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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莲华陷淤泥 ...

  •   此时。
      从长公主府翻墙溜出去的萧还正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着。刚刚还一身刺客打扮的他,现在换了一身长袍。面罩也卸下了。
      折扇一摇,活脱脱一个潇洒快活的公子爷,好像之前的尴尬不复存在——
      “我说老爷,你整日里扮个黑衣刺客蒙着面在街上乱晃,小心哪天真被巡逻的官兵当成刺客抓了。”
      “好歹您也曾是皇榜上的探花郎。”
      ……
      萧还此刻走进了一家玉饰店铺。架子上的一套白玉头面落入了他的眼中。
      “掌柜的,这套头面怎么卖?”他用合起的折扇指了指架上的头饰,一个白玉簪冠,连接着两条打磨精致的玉穗子。还有配套的一对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莹莹的光芒。
      掌柜见压了许久的镇店之宝,终于又有人看上了,顿时笑开了眼。
      一张圆润的脸上有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乍一看有着几分奸商的味道。
      “哎呀,公子的眼光真不错,这可是从玉都运过来的白玉,经过匠师精雕细琢数月才制成的。这可是我们这玉饰店的镇店之宝,看公子如此面善,给您个便宜价,两千两,怎么样?”
      店内不约而同的响起几声咳嗽,一套玉头面两千两。
      虽说玉制的比起银制的要珍贵些,但也不至于要这么多。
      萧还也不是个吃亏的,刚要开口。
      就被掌柜的先截了话头:“实话告诉您,这玉头饰有两个好处,您听听?”
      “你说。”
      “您看啊,这玉色泽圆润,光滑无瑕。公子若是想买来送人,想来定对方定是个冰清玉洁的美人,美玉配美人,也只有这样的价钱才配得上公子您的心意不是?”
      “嗯,确实是美人。”萧还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还有啊,这玉可是温玉。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可以用来保暖,还多送两枚玉佩,若是用来定情再好不过。”
      掌柜说着,指了指头面,一旁的一对玉佩,一面刻着君子兰,另一面则是一片空白。
      之前有人愿意出高价单独买那对玉佩,但掌柜的说要连同玉冠一起卖,这价钱可不止一对玉佩的价了。
      萧还面上有些意动,有客人提醒:“兄台,谁知道这温玉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做了假。”
      有种炽炎玉,外表与温玉差不多,却是有毒的,戴久了会损害身体。
      “嘿,我这玉饰铺,可是京城老店了,怎么会干这等子坏良心的事?”掌柜一听也怒了,当即面红脖子粗的回驳。
      被掌柜回怼的客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看服饰,应该是还在贡院读书的儒生。
      原来,此人名叫云卓行,家并不在京城,而是从淮阴搬来京城的。
      因为在淮阴时曾见过有奸诈商人假充温玉贩卖,结果买了玉的那人没过几年就暴毙了。
      后来经仵作查出,是因为长期佩戴炽炎玉而殒了命。
      经过他这一番解释,掌柜的这才收了些怒气。
      萧还掂了掂那玉佩,仔细研究了一下。
      是块好玉,没有问题。
      “这套头面我买下了,去城西萧府要账即可。”萧还说道,掌柜一愣,转而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飞快的让小二去打包。
      “萧府……”云卓行默念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对萧还问道:“冒昧问一下,您可是前些年的萧探花?”
      “你认得我?”
      萧还微微有些诧异,当初他并未在晏京停留多久,得了个探花郎的名头,领了个芝麻大小的官。
      在翰林院任职时得罪了一个二品大员的儿子,被贬到了陈州林县,当了个县丞。
      权力都把持在县令手上,他也就索性装病,偶尔去暗阁总坛和分部转几圈,或者回玄隐处理一些事。
      “自然认得。当初您不畏强权,揭发了二品朝臣之子的罪行,解救了多少被祸害的百姓。”云卓行目光澄澈,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说道:“我将来也要做像您这样正直敢言的官员,为治天下百姓为任。”
      “嗯,一定会的。”萧还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难得道。
      云卓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同时,掌柜将打包好的头面放在了柜台上,向萧还示意。
      “公子是自己带回去,还是送到府中?”
      “送去府中。”
      “那,送货的跑马钱……”掌柜搓了搓手。
      “一并结给你。”
      “好嘞。”
      云卓行看了眼掌柜,轻哼一声,道:“商人都是这般逐利的么?”
      萧还对此不予评价。天下利来利往,他也是个商人。
      不过对于那种为一己私利害出人命的商贩,那就是其心可诛了。
      “萧兄竟还懂得识别美玉?”云卓行转了话题。
      “之前在陈州无事,便学了些。”萧还解释道,看着将近正午的天色。
      又听云卓行问道:“萧兄要不要和我一道去茶楼坐坐?”
