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机器人与猫》息无

4、第四章

　　经历了前一日的奔波，绝大多数人被没有被这些沉闷的响动影响，仍旧在梦境中，只能听到些许被刻意压低的交流声。

　　苏绪惊醒的比她还要早些，但并没有做出什么打扰苏砚休息的动作。此刻见她醒过来，也开始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苏砚原本想等会儿出去看看，却隐约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下意识重新闭上眼，伪装从未醒来的模样。

　　但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而是拐入了另一个不对她们开放的地方，随后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几栋原本在暴风雨中挺立的建筑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在同一时间出现了纵横交织的裂纹。

　　躲藏起来坚持不离开的人瞧见这一幕，吓得顾不上雨水可能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迅速离开了这些已经变成危房的建筑物。

　　伴随着轰鸣声，原本的建筑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钢筋和混凝土混杂的废墟。

　　惊飞一片附近灌木丛中躲雨的鸟雀。

　　*

　　第三天下午，苏砚等人终于获准走出几天来避难的地方。

　　哪怕环境还不错，但长时间在一个地方，人总还是会感觉烦闷的。不少人昨日就试图离开，被人拦下来的时候还闹了好一通。

　　上午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大致情况通知了在这边躲避的人，自然少不了质问。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名中年男子情绪失控地走到志愿者面前，似乎想提起那人的领子，因为他家就是被毁坏的地点之一。

　　还未走到近前，就被旁边几个维持秩序的人拦了下来。

　　几双不善的目光盯着中年男子，那人顿时有些怂了，但仍旧强撑着语气道：“你们如此不负责……”

　　“首先，我们只是志愿者，负责义务将这些信息告诉所有人，现在这里的情况大家也是知道的，我们属于临时帮忙。”

　　志愿者整理着袖口，语气并没有因为眼前人的行为产生变化：

　　“其次，如果不是及时下通知预警，挨家挨户劝离，您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试图通过拳头发泄情绪，而是被埋在下面了。”

　　“的确，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目前也请大家控制好自己的行为和语言。”

　　“相信之后也会有扶持或者重新建设的活动。”志愿者结束了自己的话，他们也很忙的，每人要通知的范围不算小。之前也不是没遇到更过分的家伙，不然身边也不会跟着维持秩序的人了。

　　他们临时得到的通知也就是这些，现下能做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不如保存力量好好休息，也好面对出去之后的狼藉。

　　志愿者的话也让情绪有些崩溃的人冷静下来。

　　周围的喧哗声逐渐降低，道理确实如此，此刻的埋怨除了让所有人更加焦虑负面，并没有任何作用。

　　“与其在这里发脾气，不如多做做劳动，还埋怨上人家志愿者了吗。”不知是谁小声说道。

　　“以为到这里还能作威作福，也不晓得是谁给的勇气。”

　　周围人也逐渐散去。

　　*

　　入口堆积的沙袋已经被挪移开，但仍旧能够看到地面上纵横交错的水迹。较低的地方各种沙石混杂成泥泞。

　　小心避开还没被清理的碎屑，苏砚有些庆幸周围的地势还算高，除去脏了些，车辆什么的倒没有太大损坏。

　　选择性忽视掉车辆表面因为雨水导致的痕迹，她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先在车中修整片刻。

　　这几日避难的地方有维持秩序的人，但总还是不太放心。除去第一日休息的还算不错，苏砚之后一直留了几分精神注意周围。

　　毕竟就算再多人维持秩序，数万人总还是会有不少摩擦和矛盾，免不了就有浑水摸鱼的人，尤其是大家带进来的都是重要物品。

　　就昨天晚上，还有人丢失了随身值钱物件，到现在还没找到。

　　苏砚打开电子设备。

　　网络比进来前更差了，除去短信，绝大多数软件图文加载不出来，倒是车载广播能够收到些声音。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居然还不清楚究竟是大范围灾害还是局限于小片区域，说起来也有些可笑。

　　“我们是先回去看看，还是干脆回老家那边算了？”

　　老家自然是指搬过来之前的地方，但距离这边实在是远，以现在的状况，苏砚一个人开车回去花的时间只会更长。但现如今小区那边哪怕回去了也没法继续住。

　　橘猫幼崽思量了一会儿，伸出右前爪拍了拍先前简易地图上原本小区的位置，在上面留下一个小爪印。

　　“嗷呜。”不如回去看看吧。

　　“好，那我们等会儿就先回去看看，再做下一步打算。”苏砚表示认同，将垃圾清理了便往回赶去。

　　路上看周围那些建筑物废墟，她们对于其他地方的建筑物也有了心理预期。

　　苏绪原本想蹲在前玻璃下面看看周围的状况，但还没待多久便打了阿嚏，还是窝回了座位的衣服中。

　　苏砚低笑了一声，在猫猫愤怒看过来前正了正神色，专心驾驶。

　　道路两旁没有很高的绿化，虽说有些阻碍，但还是有能够供给车辆通行的宽度。偶尔出现的断裂树枝也大都被挪到了路边，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经过的人清理的。

