸甸的目光随意落到别处。
　　他打定主意，暂时离开陈曦，回京后好好处理未尽的事宜，然后将皇位禅让给某个宗室子弟，到时候天涯海角他都要缠着她，绝不再和她分别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