      “正有此意。”
      ……
      晏国皇宫。
      孟钦出了长公主府便回宫复命去了。此时还有些朝臣在出宫的路上,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孟大人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远处穿着官服的郭由,瞧见了正向内宫走的孟钦,略带嘲讽道。
      在他的眼中,孟钦不过就是靠着媚上功夫爬到如今的位置的,与那些后宫妃子无有不同。
      “郭大人谬赞了。”
      孟钦笑着道,只是这明朗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郭由见自己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顿时有些怒了,也不顾同僚的阻拦,当即便回讽了去:“我这哪是称赞你,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还真当自己是飞上枝的凤凰了。”
      “是吗?那也该是我有这能力,不知郭大人有无这个能耐?”孟钦不怒反笑道。
      经过郭由身旁的时候,轻飘飘落下一句:“听说郭大人在外养了个外室,也不知道郭大人的夫人知不知道。”
      “你……”
      郭由瞬间瞪大了眼,又惊又惧,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希望郭大人以后能谨言慎行,要是在陛下面前出了丑,可就不好了。”孟钦淡淡道,迈步走进了这象征着权力的内宫。
      一阵风吹过,落叶飘在了他的肩上,随即跌落了尘埃,就算偶尔在空中停驻,也只不过是清风的戏弄。
      忽而,他打了个喷嚏。吓得旁边的随从赶忙道:“大人可是着了风寒?奴才这就去找御医抓药。”
      “不必,我没事。”孟钦笑了笑,美人虽美,但总带着一股子忧伤。
      他坦然的想:估计又是某个人在背后抨击自己这个媚上欺下的小人吧。
      这么多年了,也该习惯了。
      随从看不懂孟钦,只道贵人的心思都难猜,默默跟在孟钦的身后。
      丘满宫。
      “皇上几日未来了?”美貌后妃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手里的玉石,这是玉都今年新纳的贡,整个宫里也找不出几块来。
      “回娘娘,已有半月了。”帮她梳头的宫人算着日子回复。
      “半月了啊。”后妃喃喃自语,看不出喜怒,只是把手里的玉往地上一砸。
      “娘娘。”引起一众人的惊恐。
      “不就一块玉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把孟钦找来,就说是本宫的玉碎了,让他找个人来修修。”
      “可……孟大人是外臣啊……”侍奉的婢女犹豫道。
      “外臣?”后妃念着这两个字,莫名有些好笑。
      外臣么?怕不是早爬到龙床上去了。
      勾的皇帝成了断袖,呵。
      “那就说,陛下在这本宫这里等他。”后妃勾了勾唇。如焰的红唇,恰似院里绽开的牡丹。
      “可假传圣意……”那奴婢还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你,去找陛下。”后妃指了一下另一个侍婢,想了想,又说道:“就说今日本宫不舒服,请了御医来看,说是有了喜脉。”
      话一出,侍候的众人纷纷跪了下来,领头的宫女膝行几步,哭诉道:“娘娘万不可如此啊,圣上知道了会震怒的。”
      “本宫今日就把话撂这了,今天必须把孟钦和皇上请过来,不然别说陛下发火,本宫先把你们砍了。”后妃冷笑道。
      她是丘国派来和亲的公主,进了后宫三天两头见不到皇帝便罢了,现在却连皇帝身边的一条狗都得罪不得了,委实憋屈。
      跪下的一众宫人互相看了几眼,还是去照办了,跟了这么个主子娘娘,也属实是她们命不好。
      窗外的春树旺盛。
      一处华丽宫殿内,透过雕花红窗,一素衣女子坐在榻边,手里拿着针线,似乎是在绣着什么花样。周身气质优雅恬淡,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
      三千墨发用一根凤钗束起,也唯有这只凤钗能证明,这位看着极为朴素的女子是当今的皇后。
      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刚下朝没多久的皇帝。
      “终于到春天了。”皇后叹了口气,一双剪水眸里藏着淡淡的喜悦和思念。
      “塞北那边已是入夏了。”晏渊回了一句。手执一黑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久久未听到对面的人说话,他也不恼,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来,瞬间便吸引了女子的目光。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态,被针刺破了手也未在意。
      语气带着激动:“是她的信吗?”
      “嗯,给你的。”晏渊点了点头,还未递出就已被女子劈手夺了过去,藏进衣袖里。好笑之余又有些感慨。
      “陛下还不走吗?”女子面色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激动的人不是她一般。
      晏渊刚要开口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内侍打断了。
      内侍低着头在他耳边道:“陛下,丘妃派人来传话……”
      等人说完,晏渊的脸色已经变了,也不知那丘国女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毕竟这样的事在宫里头发生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拿子嗣这种事来做局,那可是大罪。
      “走,移驾丘满宫。”他将手中棋子扔进了棋篓,抬步走出了椒房殿。
      ……
      “孟大人何必如此冷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丘妃拨了拨发髻,外衣有些松散,张扬明艳的相貌似有似无的露出几分媚态。
      “陛下既不在娘娘宫中,微臣就先告辞了。”孟钦眉头微蹙,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往后退了几步。
      “陛下不在,不是有本宫吗?孟大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本宫啊。”丘妃笑语嫣然,朝孟钦抛了个眼神,但眼底的深处尽是不屑。
      生了这么个好皮囊,好身骨。却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
      孟钦没管她说什么,只是在想着该怎么脱身。
      “娘娘,这于礼不合。”他回复道,转身便要走,却发现门已经被人给锁上了。
      他猛推几下,顿时冷下了神色,语气淡了几分,道:“娘娘这是何意?”
      女人轻笑了下,似乎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那孟大人对陛下又是何意呢?”
      “微臣不知娘娘在说什么,请娘娘慎言。”
      “慎言?这里可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么?”
      “你说,如果让陛下发现外臣与后妃私通,会怎么样?”
      孟钦神色一顿,竟是这个目的么。
      “如果陛下知道,那夜……的人是你,陛下会作何感想?”丘妃笑得开怀,似乎想把这连日来的怨气一股发尽了似的。
      气氛霎时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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