　　好消息是她们居住的楼还挺立着，但上面个的裂缝让人很难安心再继续住下去。

　　苏砚瞧见有人开始从里面搬运东西出来，想来是先前走的急，只能现在走楼梯一点点搬下来。

　　电梯是没法用了。

　　与外界的联络几乎全部中断，大概是有了几天的缓冲，眼前绝大多数人的接受能力比想象中强很多，站在门口有不少人确认过这里没有办法继续生活，纷纷结伴准备离开。

　　住在同一栋的人瞧见她过来，开口询问道：“你们也准备离开吗？”

　　“嗯，不过还没想好去哪里。”苏砚点头，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

　　邻居也没继续询问，转身和自家人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小区内较为空旷的地方是可以供暂时休整的地方，但总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一下吧。”苏砚想了想，同苏绪商量道。

　　一直维持这个形态虽然很奇幻，但总还是不行的。至少先前看来苏绪还是有可能生病的，她们两个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还是专业人士靠谱些。

　　橘猫幼崽认同了这个想法。

　　苏绪也想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因为他们接触某些东西时间长导致的。按照道理来说，应当不止她出现这种变化。

　　只不过这样的话似乎就还是把苏砚牵扯进来了。

　　瞧见苏绪有些纠结的神色，将地下室中东西又搬出来一部分的苏砚瞧着有些暗沉的天色，道：

　　“那，我们就出发吧？”虽然以前也说过愿意平静生活，但真遇到了她也不在意去做。

　　“喵嗷。”好。

　　橘猫幼崽蹭了蹭苏砚，喵呜了一声之后重新跳回副驾驶。

　　*

　　车辆往郊区的方向行驶。

　　小区附近原本有不少办公楼和商场，但眼下那边都成了一片废墟。

　　市区外围兴许是因为没那么多高层建筑，受到的破坏看起来要小很多，但不少原本种植在路旁的树木也折断了。

　　路边还能看到很多小动物，也不知道是家养的，还是感知到危险后从平常躲藏生活的地方出来了，此刻仍旧是很焦躁的模样。

　　才走了十几分钟，苏砚就远远瞧见不少车拥堵在一起。

　　绕了一圈重新回到正路上，回头看发现是有树砸到路上，阻碍了前行。前面的车被后面的车堵在其中，路不算宽，倒车很是缓慢。

　　停在最前面几辆车的车主似乎想着合力将树抬走，不过看样子这几人的力气还不够，眼下正招呼着后面的车主帮忙。

　　“喵嗷？”怎么了？

　　苏绪端坐在副驾驶上，身上裹着围巾支撑的小披风。她能听到后面怪热闹的，顿时有些好奇。

　　“没事，就是有东西倒在路上了，不过看起来他们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苏砚回答。

　　分部门建立在半山腰，基础设施建设的不错，但仍旧是十分荒凉的样子，中途只能看到一些类似折叠式临时居住的金属方格子。若不是苏绪很明确地表示确实是在这边，苏砚险些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我以为……至少会在那个陨石坑周围？”

　　猫咪幼崽歪头看了苏砚一眼。

　　现在大部分陨石坠落的地方都会被开发成景点，虽然那地方有些特殊，但圈起来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事情讲究保密，若是真在周围也容易被“探索”，还不如挑选一个离那边不算远、又人迹罕至的地方。

　　再说这边只能算是给她们进行实验的地方，能量波动相差几个数量级，真正核心的那个地方一直是封锁起来的。

　　转过几圈，一整片在山脚下完全看不到的建筑物映入眼帘。整体风格很像是前些年跟风建立的民宿或是农家乐，隔着很远都能看前墙皮都有些风化了，是路过也不会想进去的程度。

　　苏砚思考着，将车暂时停下，观察了一会儿那些建筑物。

　　那地方看起来很近，但真正想要靠近兴许还要一会儿车程。先前一直集中注意力驾驶，眼下在这边歇一下再去。

　　“这算是比较高级的伪装吗？”苏砚询问道。

　　“喵嗷呜。”或许吧。

　　苏绪其实也搞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不过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好在内里不算是破败，时间长也就习惯了。

　　休息了十几分钟，苏砚苏绪重新回到车上。但还没等她启动，不知从何而起的凉意顺着脊柱蔓延全身，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不是错觉，就连在一边的苏绪浑身的毛炸开：

　　“喵嗷！”离开这里！

　　苏砚迅速抱着橘猫幼崽离开了车辆，背着背包在旁边较为空旷的地方站定，但身上惊惧的感觉并没有消退，沉闷的响声从不知何处传来。

　　等到苏砚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

　　目光所及之处的地面似乎变成了沼泽，不远处蜿蜒起伏的山也开始随着晃动扭曲，建筑物也在这阵扭曲中被撕裂。

　　哪怕努力试图稳住身形，苏砚还是被晃动的力道摔倒在地，好在身边并没有什么尖锐物品。

　　她抱住怀中的苏绪，站不起来就干脆跪着降低重心，稳定身形。混杂的巨响让她短暂失去了听觉，各种树叶杂物让她睁不开眼，只能这样坚持着。

　　兴许是几分钟，也或许只有几十秒，剧烈的晃动逐渐变缓，眩晕感逐渐远去。